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菲羅斯坐在床邊,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寶條看著薩菲羅斯,皺著眉,耐心的再次重複了一遍問題。
“薩菲羅斯?你的身體有沒有感到什麼異常?”
薩菲羅斯:“沒有。”
“今天薩菲羅斯的安排全部取消,去給我準備一個新的實驗室,裡麵的設備……”
全息投影出來的人扭頭跟旁邊的助手在吩咐些什麼,而在寶條扭頭的時候,薩菲羅斯的視線看向角落裡大搖大擺的身影。
“嘻嘻,早上好!”
葉源衝薩菲羅斯打招呼,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
薩菲羅斯挪開視線,低頭坐在原地沒有說話。
那個身影得不到回應也沒生氣,反而自顧自的在他的房間裡飄來飄去,甚至還用手在寶條身上摸了摸。
他們好像看不到她。
薩菲羅斯輕微低頭,抿唇。
等寶條安排好一切的時候,穿著實驗室工作服的人過來帶著薩菲羅斯離開了房間。
那個人是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他走在薩菲羅斯的麵前帶路,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硬,看起來十分緊張。
好像身後跟著他的不是十幾歲的少年,而是一個喜怒無常隨時能取人性命的野獸。
葉源跟在薩菲羅斯旁邊,一步一步的走著,十分好奇的打量周圍的環境。
冰冷的銀灰色通道,毫無暖意的白熾燈,轉角的時候看到的不是實驗室就是帶著一大塊透明玻璃的房間,房間裡麵住著人。
路過的實驗室裡邊有許多的工作人員在忙碌,觀察被泡在綠色液體裡的怪物、解剖一動不動躺在手術台上長得怪模怪樣的怪物。
葉源看著這些,有些想吐。
她強忍著不舒服的感覺,將目光放回薩菲羅斯的臉上。
啊,拿男神的美貌洗洗眼。
薩菲羅斯麵無表情,隻當沒注意到葉源放在他臉上的視線。
很快工作人員就完成了任務,將薩菲羅斯帶到目的地之後,立馬就失去了蹤影。
葉源好奇的在實驗室裡飄來飄去,這個實驗室跟剛才她看到過的都不一樣。
這裡麵全是一些她看不懂的設備,看起來像是檢測儀器一半的設備占據多數。
“薩菲羅斯,過來。”
剛才的全息投影現在變成了真人,帶著幾名助手,正拍著手術台示意薩菲羅斯躺上去。
葉源一直站在旁邊,看著薩菲羅斯如同乖巧的人偶一樣被眼前這個科學怪人指使,將身體各個部位的樣本取樣,然後做各種檢測,心裡莫名湧起一股無名火。
這股火越燒越烈,燒到她幾乎失去理智。
葉源突然很想乾脆現在就世界毀滅,原地爆炸,將眼前這些討厭的人,討厭的設備,討厭的場景炸個粉碎,炸得一乾二淨。
她看著薩菲羅斯那張蒼白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平淡的、習以為常的看著那些人對自己的身體各種取樣檢測,仿佛這是什麼司空見慣,再正常不過的日常任務。
“薩菲羅斯。”
葉源飄起來,和渙散著瞳孔,躺著手術台上的薩菲羅斯平視。
薩菲羅斯沒有反應,瞳孔仍舊渙散著。
她再次出聲:“薩菲羅斯。”
葉源這次和薩菲羅斯的距離拉得很近,近到隻要她低頭就能觸碰到薩菲羅斯的臉頰。
可能是距離很近,葉源看到薩菲羅斯那鑲嵌在碧綠虹膜裡的豎瞳突然放大了一瞬。
正當她以為是錯覺的時候,旁邊的心電記錄儀滴的一聲清晰明了的告訴她這不是錯覺。
“怎麼了?”
正在沉迷薩菲羅斯那完美的身體數據的寶條突然抬起頭。
旁邊的助手看了眼心電儀,語氣有些緊張:“心率在一瞬間有些升高,但很快平複下來,正常了。”
寶條走過來,助手也識相的讓開位置,好讓自己的上司能夠將心電圖看得一清二楚。
“麻醉失效了嗎?”
助手戰戰兢兢:“沒有,今天的麻醉注射量和之前的是一樣的。”
“以後的麻醉量加倍。”
寶條扭頭盯著心電圖,又盯著薩菲羅斯看了很久,發現沒什麼異常之後,轉身回到他的工作崗位,繼續分析數據去了。
薩菲羅斯眼睛輕微的挪動,眼前這個奇怪的人,彆人都看不到,隻有自己能看到她。
葉源看著這架勢也不敢再搞出什麼幺蛾子,飄到離薩菲羅斯有些遠的地方,生怕薩菲羅斯因為她還得又加一輪身體檢測。
薩菲羅斯在實驗室待了一天,等到薩菲羅斯回到房間的時候已是夜晚。
葉源有些悶悶不樂的跟在薩菲羅斯身後回到房間。
她是作為魂體穿越的,她不需要吃東西,這世界上除了薩菲羅斯也沒有人可以看見她。
葉源本來想對薩菲羅斯說些什麼,但她目光掃到牆角的監控,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樣的生活環境對薩菲羅斯來說跟地獄有什麼區彆?
難怪薩菲羅斯知道自己不是人類之後瘋魔,換誰來誰都得瘋吧?
一出生就是在實驗室,從小就被各種實驗各種檢測,沒有家人,沒有故鄉,沒有自由。
如果是作為人類,那這樣被實驗被觀測也可以勉強欺騙自己說這是因為自己特殊,是人類之光,為了人類所做的貢獻,為了同族,為了大家。
但結果自己根本不是人類,那自己這一短短的一生所遭受的痛苦又是為了什麼?
自己的同類在哪?他好寂寞,好孤獨,他是個怪物。
沒有人理解他,沒有人陪伴他。
為什麼自己要遭受這樣的痛苦,這樣的折磨,明明自己不是人類啊?
人類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明明他一直都在為人類戰鬥,是神羅特種兵的1st,是所有神羅特種兵的偶像。
不過,這都是葉源自以為是的揣測。
她從來都明白一件事,就是人永遠不可能理解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除非她穿上他的鞋子,成為他,走上他走過的路。
但即使是這樣,即使是這樣,她也想離他近一點,至少讓他能不再那麼悲傷。
葉源看著自己眼前銀發綠瞳的少年,看著他毫不知情,看著他麵無表情的樣子,想到他未來高大冷峻的身影,想到他未來被米德加宣傳成英雄薩菲羅斯的樣子。
想起他在戰友稱為“怪物”時,掩麵低泣的那一幕。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死死的攥住,呼吸不上來,就像是她活著時候多次發病的感覺。
可自己明明已經死了,不再受□□的束縛。
葉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說起來我好像還沒說過我自己的名字,我叫葉源,葉子的葉,源泉的源。很高興見到你,薩菲羅斯。”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但是估計這裡的環境不方便談話,我們還是去一個安全一點的地方吧。”
葉源走近薩菲羅斯,朝他笑了笑,化成一道白煙鑽入了薩菲羅斯的額頭。
薩菲羅斯看著眼前的身影化作一道白煙消失,手不自覺的摸了一下額頭。
下一刻,薩菲羅斯出現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裡。
空間裡除了他,還有坐在地上抱著雙膝縮成一團的葉源。
“說起來今天你好像都沒吃東西,你餓嗎?”
“剛剛打了營養針,現在不需要吃東西。”
薩菲羅斯搖頭,為了數據的準確性,他沒吃東西,但是剛才從實驗室出來的時候寶條給他打了營養針,所以他不需要吃東西。
薩菲羅斯看著白茫茫的空間,有些好奇: “這是,什麼地方?”
葉源看著眼前的少年,將心裡的鬱悶壓下去。
什麼啊,打了營養針就不用吃東西了嗎?肚子還不一樣是空的。
這該死的實驗怪人。
隻可惜她現在什麼也做不了。葉源煩躁的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頭發。
她指了指白茫茫的空間:“這啊,這是我休息的地方,也是你的意識海。不過不用擔心,我什麼也不會做,更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你放心。”
畢竟她現在隻是個魂魄,勉強算個有意識的阿飄,什麼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