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突然靠近，握住了衛燕然的手，說：“咱倆合作吧！”
衛四本想反擊的手一滯，遲疑道：“……合作？”
“對，合作。”三皇子兩眼放光道，“你喜歡太子。而我，喜歡準太子妃。”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倆合作，一起拆散他們，然後一人分一個？”衛嫣然不確定地問道。
“對！”
衛燕然果斷拒絕：“不了吧。我其實對太子殿下沒啥占有欲。我一直覺得，喜歡一個人，隻要他幸福就好……”
三皇子痛心疾首地打斷她：“狹隘，太狹隘了。”
“你難道沒聽到剛才我和五娘的聊天嗎？他居然對我抱了五娘這件事無動於衷。這說明什麼？”
衛燕然好奇地接話：“說明什麼？”
“說明他根本不愛五娘。”
衛燕然奇怪道：“這又和太子愛不愛謝五娘有什麼關係？”
三皇子語重心長道：“當然有關係。如果放任他和五娘成親，那他豈不是就要對著不愛的人生活一輩子了？和不愛的人相看兩厭地生活在一起，這樣的人生，真的有幸福可言嗎？”
衛燕然摸著下巴思索道：“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自然。”三皇子肯定道，“所以不為彆的，哪怕隻是為了太子的幸福，你也應該答應我。”
然而衛燕然聳了聳肩，道：“……但是不行。”
三皇子傻眼了，不服道：“為什麼啊？你不是喜歡太子嗎？”
“有沒有可能，”衛燕然淡定地解釋道，“喜歡是一回事，想和他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
說完，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我瘋了去當太子妃？你是覺得我日子太舒服了要去找兩天罪受嗎？你知道我現在過得有多爽嗎？”
三皇子沉默了兩秒，突然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匕首，抵著自己的脖子。
然後他淡然道：“你不幫我，我就死在這裡。”
“不是大哥，”衛燕然伸手，無語凝噎，“就這麼點事兒，你就要死要活了？”
三皇子麵無表情：“不能和五娘在一起，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你也知道我爹想搞衛家很久了吧？雖然我不受寵愛，但一個皇子死在衛家人身邊……”
“你居然敢威脅我！”衛燕然黑臉，難得動了怒。
她危險地眯起雙眼，道：“你知道上一個敢威脅我的人是什麼下場嗎？”
三皇子悄悄咽了口唾沫，拿匕首的手微微顫抖。
“其實，如果很勉強的話……”
“好吧，我同意了。”衛燕然妥協道。
三皇子大喘了一口氣，劫後餘生地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合作愉快！”
“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衛燕然疑惑地問道，“什麼勉強？”
“沒什麼。”三皇子眼疾手快地收起匕首，轉移話題道，“在想待會兒吃什麼。想吃勉……麵。”
“行吧。”衛燕然將信將疑地打量著三皇子，卻也沒有追究。
“不過我有個問題，如果太子殿下對你抱了謝五娘一事，勃然大怒……”
三皇子咬牙切齒道：“他居然質疑五娘的品行，還對五娘生氣。這說明他是個脾氣不好還疑心重的人，這樣的人就不可能是良人。”
合著不管太子生不生氣，你都要拆散他們咯？
衛燕然無語，但既然已經答應了他，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她也不打算反悔。
於是她問：“你打算怎麼讓我拆散他們呢？”
三皇子胸有成竹道：“我聽說待會兒春日宴上，會有一場打馬球的比賽。”
“所以呢？”
“你聽我跟你胡扯，啊不對，是掰扯啊。五娘是京城第一才女，但太子對五娘不感興趣。這說明什麼？”
衛燕然自熱而然地接話道：“說明他不喜歡書生作的那些酸詩？”
三皇子恨鐵不成鋼：“說明他不喜歡嫻靜文雅的女子。”
“而你，我親愛的盟友。”三皇子靠近衛燕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出身將領之家，天生一副好武藝，和嫻靜文雅半點不沾邊。”
衛燕然死亡凝視著他，道：“你最好真的是在誇我。”
三皇子輕咳一聲，不敢接話，繼續道：“……你若在打馬球的比賽上大放異彩，定然能給太子深刻的印象。”
衛燕然收回目光，皺眉反駁道：“給他深刻印象有什麼用？我前年為了他，把那些反對他的皇子們都揍了個遍，這印象難道還不夠深刻嗎？也沒見他喜歡我啊。”
三皇子放在衛燕然肩上的手，微微顫抖，但他還是頑強地繼續解釋道：“事情哪能一蹴而就，不都得一步一步來嘛。”
“而且你為了他打架這事，難道是什麼好印象嗎？這和街頭混混為了給心上人出氣，打了對方家裡人有什麼區彆？”
衛燕然語塞，一時竟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三皇子又道：“所以啊，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扭轉你給太子留下的印象。打馬球多好的機會，讓他看看你的打球的颯爽英姿，他一定會心動的。”
衛燕然將信將疑：“雖然你說的有點道理，但他看我打個球就會心動？我怎麼不信呢。”
三皇子長歎一口氣，道：“那是你不懂男人。你想想，他平素裡接觸到的女人，是不是都是那些恪守宮規的大家閨秀？就算他一開始感興趣，時間長了也會厭倦的。”
衛燕然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而你，我的盟友，你就是萬花叢中的那一點奇葩。”三皇子信誓旦旦地解說道，“你想啊，冷不丁地突然看見了一個，和平時接觸的女子完全不一樣的人，他會不會覺得新鮮，會不會覺得好奇？”
三皇子自問自答道：“他肯定會覺得新鮮，肯定會覺得好奇。”
“對一個人感到好奇，就是愛情產生的開始啊。”
衛燕然感動道：“大師，我悟了……”
三皇子給了衛燕然一個肯定的眼神。
“……但是這對你追求謝五娘有什麼關係呢？”衛燕然一秒變臉，皮笑肉不笑道。
“沒關係。”三皇子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衛燕然踹了他一腳：“沒關係你說個屁。老實點，有事說事。你到底想乾啥？”
“好吧，我就是想讓你待會兒也一起參加打馬球。”三皇子拉住衛燕然的袖子，老實坦白道，“我聽說你打馬球很厲害，我想讓你給我幫忙，讓我贏得比賽。”
“你還需要我幫忙？”衛燕然狐疑道。
三皇子臉色微微發紅：“我馬術不算精通。”
衛燕然想到此人無人問津十八年，能碰馬的次數應當少之又少，於是妥協道：“好吧。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三皇子眼睛一亮：“我想讓你給我當托兒……”
“你做夢！”衛燕然“刷——”地一下抽回自己被三皇子拉住的袖子，“我衛四在京城橫行霸道多年，至今還未翻車，靠的就是誠信，說話算話。給人做托兒？絕無可……”
三皇子無聲落淚，又開始掏袖子拿匕首。
“……也不是不能商量。”衛燕然把袖子塞回三皇子手裡，“你說，你接著說。”
“每年春日宴，太子都會來露個麵。”三皇子捏著衛燕然的袖子，扭捏道，“今年我聽小道消息說，他今年會下場打馬球。你幫幫我，讓我贏過他。”
衛燕然長歎一口氣，道：“那你想讓我怎麼幫你？和你一隊，帶著你贏？”
“不是，我想讓你和太子一隊，然後放水把球打給我。”
衛燕然扭頭就走。
“不是，你覺得不行，咱們還可以再商量一下嘛，彆著急走啊。”
“……”
總之，博弈到最後，兩人彼此妥協的結果是：上半場，衛燕然給三皇子放水三個球，讓三皇子上分，在心上人麵前奪得好印象，並儘量阻止其他人進球。
而下半場三皇子就不上場了，由衛燕然帶領自己的隊伍和人奪取最終勝利就行。
“我今天出門就是個錯誤。”衛燕然冷漠得對這身邊的青竹道，“我就說不能來春日宴吧。這地方克我。”
青竹同情地歎息道：“這能怪誰呢？您要是之前沒有調戲那些女郎們，您就不會被趕出水霖居；您要是沒有被趕出來，也就不會碰到三皇子。”
“喂喂，雖然我隻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但我人還在這兒呢。”三皇子不滿道，“就算要說我壞話，也請尊重一下我的存在，等我走了再說不行嗎？”
“打馬球還需要我幫忙作弊的人，不配得到我的尊重。”衛燕然冷臉，“你毀了我的一世英名。”
“話是這麼說，倒也沒錯。”三皇子摸著自己的下頜，緩緩道，“但我怎麼記得你好像也沒啥好名聲呢？”
“滾吧你！”衛燕然怒道，“你以為你名聲很好嗎？一個混到和我齊名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我。”
“誒，得令。”
“等等，回來。”衛燕然不情不願地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三皇子一愣，隨即臉上緩緩綻開了一個笑。那笑容竟耀眼到，大長公主從各地收尋來的、在花園裡爭奇鬥豔的園林造景，都為之黯然。仿佛天地間就隻剩下那一抹絕色。
他說：“衛燕然，你要記好。我叫劉玉塵。玉是玉石的玉，塵是塵土的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