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ll 22(1 / 1)

“等等……”

方夏青瞪著眼睛,滿臉茫然地被裴櫻撲倒在地,撞翻了身後的桌子。

他的後腦重重砸在地上,沒有徹底變成洋娃娃的他一陣眩暈,桌上的小物件砸了他和裴櫻滿身,然後蹦跳著滾到遠處。

現在,裴櫻掐著他的脖頸,脈搏還在跳動。

不僅方夏青懵了,連Doll都沒料到這種變故。

誰能想到,裴櫻都到Doll跟前了,卻還能臨時來一個急刹車轉向啊!

方夏青愣愣地想:壞了,這波衝我來的。

裴櫻既然敢撲他,就必定已經察覺了對付他的方法。

那是方夏青決定除掉薑遲的原因。

但他也沒料到,薑遲就算成了娃娃,也要不管不顧地和他拚命,搶走他一直揣在懷裡的魔方。

然後,魔方被薑遲交給了他們。

薑遲不應該知道的,洋娃娃不能觸碰這些東西。他隻是憑著直覺,認為魔方當中有貓膩。

等方夏青反應過來時,魔方已經被裴櫻強行拆卸,零零散散的碎片摔在他身上,露出了藏在裡麵的針,和紅線。

還差一樣東西。

方夏青的心一點點,隨著裴櫻的動作涼了下去。

因為那個東西,就在裴櫻的右側口袋裡。

也是薑遲搜集起來的道具。

……

【你是剪刀,我是娃娃。】

除了鹽水外,任何可以製作洋娃娃的工具,針、線、布、剪刀,都能對變成娃娃的他們造成傷害。

其中,最嚴重的就是可以用來裁布的剪刀。

如果實在沒有,裁紙刀也可以。

畢竟姐姐是用裁紙刀,刺進妹妹胸膛的。

……

為了避免這些物件成為對付自己的工具,方夏青刻意引走了薑遲,還一度把鹽放進冰箱裡。

魔方也不是他的,不過他早早發現有針線藏在裡麵,悄悄收起來,占為己有了而已。

如果不出意外,捉迷藏的後期不必他去糾結。正如範意所言,“父親”歸來的第三天,就會是他們的死期。

為什麼薑遲變成了鬼,還要幫著活人?

方夏青不能理解。

但他到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既然你們早就知道我的弱點,之前為什麼不動手?”

裴櫻握緊了剪刀。

她從不是什麼膽小怕事之輩,雖然她沒有其他兩人敏銳,卻也懂得抓準時機,而不是莽上。

看著裴櫻的神色,方夏青心中發怵。

唯一的水果刀在Doll手上,他被壓著脖子,艱難地想找到什麼趁手的東西……好反擊一下。

但是,沒有。

裴櫻撲他的方向算得很好,就算周圍有物件,也隻是些零碎的軟物,對人構不成威脅。

裴櫻不跟他廢話,迅速將剪刀狠狠戳進了方夏青的喉間。

濺出鮮紅色的血。

然後,變成大米。

方夏青並不疼,他的疼痛早在被洋娃娃捅那一刀後,就被麻痹了。

他模模糊糊地想,其實,自己也沒幫上洋娃娃什麼忙。

他隻是在弄清楚自己的狀況後,問了洋娃娃了一句話而已。

“我來陪你玩捉迷藏,好不好?”

Doll看著沒有反抗的他,沒再刺入第二刀。

而薑遲和夏橙,都被紮了起碼十幾下。

……

這下,他真的要變成詭物了。

而這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前後不過兩秒。

Doll被裴櫻打了岔,一時沒能轉過彎來。

範意找準機會,再一次反扣住洋娃娃的棉布手臂,這次他抓得很死,而Doll被拆補重縫,未剪乾淨的線頭還留在那裡!

Doll不認為範意能把自己的線頭扯散開。

但它仍舊護住了自己的胳膊,同時以一種極為刁鑽的角度,舉起另一隻手上的水果刀!

這次,一定能得手!

範意微微一錯,直接麵對著Doll,刀子割破了範意的掌心,汩汩的血與腕上的鮮紅融為一體!

Doll的臉上忽然一濕。

像有一滴水濺入漣漪之中,Doll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布偶臉,發現自己好像在哭。

詭物也會流淚嗎?

很顯然,不會。

那是血。

範意不躲也不閃,他用那隻受過傷的手,擋住了洋娃娃的眼睛。

血止也止不住,更襯得範意臉色慘白,最後,他在洋娃娃被滿目猩紅擋住視野的刹那,攥住了它那隻握著刀的手臂。

範意當然沒那麼自不量力,想通過扯線頭的方式拆掉它。

他想要的,不過是借刀殺人。

範意推動Doll手裡的水果刀,刀子輕而易舉地沒進先前洋娃娃在門板上削出的小洞裡。

範意聽到一聲悶哼,顯然,牢牢貼在門板上的“父親”,被刀刺中了。

雖然像在刺空氣。

洋娃娃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恐扭曲:“等等……”

“不……”

範意喘了兩口氣,額角全是細細密密的冷汗。

非常明顯,不論是Doll還是方夏青,這兩個詭物,對“父親”有著與生俱來的恐懼。

但“父親”不能進入這扇門,不然憑地下室這又老又舊的門板,根本攔不住它。

它們同樣害怕傷到“父親”。

想到這裡,範意更加用力地抓住了洋娃娃,把它壓在自己的身前,透過這扇門,狠狠往外紮去!

感受不到任何阻力,刀刃如削泥般穿透門板,刺出去輕飄飄的。

洋娃娃眼前被鮮紅覆蓋,它怕自己繼續傷到“父親”,刀子直接脫了手,拚命搖頭,想要掙脫範意的禁錮。

它的力量在流失,隨著那兩刀,在源源不絕地往門外之物湧去。

Doll正在被吞噬。

它聽見範意虛弱的聲音:“你們在地下室裡藏了什麼?”

Doll:……

它沉默。

而門外的“父親”,已經開始碰撞門板。

洋娃娃捅的那兩刀,激怒了外麵的詭物。

範意的血沿著洋娃娃的眼睛滑落,更像哭出的血淚了。

另一邊,裴櫻解決方夏青,也得了空隙。她起身時順便拍掉衣服上的灰,看向前方,那張被她撞翻的桌子下麵,赫然藏著一具屍骨!

她喊道:“這裡有東西!橘子!”

是成年人的屍體,被殘忍地剝去了皮,應該新死不久,連血肉都未變質。

範意抽了口氣,不敢看,怕自己吐出來。

難怪他一進來就覺得惡心。

洋娃娃的力量被那兩刀抽去大半,丟下水果刀後,就沒了殺傷力。它被範意提起來,隻能無措地扒著範意的手,用力往他已經變成布料的傷口處咬。

範意“嘶”了一聲,呲牙咧嘴:“疼。”

可他依然緊緊抓著Doll不放手。

Doll:“放開我!”

範意嗅著空氣裡的腥味,又問了:“……你用了什麼辦法,給已經死去的‘妹妹’賦生?”

Doll閉嘴。

它的思維已經詭物化,早已忘記了自己寄出委托的意義,本能驅使著它去傷害活人,就像……對待“父親”那樣。

範意失血過多,身體搖搖欲墜。

諸多線索在他的腦中搭建成一個脈絡,屍體的出現將它們相連,逐漸清晰起來。

他用氣音問:“你在‘妹妹’麵前,殺了她的父親,對不對?”

Doll徹底不動了。

它僵硬地扭過頭。

範意說:“看來我猜對了。”

詭物的思維不能用人的常理判定。

它們眼中的世界與活人不同,人可能會利用通靈遊戲來溝通陰陽,但詭物不用,在Doll眼裡,妹妹一直是一個半死不活的娃娃。

Doll希望妹妹活過來。

在每天相處中,Doll逐漸發現,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的妹妹,獨獨會在父親經過時,收斂一點笑容。

它以為妹妹是討厭父親的。

畢竟,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於是它誕生了將妹妹刺激醒來的想法,在一個夜裡,對父親下了手。讓妹妹像它一樣在旁看著,吸收父親的血。

這樣,它們就都是同類了。

整整齊齊,不好嗎?

Doll對上範意的目光。

他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肉眼可見地灰敗下去,可神色卻一片清明,見不到半點將死的樣子。

血啪嗒砸在地上,開出紅色的花。

沒有紅線縫起來的傷口,血止不住。

而一旦被紅線縫上,人就成了娃娃。

Doll幾乎咬牙切齒。

他就不怕嗎?

他怎麼敢,怎麼敢?!

然而它憤怒不了多久,範意就做了一件更讓它恐懼的事——

範意重新撿起地上的水果刀,塞到洋娃娃手裡,同時握住它的手,拿捏住它的動作,低下頭,用彷如遊絲的聲線低語:

“那麼你就帶著刀子,再殺他一次吧。”

Doll動彈不得,看著範意把另一隻手搭在門栓上:“等等……彆……求你……”

Doll神色一狠,瘋狂扭動被範意錮住的玩偶手臂!

它想利用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水果刀,解決這個該死的人!

為什麼……他的力氣明顯在流失,卻還能抓它那麼緊?

葉玫見勢不對,上前攙住範意。裴櫻也過來,幫忙提著不安分的洋娃娃。

裴櫻和範意改拎位置,一人提著一邊Doll的腿,洋娃娃被倒吊在空中水果刀晃來晃去碰不著人,被迫老實了。

父親死去之後,一切都脫離了Doll的控製。

妹妹沒有醒來。

而父親死去的七天後,成為了比Doll更加危險的詭物。

不論洋娃娃怎麼撲騰,幾人都鐵了心讓Doll去和父親相搏。

裴櫻突然想起什麼,說:“對了,我在屍體的手裡麵摳出了這個。”

她知道範意現在的狀態很差,因此把東西交給了葉玫。

是日記本上的活頁紙,被撕下了一部分,握在手心攥得太緊,已經皺得不成樣子。

全是血。

上麵字跡潦草地寫了幾行字。

葉玫掃了一遍,是一份他們從沒見過的規則紙。

可惜,他們該推的已經推完,這份規則,僅僅是給猜測上一點佐證罷了。

【溫馨提示,雖然各位是受到父親邀請,特地來此地陪同他女兒的好心人,但還請注意,父親因個人經曆對某些事有所忌諱,因此以下幾點,需要諸位熟知。

一、父親討厭洋娃娃,尤其是他送給女兒的那一隻。

但當他最討厭的娃娃和彆的娃娃在一起時,他就難以分辨。

他的女兒也在其中,他不想冒險。

二、父親討厭陌生人,任何進入他家中的陌生人,都會被父親盯上。包括和父親素未謀麵的你們。

三、父親死去之前,最討厭陌生人。父親死去之後,最討厭洋娃娃。

四、殺害父親的東西,會變成父親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