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動作猛然頓住，心中陡然湧起一陣喜意。

“止水？”傑森克製住內心的喜悅，儘量讓自己的動作保持自然。他假裝忘記收拾東西，轉身回到水池邊，打開龍頭，方才動作幅度儘量小地動動嘴唇。

怎麼聲音好像不太像？

“嘿，和你說話的是我，我難道這麼沒有存在感嗎？”這麼欠的聲音，顯然不會是止水的，“彆推我，講真的，你往後稍稍，和男人擠這麼近會影響我的風評。”

“我在。”止水的聲音依舊冷靜沉穩，隻是悶悶地，似乎隔著一層什麼東西。

隨著“哢噠”一聲輕響，一大團紅色的人形物體落在傑森身邊。

“房間裡有監控！”傑森被紅色人影突兀地舉動嚇了一跳，低喝道，眼睛已經下意識看向衛生間的玻璃門，隨時準備應對即將衝進來的守衛。

“男孩，你也太小看我了，現在我就要教給你一件事——超級英雄身上總是有很多裝備以防不時之需，例如驅鯊劑，例如解碼器。”

來人壓低聲音，他揮了揮手上的黑色盒子，話語間滿是得意與炫耀，“正義聯盟出品的最新設備，可以無聲無息將監控替換成之前一段時間的錄像內容。”

“正義聯盟？”傑森一愣，眼神狐疑地看向來人。

一個穿著紅色皮製緊身衣的男人靠在洗手池邊，手上把玩著從通風口上卸下的鐵柵欄，傑森的目光在他腿側槍套上停留，“你是什麼人？”

男人將柵欄隨手甩開，“你可以叫我綠燈俠。”

“他說他叫綠燈俠。”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這次熟悉的聲音清晰了很多，傑森抬頭，看到一個陌生麵孔背著脅差刀，從洗手間頂端的通風口一躍而下，落地無聲無息，像一隻身形輕巧的黑貓。

是隱藏了麵容的止水，他果然來了。

“你來了。”見到熟悉的裝扮，傑森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這才有餘裕思考止水剛剛的話。

止水說這是誰來著，好像是——

綠燈俠？？？

傑森的表情混雜著震驚和難以置信，他用一言難儘的目光將眼前穿著紅色緊身衣的怪胎從頭打量到腳。

整整三遍。

@&#??……FUCK！這家夥身上到底哪個地方能和“綠”字搭上關係？

傑森深刻懷疑緊身衣怪胎就是故意欺負止水眼盲，連謊話都編的毫不走心。

考慮到止水被人欺騙的心情，傑森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F詞，委婉提醒道，“可是綠燈俠上過新聞的，我見過那篇報道，他的製服不長這樣！”

“你太不友好了，男孩，即使是綠燈俠也不能一年到頭不換衣服，除非他是個邋遢大王。”緊身衣怪胎動作誇張地捂住胸口。

“至少他暫時和我們是友非敵，是誰並沒有那麼重要，現在他對我們還有用處。”這一路止水已經學會了自動屏蔽話癆，他神色冷靜，沒有因為傑森戳破話癆的謊言而暴露出的信息驚慌失色。

正如他所說，止水對於自稱綠燈俠的話癆並非全盤信任，甚至本不欲與他同行。

但是如何處理監控對他來說確實是個問題。同作為潛入者，他們目的並不衝突，而話癆能處理這個，這就是他們合作的全部依仗。

“這話我可不愛聽，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也許稱我為戰友更合適。哇哦，現在我們是三個人了，黃金組合，也許我們的組合名字可以叫第〇班。”

傑森努力嘗試著學會屏蔽背景音的胡言亂語，將話題掰回正題。

傑森：“肖恩教授沒有和我關在一起，我注意到蕾貝卡，也就是坎貝爾教授的秘書將他帶進了這層樓的走廊更深處，但具體去了哪裡我不清楚。”

止水點點頭：“我們可以順著通風管找過去，綠燈俠，你的監控覆蓋能持續多久？”

聽到止水如此坦然地喊緊身衣怪胎“綠燈俠”，傑森雖然知道緣由，還是忍不出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太怪了。

他寧願叫他話癆俠。

“理論上可以持續兩個小時。”說到正事，話癆俠語氣也難得有些正經。

止水：“但是事實上如果監控室的人員足夠負責，可能最多一二十分鐘就會發現監控重複的端倪，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

“自信點，誰上班沒有摸魚的時候呢，也許監控室裡的人也會偶爾打個盹？”話癆俠繼續滿嘴跑火車，止水現在有點同情他的上司了。

“哈，”傑森嗤笑一聲，用手比了個手槍的姿勢，吐槽道，“也許先打盹的是我們。”

止水摸了摸額角，有種帶著兩個小朋友出任務的頭痛感，他以前帶的小孩可比這省心多了，“在被發現前，我們至少得確認肖恩教授的位置和‘X基因片段’儲藏地點。”

“坎貝爾博士離開武裝基地的時候，手上提著一隻箱子，上車後他將箱子交給了護衛。”傑森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他努力回想著來到基地的細節，試圖為止水提供有效信息，“箱子之後一直由這名護衛保管，他跟著我們下到了本層樓，在我被關進房間之前，他依然跟著我和肖恩博士，很可能一直跟進了深處。”

“也就是說‘X基因片段’很可能也在本層樓，那真是太幸運了。”話癆俠接話道。

“基地裡的巡邏人員三人一組，所有場所之間都有門禁。”傑森皺眉回憶著，補充，“而且基地裡似乎來了一個大人物，我聽他們稱呼他為‘布洛克大人’，但是我沒有見到這個人。”

止水：“你做得很棒，這些信息很重要，看來這層樓我們必須仔細探查。”

“布洛克？Oh my god，我可是他的死忠粉絲，他和《〇〇〇〇》裡一樣帥嗎。”話癆俠報菜單似的倒出一串溢美之詞。

"那你的愛好倒挺廣泛，”傑森隨口接道，接完話才突然反應過來，“你認識他？”

話癆俠瞬間感到兩束目光紮在自己身上，好吧，也許隻有一束目光，但有人的氣勢比目光還紮人，“世界一流的雇傭兵，據說是人類體能的極限，格鬥高手，也是使用槍械的一把好手。”

“總覺得‘人類體能極限’這個詞爛大街了。”傑森吐槽。

“我問個問題，哥們你彆誤會，你有多大把握打過這個什麼布洛克？”雖然止水說過自己是名忍者，但傑森畢竟隻見他使用過苦無，並沒有碰到止水與人直接交手的場景。

這個布洛克聽話癆俠的描述大有來頭，傑森擔心止水應付不來，他決定把這個危險的重大任務拋給眼前的話癆俠。

畢竟穿緊身衣的人總是要承擔更多，不是嗎？

“哪裡輪得到我，”話癆俠用肩膀去頂傑森，被傑森嫌棄地閃開，隻好用下巴指了指止水，擠眉弄眼地大聲密謀，“嗯哼，請這位出馬，用那招，那個那個，一個指頭的事。”

“那招？你認識止水？”傑森一頭霧水。

止水倒是從這句話裡猜出了一二，心中一肅。他知道話癆俠這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對於他的情報之廣泛有了新的認知。

為了不讓這個話癆俠對計劃有錯誤認知而壞事，他正色道，“既然你聽說過我，那也該知道，沒有眼睛，我用不出來。”

不管是他賴以出名的幻影瞬身術、幻術又或者須佐能乎。

話癆俠懊惱地直拍大腿，“噢，那個老無賴，真是壞事了。”

傑森大腦急速轉動著，消化過載的信息。聽起來止水的眼睛似乎有什麼特殊的能力，那麼挖走他眼睛的人真的僅僅是出於止水所說的，對他家族泄憤的目的嗎？

聽起來眼睛對於止水的重要性超乎尋常，失去眼睛對他的影響也許比自己想象中更大。

“可彆小看我啊，處理這種角色不需要用到眼睛。”似乎注意到傑森的沉默，止水露出輕鬆的笑容，他解開護肩，反手連著脅差一並取下，仔細地綁在傑森身上。

“止水？”傑森對這個帶著愛護意味的動作感到有些彆扭，疑惑地動了動，又很快被止水按住。

“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麼搞到一起的。”傑森發誓沒有人會不想把這緊身衣怪胎的嘴巴縫起來，他真的很煞風景，“隻有我十歲的時候，我老媽才會在我出門的時候這麼做。”

止水充耳不聞，他滿意地拍了拍戴好護肩的傑森，確認綁的足夠牢固，“接下來的任務有些危險，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自己的同時，幫我警戒周圍，你可以做到的，嗯？”

“交給我吧。”而且我可以幫上更多的忙。

傑森想這麼說，但他沒有。

理智告訴他，他在街頭對付幫派混混們的那些拳腳，並不足以讓他應對一名經驗老到的成名雇傭兵，不拖後腿就是此時他能為止水提供的最大幫助。

但他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他總覺得傑森·陶德應該更強，強到足以站在止水身邊與他並肩戰鬥，而不是在危急關頭被他保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