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他厚此薄彼，特意給藍暖訂了小灶，都是今天新換的老板帶過來的東西，不過就是藍暖早一步過來，提前點看到。有時候他真不想提，但人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王曼曼總是把眼睛放在彆人身上，什麼都要和人比，卻從來沒多看看自己。入行也算好些年了，計較這個計較那個，演技倒沒多大長進。

要不她形象和這部戲實在是合，其他這類型的演員也沒有合適檔期，陳風並不大樂意和她簽合同。明明就是過來拍個戲而已，成天弄得和宮鬥劇似的。這裡已經有尊大佛夏琳了，他實在不想再給自己找點麻煩。

按理說他也算在這行待了那麼多年，要擱以往肯定是在組裡說一不二的。在這部劇裡反而要拚命平衡演員之間的關係？他是來拍戲，還是過來搞社交的？

可口袋裡的錢又實打實被卡著脖子，全都是因為這劇他也是個打工仔，被高工資吸引過來給夏琳拍部劇。說到底，他就是給夏琳打工的，這個組就是圍著夏琳轉，他還能怎麼辦。現在和夏琳鬨翻，然後被開除出劇組，他還得賠違約金。

這麼多年導演做下來，資本那些彎彎繞繞他還不清楚嗎？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被直接踢出局。

不過，這不代表連王曼曼都能在他頭上拉泡尿。最近這幾天她實在是浮躁，連自己最基本的事兒都做得馬馬虎虎，可不得好好敲打一下，“曼曼，彆總是一喊cut就跑回自己房車上去，也留下來多和大家交流一下。”

也對你自己演技有幫助，省得整天連個眼淚都憋不出來，隻能站在原地支支吾吾浪費大家時間。年紀都多大了，還整天把做作當可愛，再浪費幾年時間，還有人看你這張老臉嗎？怕不是直接把你當做流浪漢掃地出門。

這些話，陳風也不能直接罵，還是得好好和演員說，“曼曼，閒下來時候多看看劇本，也可以和藍暖探討一下。你們之間的戲份還是不少的，在一起練練對互相都有幫助。”

王曼曼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眼睛微張，迅速回縮掛上了甜美笑容，“陳導，你說什麼呢。人家這不是還在努力嘛。暫時肯定是比不上藍姐姐那麼有能力，但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肯定能趕上來的。”

趕上來個頭，整天都鑽在歪門邪道裡，隻想著怎麼走捷徑，連自己最基本的業務水平都扔地差不多了。要是再想不開動動臉，原來路子都要被他自己走死了吧。

這些都和陳風無關，他隻關心自己現成的收益，隻要能給他賺到錢，這些都是小問題。反正他也就和這劇組合作一段時間，差不多也是時候分道揚鑣了。這玩意兒，他實在是扛不住，誰能弄自己弄去。他過來拍戲是為了賺錢，不是和這些演員玩什麼表演遊戲，那麼有創作欲怎麼不帶到自己表演裡去呢？

一站在鏡頭底下就隻知道噘嘴瞪眼，還真以為自己全天下最可愛？全都靠後期一幀幀修。他現在算是想開了，要是真的修不了那就直接放棄，直接把這家夥戲份砍了不就得了，還真要繼續難為自己？值得嗎？她配嗎？

話不投機半句多。陳風連半點多餘眼神都不想給這家夥，草草吃完，端著自己的盤子就走。

這情況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肯定是王曼曼哪裡做得又不儘人意，讓陳導都不樂意搭理她。這劇組裡個個都和人精似的，哪裡看不清局勢，沒有一個人看著她這方向，但全都在竊竊私語——想也知道，偷偷說她是非唄。

王曼曼悄悄攥緊了拳頭，心裡從未那麼堅定過。她一定要爬上去，爬上去當人上人，讓那些家夥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人，讓那些家夥再也不敢在背後偷偷議論自己！

隻是現在——

她死死盯著藍暖，眼裡有不解，更多的是憤怒與不甘，“藍姐姐，今天真是多虧你了，我們又一天白乾。您到時自個兒在這自得其樂。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畢竟，人不要臉能活得自在些。”

“你——”藍暖助理登時被氣著了，想要衝上去罵人，但又被藍暖攔了下來，“行了。”

藍暖繼續吃著自己手裡沙拉，仿佛自己手上捧著的是什麼人間美味似的，“你和狂吠的喪家之犬廢話什麼，沒得浪費你自己時間。該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嗎？不要連自己本職工作都做不好，但卻慣愛跑出去越俎代庖，隨便跑到彆人地盤撒野，有誰會害怕你，隻會覺得你是條瘋狗。”

說完這句話，藍暖直接起身，竟是直接把王曼曼無視了個徹底。

後頭山上的閃光燈拍得更加歡快，估計是連標題都取好了——藍暖不願與王曼曼同席。

舒沛倒是真挺好奇的，那些特彆愛摻和是非的很閒網友，到底會站在哪一邊。反正大家都知道，在某些人眼裡，真相無足重輕，搞事情才最關鍵。

一想到這些，舒沛也開始抓耳撓腮地好奇——不對不對，你是過來賣盒飯，關心這些乾什麼，難道能讓你多賣點盒飯出去？不如老老實實乾好自己該做的事。

隻是——舒沛看看自己手裡頭的錄音。他們到底什麼時候能改改自己壞習慣呢。說彆人壞話就要有說壞話的準備，不要當麵那麼乾，萬一被人發現了多尷尬。被偷聽的人也很尷尬，明明是自己先來的，卻要在地上蹲好一會兒。

果然，今天也是善解人意的一天。

好不容易尋到個空擋，舒沛抓緊時間往外走，這要是不巧再碰到一個，他的形象到底要走向何方，明明他也是一個正直大方的人，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回到群演那頭，舒沛終於回到了自己角色中，迅速從大家手裡回收一次性用品。反正他帶來好些紮實黑色塑料袋，套兩層拿來裝用完飯盒剛剛好，把劇組這邊收拾乾淨了，以後活計才能源源不斷，一頓飽和頓頓飽中間的差彆他還是分得清的。

吃了頓飯，陳導收拾好自己，馬上又開始緊鑼密鼓地工作，剩下那攤子留著沒人管，包括藝人那邊的垃圾。人呼啦啦就跑了。

舒沛總算是知道有些劇組為什麼會被景區拉黑了。你們吃完了總得先收拾吧，難道弄完就把垃圾扔原地，你們不收拾這垃圾還會自動消除？

要賺這點錢還是得收拾，舒沛自己拖著塑料袋收拾，不管是不是飯盒，反正劇組扔地上的大片白色垃圾統統撿進來。那邊藝人助理看到他在收拾，理直氣壯地支使道，“喂，你過來，把這些垃圾也拿過去扔了，掃乾淨點。”

撂下這件事也不管舒沛到底有沒有聽到，馬上屁顛屁顛跑過去伺候自己主子。嘿，這事還真是奇景，舒沛倒頭一回知道伺候人這事竟然還能轉移。明顯是把本來應該自己乾的活兒轉給自己了。

行吧。

他想賺錢都得忍氣吞聲，不過就是收拾東西而已，在哪裡不是收拾呢，他也不是頭一回，能做，而且能做得漂亮。

舒沛索性戴上手套，正兒八經地弄，弄了好一會兒才把地上看得見的白色垃圾全都掃了進去。反正舒沛門兒清，這裡頭有些東西不確定自己就不弄，就把飯盒和紙巾果殼這些肯定沒用的垃圾掃進來。總不可能還有人拿著這玩意兒變廢為寶吧。

送飯就一個小時，收拾還花了更久。他載著滿滿當當的車往外頭騎。還好他另外帶了蓋布，把家裡頭新保溫桶和這些垃圾分開，自己看著心裡頭也好受些。彆人愛不愛乾淨他不知道，他隻要自己看著舒服就成。

三輪車還沒起步多久，前頭忽然竄出幾個人影，直接站在路中央——媽的，哪個小子不要命站在門口當瘟神？舒沛暗罵一聲，車子一個急刹，差點又把垃圾甩出去。

仔細一瞧，前頭男男女女都有，看到舒沛停車趕緊圍過來，“老板，你這車垃圾是劇組的嗎？能不能讓我們看看？”

大馬路上，看垃圾？

他們想要舒沛可不敢。路上到處都是攝像頭，要是讓人知道了這垃圾是他舒沛扔在這的，他這臉往哪兒擱，而且警察百分百鐵定能找著他。到時候這情況可就精彩了。他哭著和警察解釋，自己不是故意扔垃圾的。因為扔垃圾進局子，這臉到底往哪兒擱？

舒沛立刻拒絕，“不行。這些都是垃圾，在路上翻垃圾乾什麼，都是吃完一些剩菜剩飯。”

誰想到這些家夥聽到剩菜剩飯反而眼睛更亮了，“對對對。老板。我們就是要找剩菜剩飯，你就給我們翻一下，我們保證不把地上弄臟，你相信我們。”

信他們才有鬼了！

舒沛總算是回過味來，這不是什麼發瘋小年輕，更不是奪命狂花照進現實，這是瘋狂追星族想要在垃圾堆裡翻找他們哥哥姐姐曾經存在的痕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