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聽懵了,徹底懵了。
反應過後,蘇聽顫顫巍巍跟咬了舌頭似的說:“謝……謝總,你在……在說什麼?”
沈醫生追她,這可真是個天大的玩笑!
謝總到底是從哪裡得出的結論!!
與外在表現出的後怕不同,蘇聽在心裡厲聲咆哮質問。隻可惜沒人能回答這問題。
後視鏡將蘇聽瞪大雙眸的表情映得一清二楚,謝羨予胸膛突然有點悶,想解開紐扣卻發現今天穿的是沈席言的休閒裝,隻好叫司機打開窗戶,隨後又執著重複了遍:“沈席言喜歡你。”
謝羨予神情不似開玩笑,蘇聽一時間搞不懂謝羨予在扯什麼,隻能乾笑好幾聲,“謝……謝總,你真的真的誤會了。”
風灌進來,非但沒有消減這股悶勁,反而越演越烈,說不上哪裡不對,謝羨予隻後知後覺自己這話說得莫名其妙,這種沒經過大腦思考的話實在不像是他能說出的。
謝羨予偏過頭細細打量了蘇聽數秒。
蘇聽生得單純無害,是最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長相,巴掌大的小臉上是黝黑圓潤的雙眸,鼻尖挺翹,嘴巴小巧。
如果……如果沈席言喜歡上蘇聽似乎也不難理解。
蘇聽不知道謝羨予在想什麼,隻拚了命否認:“謝……謝總,你聽我說,你看我和沈醫生私底下並無交集,隻沈醫生來找你時偶爾說過幾句話罷了,最重要的是以沈醫生的性子隻怕是和誰都能交好,我實在是算不上特殊。”
謝羨予默默沉思好一會,眉峰下壓。蘇聽在一旁欲哭無淚。
沈醫生太太太坑人。
過會兒,謝羨予大約是想到了什麼:“未央華庭時沈席言為什麼救你。”
謝羨予這話說得著實無情,卻也是實話,這個圈裡的人不說沒有好人,對於那日在未央華庭發生的事也一定是司空見慣,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過來。
最重要是的沈席言也不是個爛好人。
此言一出,蘇聽最先注意的不是謝羨予這話多麼冷漠,而是謝羨予那句“沈席言救她”。
蘇聽兩眼隻發懵,摸了摸腦袋,猶豫琢磨許久,還是選擇實話實說:“謝總……那……那晚,不是你叫沈醫生救得我嗎?”
話音落了,蘇聽正反思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到底該不該說,卻見原本坐姿端背靠椅背的謝羨予猛然轉頭逼視而來,麵露愕然,隻有嗓音勉強算得上平穩:“你說什麼。”
“啊……”
蘇聽嚇得一個激靈:“謝……謝總,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謝羨予隻失態一瞬,很快恢複了先前的冷靜平和,手指落在西裝包裹的膝蓋細細點著,看向蘇聽:“我讓沈席言幫你解圍這話是誰告訴你的?沈席言?”
蘇聽再傻也能看出幾分不對來,也許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總之潛意識告訴她不能再說了,奈何謝羨予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持久地靜靜盯著她。
蘇聽無端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後背都冒出了冷汗,臉色也跟著變了又變,沒堅持幾秒搖了白旗:“是……是沈醫生。”
謝羨予直接笑出聲了,嘴角勾起,眼裡沒有絲毫笑意,純純是被氣笑了。
蘇聽儘可能地往車門那邊縮,瞥著謝羨予陰冷諷刺的笑容,隻覺得山雨欲來。縮到緊貼車門的位置,蘇聽摸了摸褲兜的手機,思忖著要不要和沈席言說一聲。
畢竟這個樣子的謝總實在是嚇人。
蘇聽才碰到手機,幽幽的一聲在耳側響起:“做什麼?”
蘇聽心一抖一顫,手機嘭地一下從手裡滑落,掉到了座椅上。
蘇聽條件反射去夠,謝羨予已經先一步摸過手機,指尖夾著手機舉起示意:“想通風報信?”
“沒……沒有,怎麼會呢,謝總。”蘇聽臉上堆起來討好笑容,雙手作勢去接手機。
謝羨予並未為難蘇聽,手機遞給回了她,倒是難得多說了幾句:“蘇聽,希望你能清楚你在誰手底下做事。”
謝羨予這話都不是暗示了,是明示,蘇聽不懂也得懂,心中過了好幾番最後重重一點頭:“我明白的,謝總。”
話音剛落,車子也徐徐停在瑞澤大廈前方。蘇聽手搭在車門上,想了想又上道地補充了句:“謝總,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沈醫生的。”
謝羨予並未多言,隻略一頷首。
蘇聽走後謝羨予讓司機也先行離開,自己一個人在車裡坐了好一會。
六月豔陽天,天空澄藍,豔陽高照,卻照不進車內。謝羨予坐在陰影裡泄了力道,倚在後座揉了揉眉心。
雖然搞不懂沈席言想做什麼,但是直覺告訴謝羨予,從沈席言的尿性來看,一定一定沒好事。
與這念頭一並想起的是沈席言響徹天際的噴嚏聲。
沈席言揉揉鼻子。
“沈醫生,感冒了?我辦公室有感冒衝劑。”
沈席言順著聲音看去,看到與他同科室的李醫生,微微一笑:“沒有,就是鼻子有些癢。”
怎麼可能是感冒,哪個好人家六月份感冒。
打發走李醫生,沈席言又碰了下鼻子繼續查房。
要論哪個職業最社畜,醫生必須站首席。沈席言下午排了三四場手術,還都是兩個小時打底,結束時沈席言感覺自己骨頭全都打碎重組,渾身酸痛。
每每此時,沈席言都要反問自己句,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富二代,來當社畜。
當然他也隻是隨口一句抱怨,回辦公室喝點水潤潤喉,休息會兒摸過搭在椅背上外套,正準備下班,忽然想起了件至關重要的事:“統統,今天下午一個心動指數和HE進度都沒漲?”
116同樣疑惑,“沒有。”
沈席言做手術容不得分心,就關閉了提示音,手術結束提示音再開啟。他已經休息了半個多點,按理來說116這個初出茅廬的係統設備再不到位,再有bug也應該響一聲,或者是……放個屁?
每每想到116口中的男主和女主心動指數來得容易,沈席言都想罵一句我去你的,但偏偏不能說。
謝羨予晚上工作沒加班,在員工食堂勉強填飽肚子後就回來了。
沈席言給他發過值夜班的消息,他回了一個嗯的消息後沒洗漱直接上了床,現在才八九點,距離他以往睡覺時間還有幾個小時,謝羨予摸過床頭書本看了幾頁。
以往隻需幾秒就能看懂的文字無端變得晦澀難懂起來,謝羨予揉著太陽穴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然而反複幾次仍不見效果,隻好放棄,自暴自棄合上書本。
人一旦無事可做便容易想東想西,謝羨予得了空閒,沈席言曾經那話再一次回響在耳際,經久不散、不消。
他想不通沈席言為什麼要對蘇聽說是他幫忙解圍。
更想不通沈席言為什麼要總對他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
他有很多想不通的東西,但最想不通的是沈席言為什麼要這麼做。
謝羨予隱隱覺得兩者間有什麼必然聯係,似是半遮半掩,欲言難止,他能窺探其中一角,卻不願掀開全部,也許是真的不懂,也可能是逃避。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每每沈席言說這些話時,都叫他心煩意亂,不受控製。
他討厭死這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