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1 / 1)

清水灣高爾夫球場。

林靜東一身運動衣也掩蓋不住貴公子氣質,肆意揮灑的樣子著實迷人,他習慣了旁人的目光追隨,並不被其打擾,發揮非常穩定。

萬宗成揮出一杆後,卻不在意結果,對幾人說:

“本來應該選個更正式的場合給你們互相介紹的,但咱們兄弟那樣反倒生分了。”

萬宗成笑的很沉穩,伸手牽著一個落落大方的女孩子:

“馮爺爺的孫女,馮瀲,我們在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方明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球杆杵在地上,嘴比腦子快:

“她就是你前段時間的相親對象?”

馮瀲和萬宗成對視一眼,一身精乾的運動衣,身量高挑,笑起來得體又爽朗,和萬宗成站一起好似一對璧人,逗方明玉:

“相親對象就不能一見鐘情了嗎?”

“還,還一見鐘情?”

方明玉羨慕的快哭了:

“這和國家分配對象有何區彆?這種好事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

林靜東默默遠離兩步,傻子鬨起人來真頭疼。

路知餘是喜歡過人的,他知道真心愛慕對方的眼神藏不住,他也就明白這兩人是在認真談戀愛,於是送上了祝福:

“恭喜你們。”

想了下又說:

“馮瀲姐下月有時間的話,可以和宗成哥一起來聽我的演奏會,希望你們會喜歡。”

他們幾人平日瞧著沒大沒小,其實萬宗成比他們早出生幾個月,對他們事事關照。幾人心底是把萬宗成當大哥尊重的,對馮瀲,也是對待未來大嫂的態度。

萬宗成特意組了今天的局,把林靜東和路知餘湊在一起,是想叫他們兩借著機會把話說開。

都不是什麼壞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況且路知餘下月開始要去國外巡演,全球各地飛,忙的腳不沾地,至少要一年時間才能結束,他不想讓雙方帶著疙瘩過日子。

於是萬宗成攬著方明玉肩膀往另一邊去,哄他:

“馮家還有兩位適齡小姐,我上回見過,甜美可人,你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合適的話讓阿瀲幫你們介紹認識一下。”

馮瀲還是很護著自家姐妹的,她不太樂意的說:

“我妹妹喜歡性子沉穩的男孩子。”

“我啊我啊!”方明玉指著自己說:

“馮姐姐我最沉穩了,你瞧瞧我啊!”

現場剩下林靜東和路知餘二人。

林靜東揮杆打出一球,慢慢往前走,路知餘跟上,球杆被他拿在手裡甩的亂七八糟,興致不是很高的問:

“你和上次那個男孩子相處的如何?”

林靜東往不遠處看了一眼,意味深長道:

“先不說我,人都追到這裡了,目光能殺人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你不打算帶過來給我們認識嗎?”

路知餘順著視線往那邊一瞥,對方見了,朝這邊又蹦又跳,跟個活潑的猴子似的使勁兒招手。

路知餘鬨了個大紅臉,拎著高爾夫球杆氣勢洶洶的衝過去。

林靜東聽不見兩人說什麼,見路知餘動手擰了那男孩子胳膊,對方誇張的跳起來,路知餘就再也下不去手,隻能試圖推搡人離開。結果被那男孩子順勢握住手,掙紮了幾下沒掙開,隻能氣咻咻的拽著人離開了。

離開前,那男孩子還朝林靜東做了個挑釁的手勢。

“看出來了吧?”

萬宗成不知何時出現在林靜東身後,輕笑。

“嗯,挺好的。”林靜東說。

看得出來路知餘對那男孩子也不是沒感覺,要不然那死倔的性子,能拎著碎酒瓶和路家人拚命,他要真不願意,有的是辦法把人趕走,不會縱容對方一而再的騷擾他。

“放心吧,是錢家的小兒子,從小在國外長大,搞音樂的,行事有些不受拘束,據說是知餘的粉絲,喜歡知餘很多年了。有錢家人盯著,沒問題的。”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萬宗成不可能對路知餘的事不聞不問,早就叫人摸過那小子的底了,他是很看好那小子的。

陽光,熱情,像一團火,能融化路知餘心裡的冰。

在萬宗成看來,一段健康的戀愛關係,必須要保留清醒的自我。在麵對姓錢那小子時,知餘是主動地,自信的,生氣了可以甩臉子,高興了也能逮住那小子捶兩下。

但麵對林靜東時,路知餘永遠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好,配不上林靜東。不敢吃醋,不敢生氣,隻能偷偷躲起來難過。

萬宗成承認那是愛,很深刻的愛,但對路知餘和林靜東而言,都不是健康的戀愛,對兩人有害無益。

所以現在這樣他樂見其成,拍拍林靜東肩膀正想說什麼,就聽方明玉誇張的聲音傳來:

“嗨呀,你不就是周放的那個老鄉嗎?我找人打聽過了,你們不是情侶關係,上回是我誤會你們啦!對了,你叫什麼來著小學妹,楚圓對不對?”

說話的功夫,方明玉已經帶著楚圓過來。準確來講,是楚圓過來這邊完成她的球童工作。

麵對方明玉的再三追問,楚圓擠出標準假笑:

“是的學長,您沒記錯,我確實叫楚圓。”

方明玉來了勁兒,球也不打了,好奇問她:

“怎麼你一個人,周放呢?不是說你兩一起在這邊兼職嗎?酒吧也是,領班說他已經辭職了。我約他出來玩兒,隔兩天才能收到回信,還總說他忙,到底在忙什麼啊?”

楚圓見了這三個活祖宗,知道惹不起,於是簡單透露:

“學長他最近要為一個智能機器人大賽做準備,教授希望他能全情投入,所以短時間內不會再兼職了。”

這些都是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的消息,再多的,事關周放隱私,楚圓半個字也不會多說。

見方明玉還想再問,楚圓趕緊說:

“學長您不是有周放的聯係方式嗎?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問他就好了呀,他最近真的很忙,我也好久沒見他了,知道的真不比您多。”

方明玉有點鬱悶,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炯炯有神盯著林靜東:

“我記得給過你周放的聯係方式,快!你給他發消息,我倒要看看,他是嫌我煩,還是平等的不搭理所有人!”

林靜東在萬宗成詫異的視線中,握著球杆轉身,淡淡留下一句“無聊”。

方明玉好不驚訝,指著林靜東的背影對萬宗成說:

“你聽見他說什麼了嗎?他竟然嫌棄跟我們在一起無聊,天呐,這是外麵有彆的有趣的妖精勾搭他了嗎?”

萬宗成的表情十分玩味,語氣曖昧不明:

“說不定。”

“怎麼可以說不定?學弟啊,這件事今天之內必須說定,你也不想你投的那些錢都打水漂是不是?來來來,你先坐,咱們商量一下到底要不要一次性邁這麼大步子,有沒有扯到蛋的風險!”

剛下課,周放就被學長堵在教室裡,看看手表,任由這位學長嘮叨完才開口:

“當時說好了我出錢你出力,這些事情全部歸你管。”

學長嘿嘿一笑,坐在課桌上大咧咧和周放解釋:

“但這一步邁的有點大,我心裡實在沒底。”

周放起身,緊了緊背包袋子,用很坦然的眼神看著對方說:

“走這一步是咱兩共同的決定,我相信我們的眼光。再說就算賠了,那也是我的錢,你擔心什麼?”

學長看他灑脫離開,一拍大腿,沒好氣道:

“我這糾結來糾結去都是為了誰?要用的是資本家的錢,我能這麼心疼?可握著你的血汗錢,我恨不能掰成兩半兒花,我敢大意嗎我!”

周放剛出教室,視線就和林靜東對上。

十一月的京市已經有些涼了,林靜東外麵套了一件衝鋒衣,頭發像是剛修剪過不久,有種說不出的清爽。曲起一條腿靠牆站在走廊,引起來往很多學生的注視。

他很自然的和周放打招呼:

“去醫院?一起吧,順路。”

周放和他並肩下樓,指著十米外的車棚,在林靜東懵懵的表情中,含笑說:

“為了節省時間,可能要委屈林二少和我乘電單車去停車場了。”

林靜東也不知事情為何會發展到這一步。

他坐在周放的電單車後,熟悉的假山湖泊和林蔭小道從眼前一一緩緩劃過,好似陌生了三分,卻也多姿了三分。

車子慢悠悠駛在路上,周放的聲音從頭盔裡傳出來,悶悶的,像是在笑,又像是林靜東聽錯了:

“不好意思了學長。”

林靜東一時沒反應過來,身體往前靠近問:

“什麼?”

周放手朝後伸過來,準確握住林靜東的手腕,在林靜東驚訝的表情中,摁在了自己腰上。

同時電單車緩緩加速。

林靜東好似明白了周放的意思,又好像不明白。

直到兩人重新上了林靜東那輛路虎,林靜東發動車子,卻沒有掛擋,偏頭很認真的對周放說:

“你剛才是故意的。”

周放沒有否認。

林靜東心裡有了底,又說:

“你最近在躲我。”

周放終於有了反應,似笑非笑看了林靜東一眼,湊近對方,溫暖的大手托住他半邊臉,拇指輕輕撫在他的眼尾,語氣很輕的問:

“是誰在躲著誰啊?”

像是怕林靜東聽不清,又問了一遍:

“學長,是我在躲著你嗎?”

他中午去醫院,林靜東就傍晚陪老爺子和念念玩兒。他晚上去醫院,林靜東就上午陪老爺子和念念玩兒。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巧合,次數多了,周放自然明白林靜東的心思。

周放拇指輕輕下滑,摁在林靜東唇角位置,他說:

“學長,要躲就不該又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