遊千塵一掌拂開許朗清，將顧盼兮護到身後
許朗清神色一頓，瞧見顧盼兮躲在遊千塵身後，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袖
確認好顧盼兮的安危後，遊千塵抬眸看向許朗清，眉宇間滿是肅殺之色
“你是何人？”
顧盼兮扯扯他的衣袖，用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答他
“那是許朗清，揚州知府的兒子。”
聞言許朗清不由得苦笑
“這麼多年了，我在你眼中原來隻是這樣的身份嗎？”
顧盼兮不想與他扯上其他關係，畢竟不喜歡就不該給彆人希望，她牽起遊千塵的手轉身就要走，卻被許朗清先一步攔住
他看著二人緊緊交握的手，神色微動
“如果…如果當時我沒有逼你，我們還是當初那樣，你…”
“沒有如果。”顧盼兮打斷他的話，“我們之間從來沒有如果，之前我已經同你說明白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她繞開許朗清，走了兩步又頓住，微微側首同他道：“你先回去吧，讓君灝笙來接我就行。”
顧盼兮拉著遊千塵四處遊走，許久她才慢慢停下腳步
風輕輕吹過，她不說話，遊千塵便也默默陪著她
“你…不問我點什麼嗎？”
感受到小姑娘的謹慎與小心，遊千塵沉默著將人攏入懷中
“那個人…是不是喜歡你。”
顧盼兮知道他說的是誰，趕緊撇清關係
“那是他的喜歡，我隻喜歡你！”
她與遊千塵解釋說當初誤入藥王穀正是因為對方突如其來的表白，為了躲避他慌不擇路下才失足跌落
“如果當初你沒有跌入藥王穀，那是不是與我…”
他話沒說完，顧盼兮已經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談什麼如果，沒有這樣的事，如今就是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在一起好好的就可以了，就隻看眼下好嗎？”
“好。”
顧盼兮抱住遊千塵的腰身，悶聲開口
“想來不久後君灝笙就要來了，他是我表兄，娘親病重，我定是要隨他離開的。”
遊千塵摸摸她的腦袋：“不怕，很快我就去提親。”
“提親？”
話題跳這麼快的嗎？
遊千塵見她一驚一乍的，不由得悶笑出聲
“昨夜不是吵著鬨著要嫁嗎？今日就不認賬了？”
顧盼兮紅著臉，聲音輕如柳絮
“沒…沒有不認賬。”
綠柳扶堤，微風拂麵，她左右看了眼，瞧見四下無人的樣子，便扯了扯遊千塵的衣袖
“你低下頭一點，我有話跟你說。”
遊千塵依言低下了身子
顧盼兮抓著他的衣襟，踮起腳尖，慢慢閉上了眼
原以為還要多等些時辰才能見到君灝笙，豈料一回去就瞧見他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院中喝茶
君灝笙聽從家中長輩安排跟著顧盼兮出門遊玩，誰曉得許朗清那家夥突然表白，嚇得她家妹子鬨著要回家
奈何當時他不在身邊，據說小丫頭是去找自己的路上失足跌落的
循著蹤跡找到了藥王穀又被告知閉穀不開，不過好歹是得到了人安然無恙的消息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再開穀就看到某個樂不思蜀的小丫頭牽著一個大男人進門
他倒也沒多大表情，一路帶他過來的方棠可都繪聲繪色地給他描述了這兩人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
他輕抿了一口茶，道：“你還知道回來啊？我可都喝了三壺茶了。”
顧盼兮可不理會他的陰陽怪氣，招呼著遊千塵在一旁坐下
“爹娘的事我已知曉，我會儘快隨你回去。”
“嗯，還有呢？”
“還有什麼？”
君灝笙勾唇一笑，倒了杯茶推到遊千塵麵前
“不介紹下你的這位如意郎君？”
顧盼兮抬手攏了攏耳邊垂落的發絲，羞答答地靠近遊千塵，聲音嬌俏可人
“這是遊千塵，我的未來夫君。”
君灝笙搓了搓身上冒出的雞皮疙瘩，抬手作揖
“在下君灝笙。”
遊千塵回以一禮，二人便算是相識了
也不知道這兩人有什麼好聊的，她還在一旁吭哧吭哧收拾行李，尋了個間隙就看到君灝笙攬著遊千塵一副談天說地的神情，遊千塵幾次想過來找她都被硬生生拉回去
最後隻能在分彆時再訴訴衷腸
她不顧周圍人的眼光，直直撲進遊千塵懷中，聲音委屈又不舍
“你要注意照顧好自己啊，我會一直在揚州等你的。”
“好。”
後來發生了什麼呢？後來是她跟著君灝笙回家了
她在家中等遊千塵來尋她，想好好準備一份定情信物給他
她做了很多，比如繡帕，玉佩，木雕，每做完一個都會讓阿芷收起來，等到再見到他的那天，就全部放到他麵前，告訴他自己有多喜歡他，每樣都是代表她的喜歡
可是她沒有等到他回來，應該是說她沒有繼續等了
回到揚州後的一個月，她隨娘親上山進香，在那裡遇見了許朗清，兩人相顧無言
她想著既然緣起是在這裡，那便也在這斷了聯係，隻是沒想到回去後自己會一病不起，等再醒來的時候似乎什麼都沒變
但她現在知道有什麼變了，是她忘了自己曾經多喜歡的一個人
顧盼兮迷迷蒙蒙睜開眼，有些分不清自己現下是在哪裡
她剛蜷縮了下手指，下一秒就被人緊緊握住，遊千塵擔憂的目光出現在她麵前
“你這次昏睡了三日，可有好些？”
顧盼兮揉了揉太陽穴，慢慢想起一切
她記得當初雲朵走的時候告訴她自己會慢慢想起記憶
第一次的時候是原本還在跟遊千塵笑鬨著，下一秒就昏睡過去，好在一個時辰後就醒來了，隻是遊千塵依舊擔心的不行，想要直接離開這裡，是她攔著不讓，因為那時候腦子裡零零散散出現了她記憶中沒有的片段，或許記憶已經開始複蘇了
後來隨著一次次毫無預兆的昏睡，記憶慢慢拚湊起來
這過程讓她都有些麻木了，遊千塵卻次次跟第一次見似的不敢鬆懈半分
她昏睡的時間不固定，時長也不清楚，這一次三天也足夠長了
她靠在遊千塵身上，看著窗外夕陽一點一點落下，灑下淡淡的薄光，暈染了整個院子
遊千塵的手很大，掌心有薄繭，包著她的小手，謝謝他一直包容著她
遊千塵摩挲著她的發絲，輕聲問她
“在想什麼？”
顧盼兮抬眸與他對視，鼻尖相蹭，呢喃著開口
“我在想你，謝謝你回來找我。”
遊千塵的垂下眸，心中慶幸還能找回她，然後順著心意覆上她的唇
兩人心意相通，相擁著的身子緊緊相貼，唇舌交纏間顧盼兮沒由來的一陣心悸，悶哼出聲
“怎麼了？”
顧盼兮揉了揉胸口，道：“突然有些難受。”
胸口有些發燙，她取出一直掛在胸口的追鳳石，隻見那石頭不知什麼時候裂開了一條縫
“這…”
她好像沒摔到這珠子吧？
“教中聖物，或許讓他們的人來看看更清楚。”
隻是還沒等到他們去找人，對方已經上門了，遠遠便瞧見阿依朵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她一把搶過顧盼兮手中的追鳳珠，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紅光
“你…”
顧盼兮看不明白她想做什麼，隻是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她剛上前一步想把珠子拿回來，卻被遊千塵攔住
“怎麼了？”
遊千塵搖了搖頭，示意她看向阿依朵
就這一轉頭的功夫，阿依朵已經站到了那麵雕鳳的牆上
往常沒注意，現下這麼一看，那隻鳳凰的身體似乎往外凸顯了些，那些凸出的部位剛好夠一個人踩著登上去
隻見阿依朵雙手捧著追鳳珠，虔誠地將它放進了鳳凰眼睛的位置，躍動的火光映照在她的額頭上，似乎在描繪著什麼
顧盼兮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想湊近看仔細些，卻被遊千塵拉著躲到了柱子後
“你怎麼…”
遊千塵伸出手指輕點她的唇
“安靜些，有人來了。”
她這才注意到外麵的腳步聲，似乎來了很多人
本就虛虛掩著的門被推開，先走進來的是一身紫衫的俞思桓，他身後跟著一排排的鳳泣教弟子
俞思桓抬頭對鳳凰上的阿依朵命令道：“下來。”
很快阿依朵便乖乖來到她麵前，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臉上的笑怎麼藏也藏不住
旁邊有教徒遞了個托盤上來，上麵放著一瓶水，一瓶朱砂和一支筆
“喝了。”
阿依朵便乖乖取下那瓶藍色的瓶子，一口飲了下去
緊接著俞思桓拿起毛筆蘸了些朱砂，開始在她額上繪了幾筆
顧盼兮有些納悶，他們這是在做什麼？是在進行什麼奇怪的儀式嗎？
很快，那邊便結束了這個流程
俞思桓動了動唇道：“鳳泣教第二任聖女，阿依朵。”
一排排的教眾相繼跪下，齊聲喊道：“恭迎聖女！”
一連串的場麵驚的顧盼兮目瞪口呆，他們這個教這麼隨便的嗎？就這樣接下一任了？那上一任呢？雲朵怎麼辦？
不待顧盼兮想好，薑思桓已經帶著眾人出去了，臨走前似乎還往他們這個地方看了一眼
落後一步的阿依朵被顧盼兮攔住
“你當了聖女，那雲朵呢？”
“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