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破山頭，開到水泥路儘頭還得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顛簸十來分鐘，開著導航都不一定找得到地兒。但舒沛就硬生生靠打聽外加看車轍印找到了正確地頭。

主要開始靠經驗，這裡看著好像人跡罕至，但村裡老婆婆挺愛在這片弄點野菜之類，山頭上一直有人會爬上去悄悄，大早上去山上第一批正好回家，給舒沛指了條明路。

還有一個法子其實就是跟著代拍，畢竟是大劇組嘛，明星有一窩，那些粉絲有熱愛支撐著，上刀山下火海都能去，何況是找區區外景地。跟著這些線索，什麼鬼地方都能找到。

舒沛小三輪就這樣一路開到了劇組拉的警戒線跟前。一看到他們倆，那倆工作人員就跟看到啥犯人似的，全身上下警報都在閃，“這不讓進，請先離開。”

還是哥太帥了，讓他們都有了警惕心。

日頭一點點升上來，山上剩餘的涼意也被漸漸帶走——正是吃冷飲的好時候。今年實在熱得早，他們工作人員又一大早就乾活，實在會很想吃點什麼降降溫。舒沛馬上臉上堆滿了笑，“我不追星，過來買冰棍飲料的，兩位哥要來點嗎？”

嘴上說著來點，舒沛手臂一伸，直接把兩塊老冰棍遞過去，硬是塞給他們，“天氣熱，吃兩塊棒冰解解暑。”他也不亂看，直接把車停下，“你看我好不容易把飲料，冰棍這些運上來，就在外頭擺成嗎？”

他不但說，還特意把自己帶來兩大箱打開給他們看看。烈日炎炎，就櫃子裡的棒冰在源源不斷散發著清涼，簡直勾著人往裡看。就一眼，那兩個就忍不住了，咬著嘴裡冰棍總覺得沒滋沒味的，眼珠子都快掉箱子裡。

他倆猶豫了一瞬，還是走了過來，“都有什麼飲料，打開看看。”

大家平常喝的飲料都在裡頭。什麼汽水果汁茶飲，保管能挑到你愛喝那一款。剛一個照麵，他們倆口袋裡頭錢已經花了出去。就這樣，舒沛還特意在口子上問，“那我站後頭點行不行，不擋著你們進出的路。”

他就一輛三輪車能擋什麼。兩個工作人員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要是過來追星粉絲或者代拍，他們肯定嚴防死守，但要是這種賣點飲料的小攤，讓人家站近點又怎麼了，難不成你還能斷絕七情六欲，直接辟穀？

占了塊地下來，舒沛倒是不著急擴大戰果，反而是掏出手機打開附近的人。你說巧不巧，劇組這邊紮堆，三百米內不少人，六百米到一公裡也有不少新號出現。這荒僻山頭，到底有什麼吸引力讓那麼多人前赴後繼？

他特意指給葉宸看，“你看看，這邊有一片目標群體，那邊也有。”都一塊兒貓在這個山頭上，他就算每瓶水漲價五塊，彆人還不是得老老實實付錢。

畢竟除了他，哪兒還能買到冰水。他們原來帶上來的裝備，讓太陽一曬還能堅持得住？這就叫獨門生意。隻要找到精準客戶源，你這東西怎麼都能賣出去。

舒沛趕緊把自己的昵稱換成AAA飲料副食小炒店，朋友圈背景圖換成新鮮出爐的價目表，明碼標價，讓人放心點他家外賣，順帶發了一條現在定位。這名字雖然看著不大專精，但在此時肯定有人會好奇點進來看看。

能撈到一個是一個，他又不嫌蒼蠅肉少。

換個思路還真找到新商機，沒多會兒就有人加他。驗證消息就是——[山頂上能送？]

舒沛迅速通過，順帶回複幾個字，[滿60就送。香煙，啤酒，飲料礦泉水，盒飯，點心全都有。]

這業務水平明顯出乎對方意料，[盒飯都能送？熱的？]

[保管熱。現炒的。二十塊兩葷兩素管飽，要是不好吃你直接退錢。要搭個飲料，棒冰嗎？]

本來想想算了，但對方都問了，那好像也行。舒沛馬上把飲料價目表全都發了過去，就等著對方挑。有挑選餘地就能有效激發大家購買欲·望。一個人試了其他人也有想法，湊一湊竟然下了十五份盒飯和好些飲料。

也是，在山上貓著，你能扛著嚼點乾麵包，但總不能不喝水吧。在熱氣升騰的樹林子裡，一口冰涼的水下肚，怎麼不能說是一種極致的享受呢？

另外那頭也水靈靈開張了。舒沛直接從三輪車上卸下一張折疊桌，再把花布往上頭一鋪，保溫箱放上頭——簡易鋪位就成了。他把這邊交托給葉宸，“要是劇組有人過來找你買水，你就把價目表給他們，讓他們按照上麵給錢，買的多就送點另外搭頭，我下山一趟運點新貨。”

盒飯說是兩葷兩素，其實也相當好辦。蔬菜現炒兩鍋勻一勻就行，葷菜直接用店裡頭每天都備的紅燒肉和黃豆豬蹄就行。隻要菜和飯給多些，他們也不會計較菜色單一。

可舒沛剛走沒幾分鐘，劇組工作人員就帶著副導演出來，特意指了指葉宸在的攤位，“就是他們帶了飲料這些上來買，張導，你看？”

“你直接把攤位裡東西都包了，帶去給那些老師們分一分。今天這天氣熱得反常，總要安撫一下大家。”有這冰飲，光是看著人暑意都降了兩分，錢不錢的都是小事了。

劇組也沒帶這些保溫工具，索性喊上葉宸，“你跟著一塊兒來唄，等中午我們把這些東西發了你再回去。”也不等葉宸說什麼，他們自個人抬起兩個大保溫箱就往裡走。

葉宸愣了兩秒，也緊緊跟上。

事情來得太突然，隻有現在他才有時間給舒沛發個消息，簡單說明下現在情況——帶來的東西都讓劇組包圓了。舒沛已經打好盒飯，本來都打算出發了，看到這消息又折返回去，把冰櫃裡頭剛凍好的飲料這些又全都裝進另外的保溫箱。反正店裡頭客人喝的都是冷藏櫃裡頭的，和冰櫃不搭噶。他今天能運上山多少，指不定都能賣掉呢。

最多就是一來一回浪費點力氣，能賣出去可不是賺大了。

那頭葉宸跟著劇組工作人員一點點走進自己夢中的場景。所有工作人員乾得熱火朝天，一派繁忙景象。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活兒，根本沒有多餘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但他就是那麼高興，那麼地心滿意足，好像自己從現在開始能接近屬於自己的夢想似的。

雖然，現在不過是進來賣點東西，又讓他的心開始蠢蠢欲動。

葉宸看著裡頭一切，都是自己可望不可即的夢，手上屬於冰水的觸感又帶他回到現實——想什麼呢，不得先把手頭這些活兒先乾完。賣出一瓶水能賺兩塊，這不比所謂夢想有意義的多嗎？

他學著舒沛的樣子，逼迫自己和其他人打招呼，“導演，帶來這些飲料夠了嗎？不是說買少了，是裡頭有沒有什麼飲料大家不愛喝，或者哪種少了，我讓我們小老板從山下帶上來，給大家換了。”

這裡頭肯定是藝人先挑，接著是藝人身邊工作人員，等分到他們這些劇組工作人員，誰會挑三揀四，有的喝就不錯了。不過，他們不挑是他們的事，他們主動提起又是另一回事。

被人珍重對待，無論是誰聽見都會高興。

買都買了也不在乎再多點，導演索性說，“要是還有，讓他再帶上來點，就這些也不大夠分。”

“行行行。”葉宸連連點頭，馬上給舒沛發了新消息，發完這個他就老老實實守在保溫箱前頭，等著給過來拿飲料的工作人員發。在來劇組之前，舒沛給他已經做了簡單培訓，那些貴價進口的礦泉水飲料和幾十塊錢的冰淇淋都另外放一個箱子裡。這些都是給藝人還有導演的，其他普通工作人員就彆開這個箱子，免得尷尬。

葉宸剛開始還覺得是不是舒沛想多了，可真到劇組裡，他才發現劇組裡頭隱隱也是有等級的，一切涇渭分明。最受捧的是扛劇的明星，哪怕在這種野地裡，劇組都給他們單獨搭了休息的帳篷，還有兩台電風扇對著吹，生怕他們熱著，累著。

劇組工作的小頭頭身後也有人助理跟著鞍前馬後。導演更不用說，咖位小一點的藝人跟他說話都得陪著小心。最不起眼的就是劇組其他工作人員，一言不發得乾活，一個個像是沉默的影子，他們也根本不會過來拿額外的飲料。

這才多久，葉宸就無師自通了看人下菜碟。藝人身邊工作人員過來看的一個箱子，其他人看的是另一個。這才多大點地方，還得來個等級分明，葉宸心裡頭挺看不起這事，但現在還非得遵守這規則。

舒沛看到葉宸發的第二條消息時已經出門。不過，他早早把店裡存貨都裝上了，想要更多也沒法子，冰櫃容量攏共就那麼大。誰想到今天這些爆單呢？打電話過去訂貨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沒法子。

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過於，能賺的小錢錢近在眼前，但你竟然不能一口氣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