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心獸(1 / 1)

噠噠噠。

馬蹄踩著青磚石板,在低窪的水池中,濺起朵朵水花,駛出縣衙,來到莫府的後門。

莫真的馬車剛剛停下,就有一圈人湊了上來:

“老爺,行行好吧!”

“老爺,求您賞口飯吃吧!”

“老爺,這是我家女兒,今年已經十歲,能洗衣會砍柴,手腳利索絕不偷懶,求您給她一口飯吃!”

那些圍上來的人衣衫襤褸,瘦骨嶙峋,身邊還帶著幾個膚色黝黑的小孩。

“去去去,都彆擋道!衝撞了我家少主,你們拿命都賠不起!”

馬車上的車夫不耐煩的甩手,剛想拿起鞭子驅趕他們,就被莫真一聲製止。

莫真撩起簾子瞧了一眼,問道:“聽口音,你們不是信安縣的吧。”

那些流民連忙下跪,“小少爺您心善,我們都是從交州逃難來的,那邊被奉神教的叛軍占領,又起了妖患和瘟疫,咱們隻能往東跑!”

莫衡倒是對這一幕習以為常,對莫真說:

“奉神教就是西南叛軍的幕後推手,曾經的魔道巨擘,一個很危險的教會,教義是血祭上神,普渡眾生。”

“他們往往在攻占一個城池後,就會挑選一部分民眾用於祭祀。”

莫真聞言,若有所思,吩咐馬夫給那些流民發了些銀兩,將其打發走。

他很清楚,自己救不了所有的流民,更何況府中才剛剛養了一批府兵,能給點錢已經儘力了。

“謝謝老爺,祝您萬事如意!”

“謝謝老爺!祝您福如東海!”

“祝您壽比南山!”

領了錢的流民紛紛道謝,感激涕零,甚至下跪磕頭。

莫衡聽了,無奈笑道:“要謝就謝小少爺,也就他才有這好心思了。”

莫真則是無所謂,隨口補了一句:“明天糧鋪一開,彆管價錢多貴,通通換成糧食。”

一旦前線兵敗的交州軍撤退到信安縣,必然會在縣內實行軍事管控,一切糧食優先供給軍隊。

到時候的糧價,隻怕會漲上天,再有錢也沒用了。

事實也正如莫真所料。

次日清晨,一大群得到消息的人擠在糧鋪的檔口,高舉著手中的銀兩,水泄不通。

為了爭搶一袋米,甚至不惜大打出手,撕的你死我活。

“交州軍來了!”

“交州軍來了!”

“交州軍入城了!”

最早是從城門開始,有人沿街大喊,聞著無不麵露驚恐,沿街的小販更是倉皇收攤。

糧鋪的店員也不敢再多耽擱,急忙收起人們手中的銀兩,再把櫃台上分好的十幾袋米一股腦丟出去。

“趕緊拿糧走人,東西藏好,莫要聚眾!”

說完,他“啪”的一聲。

糧鋪閉門。

人們爭搶著糧食,緊接著四散逃開。

幾個不要命的小乞兒見狀,跑到街上,去撿人們灑在地上的米粒和麥穗。

忽然,地麵輕微震動。

是交州軍的兵馬。

“不長眼的東西,滾開點!”有人怒斥道。

啪!

一根長鞭甩來,攔路的那個小兒直接被抽的倒飛出去,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再打眼一看,那小孩落地後已經沒了生息,手中卻還死死捏著那幾顆黑黢黢的米粒。

“阿弟!”

其他幾個孩子眼睛一紅,連忙想要去拉他,卻又被兩旁士兵甩來的鞭子,給抽的皮開肉綻。

身為軍中的練體修士,他們一鞭子下去,力大無窮,往往就是一條人命。

有人躲在窗縫後麵,看見這一幕,隻覺得氣憤不已:“這幫畜生,前線吃了敗仗,就拿我們來出氣!”

一個瞎眼的老頭抽著煙鬥,聞言,麻木道:

“兵過如梳,匪過如篦,要罵就在心裡罵,這些軍爺的耳朵好著呢。”

他的一隻眼睛,就是因為年輕時多看了兩眼軍爺的七房小妾,就被一劍戳瞎了。

其他人見狀,更加敢怒不敢言。

而這一幕,也恰巧被莫真收入眼中。

他看著那些散落一地的米粒,在樓頂歎息一聲,身影閃爍,消失在了上麵,回到莫府。

交州軍原有精兵五萬,經韶關南雄一役大敗後,銳減到不足一萬人,不得不退守信安縣。

根據戰報,原交州軍總兵,嶺南將軍李千峰,在戰場上犧牲,死於奉神教叛軍之手。

嶺南將軍是皇帝賜的封號,交州軍總兵則是職務。

那可是一位傳說中有著元嬰修為的強者,就這樣不聲不吭的死了。

莫真的心中,也因此產生了危機。

現如今接任交州軍總兵的,是李千峰的副將雷世昌。

此人紫府境修為,天生雷靈根,性格易怒,難以伺候,即便沈青剛也不想得罪。

他打開麵板。

【功法:日蝕月缺(第二層·大圓滿)】

【武學:日蝕劍勢,玄陽弑魔刀法(第一層/三層)】

【靈蘊:1點。】

思索片刻,莫真決定把靈蘊用在玄陽弑魔刀上麵,畢竟這是他的大招之一。

【你向《玄陽弑魔刀》投入1點靈蘊,勝過十年苦修矣!】

【在靈蘊作用下,你的《玄陽弑魔刀》即將突破第二層,忽然間,煞氣劇增。】

【恍然間,你在自己的眼前,看見了一隻心獸。】

吼!!!

震耳欲聾的嘶吼在莫真耳邊響起。

在弑魔刀法的觀想圖所化作的屍山血海中,一隻黑霧中的猙獰之獸,向著莫真步步走來。

莫真忽然明白了,玄陽弑魔刀的關鍵,就是要降服這隻心獸。

有道言:心有猛虎,欲弑其主。

弑魔刀法本就是一門極端武學,所有習練者,都必須搭配玄陽內功,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被反噬的可能性。

但玄陽內功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它隻能幫你壓製心中野獸,而不能幫你戰勝他。

所以這門功法越是修煉,就越容易導致一個結局。

那就是心獸掙脫牢籠,將它的主人徹底吞噬。

所以鎮魔軍中的很多人,都會在修煉的中後期,主動廢掉弑魔刀法。

畢竟在鎮魔軍中,這本來就是一門新人速成的過渡武學,後期有了彆的武學,就沒必要冒那麼大的風險,去和心獸死磕。

“副作用先不提,我根本沒玄陽內功啊。”

莫真心中腹誹。

少年那白淨修長的手指輕輕落下,像是放棄了。

心獸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藐視,畢竟這一幕它見過太多了。

古往今來,鎮魔軍中,就沒幾個人可以真正將它降服。

也少有人,能將弑魔刀法修煉到真正的境界,隻是停於表麵。

就在這時,莫真忽然零幀起手。

他一記上勾拳,狠狠的砸在了心獸的下巴。

“嗷嗚!”

心獸被錘的眼冒金星。

它:“???”

“草,要是降服不了心獸,那我的1點靈蘊不白用了!你快點給爺死。”

莫真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拳打腳踢,將心獸揍的連滾帶爬。

心獸忽然懵了,這修煉者怎麼跟以前的不一樣啊。

心智堅定,毫無畏懼。

他怎麼不怕的啊!

“嗷嗚嗷嗚!”

然而,莫真從來是一個不敬仙人不信神的人,他從來隻相信自己的刀,自己的劍。

還有自己的拳頭!

怦!!

不知過去多久,最後一拳,莫真身下的心獸,猶如玻璃般破碎消散。

他坐在意象空間裡,大口喘著氣,再看他的雙手,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傷的白骨累累,血肉模糊。

“這下應該可以了吧...”莫真想著。

他閉上眼,再睜開。

就回到了書房裡。

【你成功降服心獸。】

【你的《玄陽弑魔刀》突破第二層。】

莫真“鏘”的一聲,拔出身旁的長刀,就瞧見了一雙猩紅獸眸,在其中蓄勢待發。

“聽話些,嗯?不然我還去觀想圖裡麵找你玩。”

莫真揚了揚下巴,肆意又囂張的模樣,屬於勝利者。

心獸的眼神一下就清澈了。

顯然被揍怕了。

因為莫真他是恨不得一秒六拳啊。

收刀歸鞘。

【姓名:莫真。】

【靈根:極品天靈根·金,玄靈根·水。】

【修為:凝丹境一層(玄品靈丹)】

【天賦:傲然仙姿。】

【功法:日蝕月缺(第二層·大圓滿)】

【武學:日蝕劍勢,玄陽弑魔刀法(第二層/三層)】

【靈蘊:0點。】

莫真推開門,小雲等候多時。

他彎腰:“少爺,交州軍已經在城中紮營,命令縣內的三大家午時會談。”

莫真輕輕皺眉,神色微冷:“還要談?意思是我們給的糧食還不夠他們吃?”

小雲也臉色難看:“恐怕是的。”

“貪得無厭。”

莫真淡淡罵了一句。

“備車。”

他倒要看看這個雷世昌,究竟是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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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

一隊隊的士兵,將此處圍的固若金湯。

雷世昌此人行事霸道,剛一到信安縣,就要占據這裡的縣衙用作他的下榻之地。

當然,身為紫府境的強者,他確實有這個資格。

隻有築基初期修為的縣令屁都不敢放一個,打包好自己的東西,麻溜滾到了外麵的宅邸。

相較之下,沈青剛倒是對此沒有半點反應,仍然待在自己的衙門裡麵。

詭異的是,雷世昌那麼一個囂張的人,居然對沈青剛沒有半點惱怒。

正相反,他對沈青剛似乎格外忌憚。

午時。

雷世昌在案台前,提起毛筆,寫字。

沈青剛踏入大堂,拱手與雷世昌笑笑:“雷大人,彆來無恙啊。”

名為雷世昌的男人,一身輕裝鎧甲,年過半百,身高近兩米,樣貌猶如雷公般,不怒自威。

他同樣拱了拱手:“沈老弟,許久不見,老爺子身體可好。”

沈青剛笑意不達眼底:“饒您掛念,老爺子好得很。”

門口的莫真探了探腦袋。

他和沈青剛一起來的,見狀不由得思索起兩人的關係,似乎並不怎麼好。

沈青剛不再多說,隻是在背後用手示意莫真跟著他。

二人因此坐到了一起。

另外兩家的族長,則是早早就到了。

會談還未開始,沈青剛就用靈氣傳音給莫真,用非常鎮靜的語氣說道:

“信安守不住了。”

“要不要跟我回京城?”

莫真:???

此時雷世昌寫好了他的字,拿起來看了看,掛在了背後的牆上。

“一心為國。”

莫真這下懂了。

一般在背後掛這四個字的,多半是覺得這仗打不贏,已經準備好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