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世界的妄念(1 / 1)

江雲和阿倍良久坐在餐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彼此今日的工作成果,結果也是毫不意外的——雙方都沒有任何突破。

“沒辦法,”江雲歎了口氣,伸手夾了一塊魚,“能量的輸出過載問題解決不了就沒辦法繼續往下走,但現階段有沒有什麼很好的解決手段,我所知道的絕大多數能量運行模式都已經嘗試過了。”

他舉起杯中的葡萄汁喝了一口,喟歎道:“真是世事無常,前段時間還擔心能量不夠,現在又嫌棄能量太足了。”

阿倍良久從米飯堆裡抬起了頭:“怎麼說,你還是想繼續之前用符文回路來分化能量流動方向的方案?”

江雲點了點頭:“這是目前最有希望的一條路了,最多就是排列組合問題,就是……哎,接下來就是一個方案一個方案慢慢試,說不定就能試出一個足夠可行的來呢。”

阿倍良久扒了一口鰻魚肉,又扒了一口飯,這種甜膩膩的食物顯然深得他心,他含糊地說道:“那你把目前做過的幾個結構給我看看唄,說不定我能有什麼新思路。”

江雲點了點頭:“也行,說不定你能給我拿點工程學的靈感出來。”

飯後,兩人來到了書房,江雲從桌子底下拖出了一個箱子:“編號都在上麵,你自己看吧。”

阿倍良久仔細地摩挲著零部件,拿出了一個放大鏡,不放過每一個細節,江雲則一屁股做到了旁邊的躺椅上,拿起一本《符文交流基礎》看了起來。

阿倍良久的動作還是很麻利的,等沙漏轉動了三圈,他抬起了頭:“第五號零件和第三十二號零件有嚴重的灼燒痕跡,還有輕微的磨損痕跡,能源過載應該是主要問題。”

他猶豫了一會,問道:“我們能夠嘗試加大儀器的承載能力嗎?比如換個足夠強力的接收儀器?”

江雲冷笑一聲:“你想把全淵底人直接炸飛可以直說,不用這麼委婉的。”

那就是不行,阿倍良久搖了搖頭,再次陷入了沉思。

江雲看書看得很快,起初他還拿筆在書上勾勾畫畫,越到後麵越是潦草隨意,不多時,《符文交流基礎》就已經被他翻到了最後一頁,可惜,沒有任何收獲。

他煩躁地在椅子上晃來晃去,一根蘸水筆在指間穿梭著,轉得飛快,書桌上的各種資料淩亂地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沒有任何參考價值。”他按了按額頭,閉上了雙眼,“唯一有點類似的是楓丹科學院工程,可荒芒湮滅裝置的根基在於始基礦,屬於純粹的機械構造,再說了,我也不覺得它會比我們的新回路穩定多少。”

“彆急,彆急,先喝點水冷靜一下,”阿倍良久貼心地將茶壺遞到了他的麵前:“你不是說過一句璃月古話‘車到山前必有路’嗎,放寬心,總會有解決辦法的,就像上次那樣,常世大神的眷顧說不定會再次光臨呢?”

“那我還不如信岩王爺,至少他老人家真會給我打錢,”江雲無奈地合上了厚厚的書本,接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苦澀中帶著一絲靈動的清甜,冰涼的茶水順著食道下流,慢慢地澆滅了他心中的躁火。

彆說,哪怕已經在背包裡放了半年多了,這茶葉的味道還是不賴,看來那家店老板說的特級貨倒不完全是瞎編的,十盒半價不虧,茶葉果然還是要到翹英莊去買最劃算。

唔——說起來,他上次去翹英莊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了一個大茶釜,還是個著名景點叫攸望三疊來著,據說是流雲借風真君的得意之作,通過三座機關調節元素力,協調水土,將茶釜作為最終的反應發生器......

一點靈光忽而從腦海裡閃過,江雲放下茶杯,轉身撲到了桌案之前,從厚厚的書山中扯出了一張草稿紙,拿起筆快速地開始運算起來。

阿倍良久正想問他想到了什麼,可看到江雲那沉醉其中的模樣,他立刻閉上了嘴,生怕自己的聲音打斷了江雲的思路。

他儘量不發出一點動靜,躡手躡腳地挪到了江雲的身後,小心地斜著身子湊過去,努力嘗試著瞥到草稿紙上的那一行行計算公式,嘗試著隨著計算的走向來推測出江雲的思路,可看了一會就果斷放棄了,各種密密麻麻地字母本就讓他無暇思考,再搭配上繁複複雜的計算和江雲他放蕩不羈的字跡,他隻能表示,自己的眼睛這回是真的累了。

江雲的字奔放而潦草,寫到儘興處,他乾脆丟下了手中的蘸水筆,從抽屜裡隨手摸出一支炭筆繼續計算起來。

炭塊與紙張接觸間沙沙作響,寫錯了他也不擦,直接一條粗黑的斜杠劃了過去,大開大合之間端的是一個酣暢淋漓。

草稿紙消耗得飛快,江雲還沒寫幾行就用完了,他正想轉身去拿,一遝稿紙就已經貼心地遞到了他的手邊,他也不客氣,一把扯了過去,立刻又投入到了新模型的構建之中去。

沙漏已轉動了四圈,用過的草稿紙也堆起了一疊,隨著最後一個數字在紙上寫下,江雲終於結束了漫長的計算與思考,他將筆隨手丟在了地上,長出一口氣,一頭將自己栽倒在了柔軟的椅背之上。

另一邊,阿倍良久慢慢地翻閱著那疊淩亂的草稿,這對他來說算得上是個大工程。

江雲的思路就如同他的筆跡一樣跳脫,更何況,在這種人筆合一的狀態下,他的字較以往更為自由,再加上本就高深晦澀的內容,就算已經看習慣了他的字,想理解這厚厚的一遝草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輕輕一笑,江雲一向以自己的璃月血統為傲,尤其愛彰顯自己在學術上是個極端嚴謹苛刻之人,平時嘴上也掛著契約不鬆口,但喝酒的時候,就愛把蒙德血統拿出來顯擺,可要他說,就衝這一行行橫不是橫豎不是豎的字,就能琢磨出一點他家鄉所謂“自由”的味道出來。

阿倍良久用手按著字,一行行地看了下去,起初還是一頭霧水,可隨著稿件內容的逐漸深入,他的臉色不複之前的輕鬆,變得越發凝重疑惑。

地脈......風水......一套套法陣映入眼簾,他就算對於煉金術隻是略知一二,可也知道這絕不是可以小覷的字眼。

直到看到一張簡筆勾勒的循環示意圖,阿倍良久的腦中轟然一聲巨響,他猛地抬起了頭,一向嚴肅自持的形象全然拋到了腦後,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你想調用水土的力量!”

江雲這下有了精神,他一下從椅子裡彈了起來,雙手一拍,誒嘿一聲,雙眸靈動而跳躍,神采飛揚,得意地大笑道:“怎麼樣?動用三界的力量,使萬源彙之於一處,利用地脈流轉之間所迸發的能量作為禦輿能量來源,你說這設計妙不妙?”

阿倍良久此時隻覺得口乾舌燥,他一口飲儘手側的一杯濃茶,深深地看了江雲一眼,蔚然讚歎道:“你可真是一個瘋子!”

江雲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衝他瞥了一眼,舉起了手裡的茶杯:“你能跟上我的思路,也不正常,咱們倆彼此彼此,都彆客氣。”

這個原理說起來其實也並不複雜,但為什麼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敢朝這個方向想過去,歸根結底在於一點,就算是再狂妄的煉金術師,也不敢宣稱自己能夠掌握地脈的力量。

能源過載的主要原因在於光界力轉化過程中所爆發的能量太過於充足,以至於哪怕將裝置的承載能力開到最大,運輸線路也會因負荷能力不足而過載爆炸。

但如果不直接使用轉化的光界力作用於大日禦輿呢?從煉金學的視角來看,地脈本身就是最完美的能量回路,世間所有的元素都在這條回路之中流轉運行。

如果利用光界力在地脈流轉之間的漲幅來調節能量的輸入與輸出,憑借風與水的變換來控製能量的交流,那曾經糾結他們許久的能量控製問題就將迎刃而解。

但從實際上看過來,江雲的野心已不再僅僅局限於點亮一座燈塔,作為一個凡人,他竟妄想著憑借煉金的技術來控製淵底的地脈,對整個深淵的環境進行徹頭徹尾的重塑!

江雲起身,從一旁的書架上抽出一張羊皮紙,那是阿倍良久這段時間以來繪製的淵底輿圖,上麵細致的繪製著每一處的地形地勢與風水走向。

他修長的雙手輕輕拂過柔軟的紙張,眼中閃爍著幽深而明亮的光,如同一片寂靜的深海,他如戀人低語一般輕聲呢喃道:“良久,你曾告訴過我,淵底的風水是紊亂的,眼下這就是最好的機會。我計算過了,我們隻要在邊緣的三處島嶼之上分彆搭建三座能量塔,就可以將所有的風水導向這淵底的中心。”

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那個輿圖最中央的小點之上,說出了那個早已於口中縈繞千遍的名字。

“——大日禦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