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席言容貌張揚奪目,尤其是雙眼睛,弧度自然的眼睛挽起時像輪彎月,月光淺淺地擱置裡麵,明亮地倒映他看見的一切。
謝羨予在這上麵停留一瞬,難得配合起:“多少錢?”
謝羨予依舊是話不多的樣子,沈席言卻接受良好,畢竟指望謝羨予這個不解風情的人開回玩笑比登天還難。
“唔,這個嘛。”沈席言佯裝思考,過會兒輕拍謝羨予胸膛說:“這位小哥哥長得帥,不收費了。”
謝羨予嗤了聲,車鑰匙甩到沈席言身上,趁對方手忙腳亂接住時,抬腳走下石階,撂下兩字:“走吧。”
沈席言勾著車鑰匙墜在謝羨予身後,眼睛描摹著謝羨予獨自一人走向黑車的背影。在這人開車門前一個健步跨上去,拉開車門,一躬身:“請吧,謝少爺。”
謝羨予看了沈席言眼,似是在思考這人戲為什麼這麼多,邊坐回車內。
沈席言開車瞄著謝羨予臉色邊說些沒營養話題,噓噓噠噠墨跡了半個點才步入正題:“我看蘇聽那女生不錯,你怎麼就看不上人家呢?”
謝羨予閉目養神的眼睛睜開了,想到他先前瞥見的入口一幕,意味不明:“你喜歡沒必要所有人都喜歡。”
“什麼?”
沈席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覺得他兄弟腦回路有些奇怪。
沈席言有心細問什麼,瞧見謝羨予抿成條直線的唇,打聽的話在肚子裡繞了個圈,說出來時就變了味:“哪裡難受?”
謝羨予不願意說,也許是覺得沒必要,也可能是單純覺得示弱丟人。
“哪裡難受?說話,阿予。”沈席言語氣不自覺加深加重,生怕自己原著看漏了什麼,那個無良作者又往謝羨予身上加些鬼都沒有的折磨人設定。
謝羨予終於交代了個字:“胃。”
他知道自己有胃疼的毛病,有刻意看管著,但生意場上向來是無喝酒不生意,哪怕瑞澤已是高樓大廈,也逃不開規矩。
即使後麵有沈席言攔著,他也是喝了四五杯。
在路上沈席言不方便做什麼,隻從扶手箱裡拿出一個暖寶寶,單手遞給謝羨予:“貼在胃上,暖一暖。”
謝羨予看了看沈席言拿在掌心的東西,暖寶寶是少女心的粉紅色,沒動。
沈席言目視前方,單手握著方向盤:“我現在在開車,如果你不怕兩屍兩命我可以幫你貼。”
謝羨予隻好一聲不吭接過,眼睛下垂專注盯著手中的暖寶寶,嗓音低沉緩慢:“從哪裡拿來的?”
“自然是車上。”
謝羨予:“……”
塑料袋摩擦碎裂聲響起,沈席言眼尾一瞥,見謝羨予有乖乖聽話,隔著層衣物貼上粉色暖寶寶後才好好回答起:“我放你車裡的。”
謝羨予似乎隻是隨口一問,得了正經答應也沒發一聲,過了許久,在下一個紅綠燈時才悶聲哦了一下下。
沈席言被謝羨予這幅樣子逗笑,又恰好紅燈,自動主張把右手擱在謝羨予胃部上。
“你做什麼?”
謝羨予因沈席言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跳,一雙狹長的眼睛都瞪圓了,也真是夠難為他。
沈席言樂了,怎麼一驚一乍的。
“噓,給你揉揉肚子,乾巴巴貼著熱度不易擴散。”
似是預防謝羨予不信,沈席言又添了句:“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信我的,阿予。”
謝羨予滿腹狐疑地瞄了沈席言眼,悶不吭聲地放下質疑。
覺察到謝羨予身子緩緩放鬆,沈席言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搭在謝羨予胃部上的手繞著圈徐徐揉動起。
動作輕柔又不失存在感。
原本局限於小塊區域的熱意當真如沈席言所說的擴散開來。
舒服得緊,謝羨予靠著椅背眯了眯眼睛。
大約二十幾秒,紅燈進入三秒倒計時。沈席言剛好卡著最後一秒撤回手,重新啟動車子。
手撤走了,胃部上麵的存在感也隨之消失。
謝羨予看著在夜裡閃爍的綠燈,不知為何,陡然生出種悵然若失的奇異感覺。
後半段路程車速加快了些,沒多久車穩穩停在大門入口。
沈席言下車透著車窗一看,謝羨予不知在思考什麼深奧難題,目光一反常態地呆愣,隻好任命繞到副駕駛,給謝羨予打開車門,手同時撐在車頂道:“回神。”
謝羨予一點點聚焦意識,看了沈席言眼又慢半拍地下了車,也沒說等等沈席言自己就走了,一點良心都沒有。
沈席言蹙眉盯著謝羨予背影,生氣了?
是因為我又不打招呼地碰他嗎?
“這是又開始陰晴不定了?”沈席言如實點評著,往回走途中忽然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指,一搓一碰,加了了個後綴:“矯情啊。”
點評完,沈席言才想起忘了什麼,連忙進屋一路追到謝羨予臥室。
謝羨予正準備換下衣服去衛生間,沈席言不打招呼進來解扣子的手瞬間停下,露出凹陷盛著盈光的鎖骨:“你做什麼?”
沈席言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那什麼……”
“我晚宴碰見蘇聽隨意說了幾句話,蘇聽眼眶紅得跟兔子似的,再一打聽,才知道蘇聽爺爺是生了大病,在醫院裡住著。”
沈席言三言兩語交代完前因後果,撐著門等著謝羨予表示,誰料謝羨予仍是八風不動,穩如泰山。
沈席言:“?”
你這個時候不應該露出很心疼很心疼的表情嗎?
你這幅冷酷無情酷炫狂拽的表情是什麼意識?
一股煩躁逐漸浮起,陰魂不散地纏在心上,謝羨予忍著關門的欲/望,冷冷掀開眼眸掃向沈席言:“所以?”
所以……?
沈席言氣極:“我覺得你身為瑞澤的總裁,應該主動關心員工身體和心理健康。”
謝羨予薄唇輕啟:“我很閒?”
說罷,便合了門。
沈席言:“……”
翌日一早,沈席言放慢吃飯速度,等謝羨予從樓梯下來後,拿著筷子歪頭對打起招呼:“早啊,阿予。”
謝羨予穿著黑色絲綢睡衣,因昨晚的事語氣仍算不得和善,帶著股生人勿近的冷漠:“你怎麼還在這?”
“房子還沒裝修完啊。”沈席言說謊不打草稿,怕謝羨予追問下去,換了話題:“路星辰晚上約了紐帕絲賽道,來嗎?”
謝羨予十分莫得感情:“不去,忙。”
忙什麼忙,沈席言不打招呼地把蘇聽也約了,如果謝羨予不來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沈席言怎麼可能允許,再說有什麼比腎上腺素飆升更叫人心動的嗎。
沈席言雙眼眯眯一笑,試圖打感情牌:“彆啊,阿予,咱們都多久沒有出來玩過了,出來放鬆一下不好嗎,不會耽誤什麼的。”
謝羨予腳步一頓,跟中了邪似的問了句從前打死他也不會說的問題:“你想讓我去?”
沈席言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妥:“當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