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灼的神軀在青焰中逐漸消散,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嬰孩眉心的鎏金火紋。懷中的嬰孩忽然睜開眼,鎏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不屬於嬰兒的深邃。他伸出小手,輕輕抓住雲灼即將消散的衣角,稚嫩的聲音卻帶著玄霄的低沉:“灼灼,彆走。”
雲灼低頭,看著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玄霄,這一次,換我來守護你。”
她的身影徹底消散,化作一縷青煙沒入嬰孩體內。嬰孩眉心的火紋驟然亮起,青焰如瀑傾瀉,將整個歸墟秘境映照得如同白晝。
碧蘅的虛影在青焰中扭曲,發出淒厲的尖叫:“不!這不可能!你怎麼能……!”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虛影被青焰吞噬,化作一縷碧色幽光沒入深淵。
青焰熄滅的刹那,歸墟之門轟然開啟。漆黑的深淵中傳來低沉的咆哮,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嬰孩——或者說重生的玄霄,緩緩站起身,鎏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冷冽。
他抬手輕觸眉心,那裡還殘留著雲灼的氣息:“灼灼,等我。”
深淵中,一雙猩紅的眼睛緩緩睜開,伴隨著震天的咆哮,一隻巨大的上古邪魔從黑暗中爬出。它的身軀由無數骸骨拚接而成,胸口鑲嵌著一枚碧色的饕餮紋,正是碧蘅的殘魂所化。
“玄霄,你以為重燃往生燈就能阻止我?”邪魔的聲音帶著碧蘅的癲狂,“歸墟之門已開,上古邪魔即將降臨,這天地,終究是我的!”
玄霄冷冷地看著她,抬手召出涅槃火種。青焰在他掌心跳動,卻比以往更加熾熱:“碧蘅,你的野心,到此為止了。”
邪魔咆哮著撲向玄霄,巨大的骨爪撕裂空氣,帶起陣陣罡風。玄霄身形一閃,輕鬆避過攻擊,手中的青焰化作長劍,直刺邪魔胸口。
然而,劍尖觸及饕餮紋的瞬間,碧色幽光驟然暴漲,將青焰吞噬。邪魔獰笑著抓住玄霄的手腕:“你以為涅槃火種能傷我?這饕餮紋可是用你的骨血煉成的!”
玄霄瞳孔驟縮,猛然想起三萬年前的那場大戰。當年他為救雲灼剜骨煉燈,卻不知碧蘅暗中收集了他的骨血,煉成饕餮紋封印邪魔。
“原來如此……”玄霄冷笑一聲,猛然扯斷被抓住的手腕。鮮血噴湧而出,卻在空中凝成一道血符:“以我骨血,焚儘因果!”
血符化作青焰,將邪魔胸口的饕餮紋燒成灰燼。邪魔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巨大的身軀開始崩裂。
碧蘅的殘魂從邪魔體內剝離,化作一縷碧色幽光漂浮在空中。她的麵容依舊美麗,卻帶著幾分扭曲:“玄霄,你贏了……但你以為這就是結束嗎?”
她輕笑一聲,聲音帶著幾分癲狂:“歸墟之門已開,上古邪魔即將降臨。這天地,終究會淪為煉獄……”
話音未落,她的殘魂便化作點點星光消散。玄霄抬手輕觸空中飄散的星光,低聲道:“碧蘅,你的執念,也該放下了。”
歸墟之門在青焰中緩緩閉合,深淵中的咆哮聲逐漸消失。玄霄站在秘境中央,低頭看向掌心。那裡還殘留著雲灼的氣息,卻已找不到她的身影。
“灼灼,等我。”他輕聲呢喃,鎏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堅定。
就在這時,秘境深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玄霄循聲望去,隻見花海儘頭立著一盞殘破的往生燈。燈芯中,一縷微弱的青焰正在跳動,仿佛在訴說著未完的故事。
他走近往生燈,伸手輕觸燈芯。青焰驟然暴漲,化作雲灼的虛影。她的笑容依舊溫柔,眼中卻帶著幾分不舍:“玄霄,這一次,換我來守護你。”
玄霄握緊拳頭,低聲道:“不,這一次,我們一起。
玄霄的指尖觸及往生燈芯的刹那,青焰驟然凝成雲灼的虛影。她眉眼含笑,發梢卻染著星火灼燒的焦痕,腕間鎏金符紋比生前更耀眼——那是三百世輪回中,玄霄剜骨時滴落的金血所化。
"你總愛逞強。"虛影抬手輕撫他眉心火紋,指尖穿透皮肉的觸感讓玄霄渾身一顫,"往生燈裡還鎖著我半縷神識,用你的鳳凰骨……"
話音未落,秘境穹頂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血雨傾盆而下,雨滴在半空凝成冰錐,每一根都刻著饕餮紋。玄霄攬住虛影急退,涅槃火種化作青蓮屏障,冰錐撞上蓮瓣的刹那竟發出碧蘅的冷笑:"你以為燒了饕餮紋就能擺脫我?"
雲灼的虛影忽然消散,化作流光沒入玄霄心口。他悶哼一聲,鎏金瞳中閃過破碎的畫麵——三萬年前無妄海底,碧蘅將染血的耳墜塞進鳳凰卵,翡翠深處藏著半枚血曇花種。
玄霄撕裂胸前的衣襟,發現心口浮現血曇花紋。花瓣層層綻開,每片都映著碧蘅的臉。最中央的花蕊處,竟嵌著雲灼消散前的那縷神識!
"這是……噬魂曇!"玄霄猛然想起上古禁典的記載。血曇花開九日,噬儘宿主魂魄,綻放時釋放的怨氣足以喚醒沉睡的邪魔。
他召出往生燈,卻見燈芯青焰已被血曇染成暗紅。碧蘅的聲音自花蕊傳來:"當年你剜骨救她時,可曾想過自己的血會成為毒引?"
玄霄冷笑,隕星鏈絞碎胸前的血曇。花瓣紛飛間,雲灼的神識碎片如螢火飄散。他咬破舌尖,以精血繪就鎖魂陣:"碧蘅,你連死後都要作惡麼?"
血雨中忽然傳來玉簡碎裂的脆響。玄霄循聲望去,見歸墟殘碑下埋著半截斷筆——筆杆刻"溯光"二字,筆尖沾著凝固的金血。
碰到斷筆的刹那,往生燈劇烈震顫。燈芯青焰映出三萬年前的畫麵:碧蘅偷用溯光筆篡改命簿,將"玄霄剜骨"的命數生生續了三百輪回。筆鋒轉折處,一滴淚暈開了朱砂。
"原來是你……"玄霄握筆的手青筋暴起。當年他始終不解,為何每次剜骨後記憶都會缺失,原來命簿早已被碧蘅改寫!
斷筆突然吸食他的精血,在空中揮出一道血符。符紋所過之處,時空扭曲,現出雲灼殘魂被困的往生幻境——她正在重複三百世中最痛的記憶:玄霄抱著她的屍身踏入火海,縛神綾燒成灰白的結。
玄霄毫不猶豫地踏入幻境。烈火灼身的劇痛中,他看見雲灼跪在焦土上,徒手挖著被血浸透的土壤。她的十指白骨森森,卻仍固執地翻找:"玄霄的骨……他的骨不能留在往生燈裡……"
"灼灼!"玄霄衝過去抱住她,卻發現懷中人輕如煙絮。雲灼茫然抬頭,眼中鎏金火紋已褪成灰白:"你是誰?我在找很重要的人……"
玄霄扯落衣襟,露出心口剜骨的疤痕:"你看,這是你當年咬的牙印。"
雲灼的瞳孔驟然收縮,記憶如潮水湧來。幻境開始崩塌,她卻突然推開玄霄:"快走!碧蘅在血曇花裡藏了……"
話未說完,她的殘魂化作青煙消散。玄霄被拋出幻境,手中多了一枚帶血的翡翠耳墜。
歸墟秘境開始坍塌。玄霄握著耳墜,發現翡翠深處浮動著血曇花種。花種中央,碧蘅的殘魂正在獰笑:"你以為毀了溯光筆就能解脫?這天地間所有命簿,早被我……"
玄霄捏碎耳墜,將花種吞入腹中。涅槃火種裹著血曇在體內燃燒,他唇角溢血,眼神卻愈發冷厲:"碧蘅,這局棋,該換我執子了。"
血雨中,往生燈突然暴漲。玄霄的元神一分為二,一半鎏金如日,一半幽碧如夜。他踏著青焰走向歸墟深淵,身後浮現九百九十九盞往生燈的虛影——
每一盞燈芯,都鎖著雲灼的一縷殘魂。
玄霄踏著九百九十九盞往生燈的虛影,走入歸墟深淵。鎏金與幽碧的元神在體內撕扯,每一步都似踏在刀鋒之上。左眼流下金血,右眼滲出碧芒,血雨落在肩頭竟凝成冰晶,映出碧蘅譏誚的臉。
"你竟敢吞下血曇種?"她殘魂的聲音從骨髓深處傳來,"可知每朵血曇都連著九幽寒淵的怨氣?"
玄霄冷笑,隕星鏈絞碎迎麵撲來的魔影,鏈節上《往生咒》的梵文被血染成暗紅:"正合我意——借你的怨氣,焚儘這九重天!"
深淵儘頭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九百九十九盞往生燈突然熄滅。黑暗中有青絲垂落,纏住玄霄手腕——那是雲灼消散時的發,發梢還沾著往生火海的灰燼。
青絲引路,玄霄踏入九幽寒淵。寒氣凝成冰刃刺入骨髓,每一步都留下帶血的冰蓮。他看見冰層下封著無數白骨,每具骸骨的心口都嵌著半枚翡翠耳墜,耳墜中浮動著碧蘅的殘影。
"三萬年前,師尊抽我情魄煉成九百九十九枚禁步。"碧蘅的聲音在冰淵回蕩,"每枚禁步都鎖著一具祭品,你猜這些骸骨是誰?"
玄霄俯身觸碰冰麵,鎏金瞳中閃過畫麵——九百九十九個雲灼的轉世身被釘在冰柱上,碧蘅親手剜出她們的心臟。冰層下的耳墜突然暴起,翡翠碎片凝成利刃刺向他眉心!
"原來你早就在算計她!"玄霄徒手捏碎利刃,掌心被割裂的金血滴落冰麵,竟讓寒淵開始融化。
冰層碎裂處浮出一盞青銅燈,燈芯鎖著半卷命簿。玄霄扯斷腕間青絲纏住燈盞,發現命簿上密密麻麻全是碧蘅的字跡——
「玄霄剜骨三百次,雲灼殞命九百回。」
「以魂飼燈,以血養曇,方開歸墟。」
溯光筆突然從玄霄元神中飛出,筆尖沾著他的金血,在命簿空白處狂書:"癡兒!你以為改得了天命?"
玄霄握住筆杆,生生剜出右眼的碧芒注入筆鋒:"改不了,便重寫!"
筆落驚雷,命簿上的字跡開始扭曲。九百九十九具冰棺從寒淵升起,每具棺中都躺著雲灼的殘魂。玄霄的右眼徹底化作幽碧,左眼鎏金火紋卻愈發熾烈:"碧蘅,你看好了——這才叫執棋!"
寒淵崩塌的轟鳴聲中,玄霄揮動溯光筆。筆鋒所過之處,冰棺中的殘魂化作青煙融入往生燈。第九百九十九盞燈亮起時,他心口的血曇花突然爆開,碧蘅的殘魂裹著滔天怨氣衝出!
"你以為聚齊殘魂就能複活她?"碧蘅化作九頭巨蛇,蛇瞳映著雲灼消散前的畫麵,"往生燈早被我的血汙染,這些殘魂隻會……"
話音未落,玄霄猛然將溯光筆刺入自己心口。金血噴湧而出,在命簿上繪出最後一筆——
「以吾半魂為祭,換卿半刻重逢。」
九百九十九盞往生燈同時炸裂,青焰中浮出雲灼完整的魂魄。她指尖輕觸玄霄染血的臉,眼中鎏金火紋流轉:"傻子,你又剜骨了?"
碧蘅的嘶吼震碎寒淵,九頭蛇身纏住兩人:"休想!"
雲灼忽然捏碎腕間鎏金符紋,符紋化作鎖鏈纏住碧蘅:"師姐,你可知當年我為何甘願赴死?"
她抬手撕開胸口,露出跳動的心臟——那裡竟嵌著半枚血曇花種!
"你偷換命簿時,我早將半縷神識藏在花種裡。"雲灼輕笑,血曇突然反噬碧蘅的殘魂,"三萬年,夠我參透饕餮紋的破綻了。"
玄霄趁機揮動溯光筆,九幽寒淵的冰層轟然坍塌。碧蘅在慘叫聲中消散,最後一縷怨氣凝成翡翠耳墜,墜入深淵。
寒淵歸於寂靜時,雲灼的魂魄開始透明。玄霄死死攥住她的手,金血從指縫滲出:"不準走!"
"往生燈燃儘前,我還能說三句話。"雲灼吻去他眼角的血淚,"第一句,莫信命簿;第二句,小心溯光筆;第三句……"
她的身影驟然消散,餘音散在風雪中:
"我在來世,等你來毀天滅地。"
玄霄低頭,發現掌心多了一枚帶血的曇花簪。簪身刻著細小符文——正是《往生咒》缺失的最後半句。
九幽寒淵深處,傳來新生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