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樹果大作戰(1 / 1)

自從天台事件後,左見鳴便將和毛毛草的溝通問題列為急需解決的事件排行第一名。

讓毛毛明白,“撞擊”是撞擊,“紮根”是紮根,差點沒把他嘴皮子給磨薄。

有誌者事竟成。耗費整整一天,他終於和毛毛草在最基礎的交流上達到了初步暢通的地步。

而要達成無障礙交流這一成就,還是少不了依靠世界上最偉大的語言。

——肢體語言。

就像那個經典問答:如何在語言不通的餐館實現無障礙點菜?

隻需三步:第一步,招手呼喚服務員;第二步,打開菜單;第三步,指出想吃的菜。

左見鳴讓毛毛草明白“紮根”是紮根也隻花費了三步。

第一步,找好一個裝滿土的盆挖洞;第二步,把毛毛草種下去;第三步,在毛毛草身體伸出根須吸收土壤能量時大喊“對對對!這就是紮根”。

如法炮製讓毛毛草一一將技能名稱和技能對應起來。

總算在第四次模擬前完成了艱苦卓絕的任務,左見鳴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

——並不是說毛毛草聽不懂指揮就是一個笨孩子,隻是萬事開頭難,誰家嬰兒能像毛毛草這樣兩天速通中文聽力啊?兩天也就夠大學生一生牢記abandon。

他高興沒多久,樂極生悲,第四次模擬抽出個【道德敗壞】。

兩個字形容這次的模擬對象:畜生。

一句話來形容模擬對象的人生經曆:從出生到畜生進監獄。

一父一母一子,標準配置的一家三口。父母恩愛,但偏偏基因抽中大獎。模擬對象長成了大齡家裡蹲,三十老幾還向父母討錢賭博,不給就毆打自己年邁的父母。

那一段看得左見鳴全程咬緊牙關,恨不得衝進屏幕揍一頓模擬對象。

摧毀了自己的家庭,還要危害社會。在父母選擇跑路後,這人因為缺錢,和他的狐朋狗友通過一些渠道當了異獸二道販子,幫助盜獵者傾銷用不法手段得來的異獸。

他將異獸賣給沒有覺醒空間的普通人,導致受到殘暴對待被俘虜的異獸,剛從籠子裡釋放出來,就發狂將買家啃咬致死。

最後這個該死的人渣也是毫無懸念地鋃鐺入獄,在麵對記者采訪的攝像頭時,還留下了悔恨的淚水。

左見鳴一點也不唏噓,這人賭博輸錢的時候不悔過,毆打父母的時候不悔過,盜賣異獸的時候不悔過,偏偏進監獄就知道錯了。

哭隻是因為無法承受應得的代價而已。

【道德敗壞】罪有應得,傷害了不知道多少人和異獸。哪怕隻是模擬,左見鳴也都希望他牢底坐穿,永無出獄之日。

希望下次模擬能來個好人。

對著模擬器許願一番,他最終選定了【鎮定劑(三支裝)】以及【縮短冷卻時間(12h)】作為這次的模擬獎勵。

能夠麻醉異獸的鎮定劑就這麼閃亮亮化作像素圖,出現在物品欄下方。

隻是模擬器好雖好,但終究不能徹底解決他的生存問題——

相較最初的十幾天,水與食物的緊急程度現在完全相反。

家靠河流,隻要沒有遇上旱災等重大自然災害,水資源左見鳴這輩子都用不完,食物卻是越發緊缺。

罐頭午餐肉因為能儲存很長時間,左見鳴一直沒有舍得開,而粉麵、蘋果等食物在最開始那幾天就被消耗殆儘,現在隻剩下些許大米,頂多能再撐個五六天。

最近幾天,他是將青檸果切成丁混進粥裡進食的(毛毛草的寶寶飼料中同樣也加入了青檸果)。

可能因為青檸果能夠增加體質,儘管每天都是堪堪飽腹,左見鳴也並沒有覺得不舒服,反倒覺得身體比尋常有力許多。

而且,在最基礎的溝通問題得到解決後,他和毛毛草之間的配合便以極快的速度默契起來。

思考過後,他將秘境中的神秘果實當作近期目標,決定主動出擊。

“來吧!我們異獸版魯濱遜絕不認輸!!”

“草草!草!”

窩在左見鳴腦袋上的毛毛草揮舞著小手,邊跳邊用力大喊。

“啊、痛痛痛——腦袋要掉了!”

——

左見鳴找出書包,倒出一堆沒做的考卷和書本。往空書包裝進大概三分之二的土,不拉拉鏈背在身前。

接著毛毛草跳進包裡,剛剛好可以露出上半身和尾巴。

一個簡單又好用的育兒袋就這麼完成了。

而且毛毛體型不大,加上尾巴也就40厘米高,還能騰出一些空間塞進水壺。

毛毛能夠通過接觸土壤來獲取身體需要的能量——這一點是左見鳴通過詢問和觀察得出的結論,所以多數時間,他都儘量讓毛毛草呆在土壤裡。

“我們今天繼續找神秘果實吧!”

左見鳴走在樹木的間隙中,運動鞋踩在堆積的落葉和野草上,發出咯吱的聲響,毛毛草的尾巴晃著,感知著空氣的流動。

他翻開筆記到神秘果實(靈果)的部分,指著上麵貼著的各類果實圖片,“黃萊姆、藍藍甘莓、樹葡萄……這些都是我們的目標。”

按照雙馬尾記下的課堂筆記的說法,這些果實屬於最常見的樹果,就連小區裡逛幾圈都能看見。

——昨天左見鳴已經驗證過了,從家門向遠離河流的方向出發五六百米左右,就有一棵黃萊姆樹。

可惜,成熟的果子都已被其他異獸吃得差不多了,隻剩下零零散散的青色果實藏在枝葉底下。

未成熟的萊姆含有毒素,左見鳴隻能在紙上記下地點,等過些日子再來。

不過,即便靈果樹再常見,偌大的森林中想要精準找到果樹也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幸運的是,他有毛毛草。

毛毛草的尾巴在森林中堪稱無往不利。

氣味、聲音、溫度……風中攜帶的絕大多數訊息都能被它蓬鬆的尾部捕捉,無所遁形,堪稱簡易版雷達。隻要有毛毛草在身邊,左見鳴也不擔心會迷路了。

的確他和毛毛草都不知道果樹在哪,但——生活在森林裡的原住民們肯定知道。

隻要讓毛毛草記住一個異獸的氣味,再沿路追蹤就可以縮小探索的難度。

“按照計劃,潛伏在河邊——”

他往頭上戴好事前紮好的草環,還不忘給毛毛草腦袋上放了個小號花環。

“草~”

毛毛草小聲應和著,全然嚴陣以待的模樣。

左肩膀從背包帶中解放出來,半個身子彎下,他們就這麼藏在河岸邊的灌木叢裡,等待著其他異獸的到來。

之前的觀察日記起到了作用,左見鳴潛伏的時間正好是異獸們最聚集的時間點——清晨。

有排著隊來喝水的橡果豆丁,從樹上竄出來的猴貓怪,還有那隻總是惹火彆人的藍鴨子……太陽慢慢爬升,早晨的涼氣被驅散,許多異獸都悄然冒出。

左見鳴隻能認出小部分的異獸,但凡課堂筆記中沒提到的他就一無所知。

毛毛草抖抖耳朵,示意他需要快點決定目標,不然等風吹過的話,這些舊訊息很快又會被新的給替代。

要儘量選擇獨居的——掃了一眼飲水的異獸。左見鳴做出了決定,打了個手勢暗示毛毛注意那隻猴貓怪。

猴貓怪,被稱作猴貓怪,不僅因為那條細長宛若猴尾的尾巴,也因為猴貓怪居住在樹上的生活習慣。

淡金色的毛發覆蓋身體,麵部則是米黃色,又大又圓的眼睛像兩枚藍寶石一般鑲嵌在臉上。它的雙耳又大又寬,直直地豎立起來,幾乎覆蓋半個腦袋,聽覺相當敏銳。

以樹葉和樹果為生的猴貓怪喜好獨居,定為追蹤目標再適合不過了。

他倆毛在灌木叢裡,看著猴貓怪抖抖了毛上的水,順著大樹粗糙的樹乾靈巧地向上衝刺,那抹淡金色的身影很快便藏匿於密密層層的樹枝間消失不見。

微微等待了一分鐘,確保和猴貓怪的距離拉得夠遠,不會被聽見。

左見鳴站起來,重新背上背包:

“怎麼樣,能追到嗎?”

“草~”

小事一樁。毛毛草自信地揚起笑容,尾巴晃動著,指向了東南的方向。

空氣流動的訊息告訴它,猴貓怪正快速地向邊那移動。

一路跟隨毛毛草的指引,左見鳴越走便越往森林深處走。樹木肉眼可見地變得密集起來,樹葉的顏色也比他家所在區域的還要更深。

許多人造建築已經被破壞地不成樣子,水泥被歲月沉積形成的土壤和落葉給覆蓋,扭曲成一塊一塊,或細或粗的樹木像扡插的禾苗般將道路分節。

植被越茂盛,對雨水的滯留作用也越強,土地一腳下去是濕黏下陷的觸感,相當不利於行走。

左見鳴瞥見一個招牌傾斜著插進土壤裡,當年鮮豔的圖標如今已褪色到隻剩下依稀的痕跡。

腳步不禁一頓,他認出這是自己以前常來買包子的那家店鋪。連鎖反應般,記憶被瞬間喚醒,不止這家,前麵那家、還有更前麵那家……他都能認得出來。

居住了十六年的家,周邊的每條路他都走過不知道多少次,可現在已經徹底成為了植物的樂園。

人是物非——這讓左見鳴不禁有種啼笑皆非之感。

“草?”

衣服領口處傳來一股拉扯感,瞬間將左見鳴從記憶中拽回現實。他低下頭,對上毛毛草迷茫的視線,那對帶著倒勾的葉子耳朵蹭著他的臉頰,帶來刺刺的觸感。

毛毛草在關心我。意識到這點,左見鳴瞬間便安心下來——人類就是這樣的動物,總是害怕孤獨,害怕隻有自己一個人。

“不小心走神了,”左見鳴朝它眨眨眼,“我們繼續吧!”

他輕輕抱住裝有毛毛草的背包,邁開腳步繼續沿著猴貓怪的蹤跡尋找果樹。

很快地,他們走到一個相對開闊的地形。

這裡以前是噴泉公園,記憶中整齊的地磚已經散亂破碎,長滿雜草和小樹苗。在公園的中心有一座由磚塊砌成的圓形噴泉,中間的柱飾刻著的紋路隨著歲月的流逝已經暗淡。

蓄水池的底部堆積著厚厚的一層泥土,取代噴泉規律水流的是一顆紮根在水池裡的果樹,它伸長而出的樹枝靈活而曲折,枝頭泛著鮮嫩的綠。

在它的枝條上,綴滿掌心大小的紅色果實,是能夠補充精力的腰果紅梨。

儘管沒有了人類的蹤跡,反倒更顯生機勃勃。

但還沒等左見鳴和毛毛草靠近噴泉,猴貓怪就猛地從果樹上竄下來,對著他倆拱起腰背,邊呲牙邊發出威脅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