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今哲可算聽明白了,在王縱心裡,周放對他的好都是應該的,周放給他歡樂穀門票,新衣服,日常帶早飯,借他電腦,都是他幫周放記課堂筆記,打掃宿舍衛生,下雨收衣服的回報,他們之間沒有誰欠誰。
王縱的道歉是梗著脖子說:
“我做錯了,我道歉,你滿意了嗎?難道你就真的白璧無瑕?沒和女人同居?沒有小孩兒給你打電話喊你爸爸?這些是我親耳聽到的。
我甚至見過她帶著孩子來學校給你送衣服,是我在汙蔑你嗎?周放,是男人就大大方方承認,彆躲在背後讓其他人給你出頭。”
周放點開手機,連接教室的多媒體,一張全家福出現在屏幕上。爸媽坐在前麵,哥哥和嫂子手牽手,妹妹挽著他胳膊,四人站在爸媽身後笑的很開心。
家庭關係一目了然,實在是這兄妹三人太會長了,都挑著父母的優點繼承,讓人想認錯都難。
他指著杜簡雲問王縱:
“你說的是她嗎?”
王縱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似的,聲音都尖銳了:
“你親口說過你和你姐住,你再沒有其他親人了!原來是想遮蓋和你嫂子同居的醜聞?你們這是□□,連孩子都有了,你家裡人都知道嗎?你的那些追求者都知道嗎?”
李永渠聽不下去,出聲打斷:
“閉嘴吧你,周放不是那種人!”
“不是那種人,那他哥,他家裡人都死了嗎?讓他給他哥養老婆孩子!”
“嗯,都死了。”
周放麵無表情收拾好課本,在同學們錯愕的眼神中離開教室前,認真說了一句:
“還有,我嫂子自己有工作,有存款,也很堅強,不是我在養她,是她照顧了我。”
劉今哲沒忍住直接朝王縱臉上揍了一拳,把人打的倒在地上,急匆匆追著周放離開。
李永渠對躺在地上裝死的王縱啐了一口,嫌惡的說:
“周放隻說他老家在川省臥龍鎮,你但凡有心就知道臥龍鎮屬汶縣管轄,去年夏天那裡發生過什麼連小學生都知道。周放寒暑假從不回家,平時也不給爸媽打電話,我們都小心翼翼不敢在他麵前提起,你是真沒半點良心……”
王縱用胳膊捂住臉,胸口起伏,發出了嗚咽聲,也沒人在乎他究竟是為什麼哭了。
這邊發生的事很快就傳開了,最主要的是,王縱或許是破罐子破摔,直接在論壇上將事情原原本本的承認了,公開向周放道歉。
同時向林靜東道歉。
帖子在一小時內被頂起幾千層高樓,明晃晃掛在首頁。
而王縱也是個狠人,在學校處分下來之前,主動報名參加去邊疆支教活動,第二天就隨隊出發。
周放收到了很多道歉消息,但他並不在意。
按照林靜東給的消息去停車場找他,才走到跟前,就被林靜東忽然打開後車門拽進去,唇上迎來灼人的熱度。
周放在被拽倒前,抽空關上車門。一隻手撐在座椅上,一隻手完全掌控林靜東的後腦勺,很認真的看著他,回應他。
他好像很鐘愛林靜東的耳垂,接吻的時候輕輕揉捏,揉的林靜東腿都軟了,摟著他後腰手鬆鬆垂下去。
寬敞的後車座裡,林靜東躺在下麵氣喘籲籲,摸著周放的臉仔細打量片刻,主動湊上來吻了他唇角一下:
“哥哥疼你。”
周放摟著腰把人抱起來,讓林靜東坐他腿上,伸手捂住他漂亮的眼睛,隔著手背認真回吻過去。
林靜東好似猜出他做了什麼,捧著他的腦袋,眼神迷蒙裡帶了兩分熾熱,湊上去又接了個熱乎乎的吻。
車內想起唇齒糾纏曖昧的水聲,林靜東覺得熱,抓著周放的頭發想讓他離遠些,又想讓他更近些,明明十一月的天車裡沒開空調,他還是忍不住動手拉扯領口。
周放將他摁在自己肩膀上,輕輕給他順背,幫他整理亂七八糟的上衣。
林靜東有點難為情,他把周放的頭發抓的一團亂,輕輕動手給他順好,麵上看不出情緒的問:
“抓疼了嗎?”
周放學著他的稱呼,意有所指的說:
“哥哥,你好頂啊。”
林靜東鬨了個大紅臉,語氣還算淡定:
“你不是?”
周放兩隻手把他摟進懷裡,揉了揉他腦後有些軟的發,悶笑:
“謝謝你啊。”
林靜東眼神一暗,看向周放時又帶上了笑意:
“你知道了?”
嗯,要是沒有林靜東在後麵施壓,王縱那種人不會如此乾脆承認的。
估計學校的處分很快就會下來。
雖然周放自己能解決,但林靜東擋在他身前的感覺,讓他眼底帶上許多笑意。
周放說:
“王縱是個很聰明的人,不會主動做這麼有失水準的事。”
這回林靜東的驚訝寫在眼睛裡:
“你又知道啦!”
周放於是輕輕吻了他眼睛一下,覺得偷偷瞞著他的林靜東哪裡都可愛,安慰他說:
“沒關係,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
周放實話實說:
“本來是有一些難過的,但看到你就好了。”
他對林靜東解釋:
“我不在乎王縱的汙蔑,他對我而言本也不是重要的人,況且我今天剛知道他乾了什麼,他就主動向我道歉了,他傷害不到我。隻是他提起了我的家人,讓我有些難過。”
林靜東輕輕抱住他,像是承諾,又像是在哄小朋友開心,再次強調:
“哥哥疼你。”
他不想周放沉浸在這種情緒裡,轉移話題問他:
“王縱那邊你怎麼發現的?底下人才查出一點端倪。”
周放想了下,解釋說:
“他是被爺爺奶奶撿回去的棄嬰,老兩口無兒無女,當時已經不年輕了,對他並不好,撿他回去也隻是想讓他將來給他們養老,六七歲就家裡家外什麼活兒都要乾。
老太太靠撿瓶子紙殼兒為生,老爺子跛腳,在家編些背簍篩子賣,村人看他們可憐接濟一二。後來吃上了低保,王縱十三歲才被村裡送去上學。他有讀書的天分,在計算機領域,劉今哲和李永渠也是略有不如的。
但和他的成長經曆有關,在學校一開始被同學欺負,後來因為成績得到老師的關注,情況有所好轉,但人很沉默,老師對他的評價是內向,我個人認為是冷漠。”
林靜東揉了揉周放腦袋,不太讚同的說:
“怎麼這麼傻?這都是他告訴你的吧?他說什麼你都信?”
周放握住他的手,在指尖親了親。
林靜東心尖兒一顫。
周放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位置,告訴他:
“我有自己的判斷,陪他找兼職那段時間,我兩朝夕相處,我能發現他平時那些老實本分,待人熱情,甚至有愛心,熱衷公益都是裝的,他的本質很冷漠,但他很聰明,擅長學習,很快就找到了一條非常適合他的路把他自己偽裝起來。”
“那你還和他正常相處了一年多,還說不傻,嗯?”
林靜東有點恨鐵不成鋼。
周放在他背後輕輕撫摸,叫他彆氣了。見林靜東偏過頭不看他,在他手心輕輕撓了兩下,把人哄好了,才解釋:
“他什麼都沒做,我要是叫破了,劉今哲和李永渠兩個藏不住事兒,在他麵前露出破綻鬨起來,最後沒理由的會是我們。”
當時周放想的是,王縱能裝一輩子也挺好。
“所以,他才會在被戳穿後前後反差這麼大。”
因為王縱隻是在模仿,本質上王縱並不明白真正的老實本分人遇到這種事,其實會羞愧,會沒臉見人,會躲起來無地自容,甚至想一根繩子吊死自己。這也是為何很多人不願揭掉老實人麵皮的原因,會讓他們活不下去。
但王縱不會,周放說:
“他不會主動嫉妒我,也不會主動去發那些造謠我的帖子,他甚至都不在乎我是不是在校外和人亂搞。還會按照人們對他的預期,寒暑假回村陪老人,將來順順利利將兩位老人體麵的送走。”
那就隻剩下被動原因了。
林靜東眼眸危險的眯起,總結說:
“你得罪過什麼人,剛好那人還拿捏了王縱的把柄。”
那可多了,每一個被周放拒絕過的追求者,有風度的一笑而過,輸不起的例如在酒吧遇到的金牙,鐵定想找機會報複。但總得來說,這世上沒風度的還是大多數。
周放無辜的看他。
林靜東想明白了這一點,牙有些癢,低頭,張嘴,隔著衣服在周放肩膀上咬了一口。
磨牙似的。
周放瞧他鬱悶,感覺好笑,輕輕揉捏他脖頸,見他不鬆口,偏頭含住他耳垂,緩緩地磨,聲音悶悶的:
“逗你開心的,我心裡大致有個猜測,你讓人幫我去查一下好不好?”
林靜東在耳垂被含住的瞬間,整個人都酥酥麻麻的,眼前一陣發暈,完全沒有心思想周放說了什麼。
等緩過勁兒來坐直身體,雙手摟住周放脖頸,用很迷茫的眼神看他。
周放去擦被他弄濕的耳垂,一圈圈揉,用很正經的語氣問他:
“哥哥,想不想我幫你?”
不用林靜東回答,周放仰頭吻上他,林靜東急切的回吻,兩人外套亂七八糟堆在角落,林靜東兩隻手緊緊攥著周放後背,柔軟的羊絨衫被他捏的皺皺巴巴,他完全沒注意到。
難耐的將身子往後仰,胸口起伏,又被周放輕輕拉回來,嘴唇從他的眉眼和鼻尖輕過。
林靜東薄唇發出輕輕喘息,微微張開,好似在等著誰的安撫,卻始終沒有等到。
喉結不受控製的上下滑動,被人像羽毛似的撫過,激起渾身戰栗。
耳垂重新被溫暖的嘴唇包裹。
他被人把握住節奏。
他隻能輕輕靠在周放肩頭,低聲喊他的名字。似痛苦,似歡愉。
一聲聲落進周放耳裡,似催促,似懇求。
或許林靜東自己也不知是想要更多,還是想拒絕,於是聲音中帶上了撒嬌的意味,時快時慢。
但是沒關係,周放都知道。周放攬著他後背,去吻他眉心,動作隨著林靜東心意在動,安撫他:
“沒關係,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