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域(1 / 1)

發現自己的反應和幽蘭重合之後,陸勳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偏過頭去。

今天沒有第一時間見到Legend,他還以為可以Legend是被什麼給絆住了腳步,已經摩拳擦掌做好了孤軍奮戰的準備。

要是他可以靠著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去解決奇美拉,是不是Epic也會覺得他非常的可靠,然後就會逐漸信任他,時常邀請他一起和怪人作戰?到時候他就順勢向Epic提起十年前發生在商場的那件事,告訴Epic他的確沒有看錯人,他已經成長為了一名強大的假麵騎士,以後都可以放心地把後背托付給他!

一個人打怪人很辛苦吧,沒關係,你的勳來了!

在一串蒙太奇的鏡頭晃動中,Epic的手落在他頭頂欣慰地拍拍,而他的臉則在年幼的自己懵懂的神情和現在成熟的堅毅神情之間切換,伴隨著一陣強勁的音樂順勢響起——情懷!傳承!熱血!希望!一切儘在不言中!

……以上是陸勳在自己的本子上繪製的分鏡。類似的分鏡還有好幾幅,雖然學習一般,但陸勳從小在課本上塗鴉鍛煉出來的畫技倒是很傳神,特彆擅長繪製皮套,偶爾還會接點稿賺賺零花錢支撐自己的業餘愛好。

誰知道Legend還是來得這麼快,他的分鏡隻能暫時保留到下次……或者下下次、下下下次了。

在被打斷之後,幽蘭也終於注意到了雲悠,她頗為尷尬地乾咳了一聲。這下好了,看到她失態模樣的人又變多了一個,她是不是和這些假麵騎士犯衝啊?

話說回來,她記得Legend剛剛是喊了她幽蘭沒錯吧?

不同於對她完全陌生的Glory,Legend呼喚幽蘭這個代號實在太過順口,關心她的模樣也很是熟稔,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他們之前見過嗎?還是說這個Legend單純隻是一個比較有保護欲和責任感的人?

不等她細想下去,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巨大的吼聲,是那隻被壓著打了好半天的牛頭奇美拉。它仰天長嘯著,那吼聲音量大到刺耳,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甚至連地麵都隱隱震顫起來……不對,這陣大地的震顫並不是因為他的吼聲!

幽蘭眼前的場景一陣扭曲晃動,一眼望不見儘頭的黃褐色的高牆自她的兩側拔地而起,轉瞬間就覆蓋了她的視線,遮住了她所熟悉的學校。她下意識地發動魔法向著上方飛去,可還是遲了一步,完全看不出材質的高牆比她飛行的速度更快地升起、並在高處閉合。

在高處最後一眼所望見的,就是四麵八方都在同步升起的高牆,那些高牆互相連接構成了數不清的道路。而他們似乎被困在了被高牆所構成的迷宮之中,無論是前後還是左右似乎都是無儘的高牆。

雲悠和陸勳交換了一個視線,兩人已經十分熟悉眼前的一幕,但對於幽蘭來說,這還是第一次見。

“你剛剛說,你沒有辦法真正擊敗它對吧?的確是這樣,雖然不清楚其背後的原因是什麼……但大概隻有我們能夠真正清除奇美拉。”雲悠走到牆邊屈指敲了敲,傳來的沉悶響聲昭示著這堵牆比他想象的還要厚實很多,“我推測,打敗奇美拉的條件應該是先對他們造成一定的傷害,然後他們會感知到危機,發動獨有的領域空間,把附近的人都拉進領域裡。隻有在這裡把他們擊敗,取走力量核心,才能真正地讓奇美拉消失……嗯,你玩過RPG遊戲嗎?”

幽蘭緩緩降落在地麵,不過她的嘗試並沒有停止。她試探地釋放出魔法彈,那些以往讓她作為炮台一樣對魔物無往不利的魔法落在牆壁上隻能造成一些淡淡的白色痕跡,根本不可能擊碎牆壁,她微微顰起眉頭,“玩過。你這麼說我大概理解了,就相當於我原本麵對的是它的第一階段,在打掉第一管血以後,就會進入第二階段換地圖咯?”

“嗯,我們現在就是在這個奇美拉的領域裡。”

見雲悠點頭,幽蘭還是有些不解,“但我應該打掉了不止一管血才對,卻一直卡在第一階段,一直到你們過來為止……難怪你說隻有你們能清除它們,難道是隻有你們才能觸發第二階段嗎?”

“至少目前來看是這樣。隻有在麵對我和Glory時,它們才會開啟領域。”雲悠說。

幽蘭反應很快,還不忘打趣一下,她瞥了一眼不說話的陸勳,“如果是遊戲的話,就相當於你們兩個是開啟副本的鑰匙了呢。”

“嗯,這麼說也沒錯。不能開啟領域,也就不可能取走核心,結果就會是像你之前那樣,即使能夠用攻擊對他們造成傷害,它們也會在被倒下之後不停地複生。也就是說,除了我們以外的人,要麼就是像你剛剛做的那樣,壓製住它,等到我們趕過來為止;要麼就要拿出絕對的力量,不停地打倒它,直到它意識到力量的差距而選擇暫時撤退……”雲悠說著有些無奈地移開了視線。

後麵那個方法的確有人實踐過,就是那位從來沒有敗績的King,應該說那還是他配合King去做的實驗。結果就是那隻奇美拉都快被打成分子了,卻還是在一次次地重生,即使是King也隻能遺憾地宣布放棄。

……雲悠接到他消息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堂堂一隻造型可怖的怪物,被小他好幾圈的人形的King踩在腳底下,卻不是在試圖反擊而是在拚命地意圖逃跑,場麵非常滑稽。恐怕就算能無限地複活,那種被打散架的恐懼也深深地印在了奇美拉的DNA中了吧。

連身為暴力與無敵的代名詞的King都放棄了這種力大磚飛的方式,其他人也不必再去嘗試了。

聽著雲悠的解說,幽蘭不禁思緒發散了一瞬——總覺得他說話的語氣也很熟悉的樣子。但她很快就放棄了那個荒謬的想法。

哈哈哈,山茶花可是外表可愛內心穩重的萌妹,怎麼可能是這麼一個鐵疙瘩呢?聲線都完全不一樣呢!而且山茶花話很少的,就算是商討戰術也會儘可能地簡潔,不會說這麼多話來解釋的。

至於Legend對幽蘭的熟悉嘛,她好歹也是目前的人氣Top級彆魔法少女,不認識她才是怪異的吧?對,說得就是那個一身藍的鐵罐頭!

……嗯?她也是一身藍?一身藍的美少女和一身藍的鐵罐頭怎麼可能相提並論!

“這種情況也並不止在我們身上,在過去的前輩身上也一樣,比如說多數時候我們都無法打敗屬於前輩們的敵人,前輩們也不可能打敗我們的敵人,隻能起到輔助的作用。隻是我們這邊是需要進入領域取走核心,前輩們有著其他的表現形式而已。不然的話,所有騎士一起動手,不管是什麼時候的危機都能很快就結束了。”

自二十年前出現了第一位假麵騎士至今,就算刨除陣亡的或是失去力量的,現存的假麵騎士再怎麼樣也得有個兩位數了。麵對一些棘手的敵人,大家不動手采用正義的群毆,是不想嗎?

雲黎要是在的話一定會搶答——我們卡麵來打才不是那麼講武德的人呢!不這麼做隻是因為沒辦法而已啊!

見兩人都不說話,雲悠歪了歪頭,“大概就是這樣。有哪裡不明白嗎?”

大腦飛速運轉即將燒毀的陸勳,忘了自己正在進行不要理Legend挑戰,像一個上課走神時被點到的學生一樣挺直了脊背,憋出了一句:“居然是這樣。”

他的震驚被很好地隱藏在麵具下,但他的聲音出賣了他。

“難怪啊,難怪……”幽蘭慚愧地移開了視線,她真的以為是大家比較講武德呢,結果原來是官方封號啊?那沒事了,是她淺薄了。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禁側目看向陸勳,“等一下啊,你不是也是假麵騎士嗎,為什麼也這麼意外啊?”

“……”壞了,暴露了,“因、因為,沒人和我說過啊!Legend你又是從哪裡來的情報啊,難道是……算了,你彆回答我了。”

未免被他的答案氣死,陸勳在雲悠回答以前就阻止了他,思緒忍不住飄遠了一點,“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Epic還會總是出來幫忙啊,他也一樣不可能觸發領域的吧?包括以前也是?”

這些年Epic活躍的絕對不算少,作為單推人的他總是能看到新的物料,興奮開心得很,從來沒有考慮過這背後的事。

雲悠還真的從雲黎那裡得到過答案,麵對自己的同伴,他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反正雲黎在的話大概也會如實說出來吧,“嗯。Epic也很清楚,他的攻擊幾乎是無用功,但他可以在這一代的騎士趕來以前先削弱敵人的體力,或者乾脆壓製住對方,這樣當代的騎士壓力就會小一點。就算什麼也做不到,至少可以阻止敵人擴大傷害。”

哪怕傷害刮痧怎麼了?就刮了!能刮一點是一點!——這是雲黎的原話。

長達20年的活躍,Epic也並不是沒有失敗過打輸過,倒不如說吃癟是假麵騎士的一環不得不品……咳,於是,就有人說過Epic這種機製原始人早就已經落後版本,該真正退役了,也有人說過Epic實在太過沉浸於英雄遊戲和他現有的地位,迷失在了人們的歡呼與鮮花中,不肯把機會讓給後來者。

不過,至少在雲悠看來,這一切的質疑,對於雲黎來說都是沒意義的。

雲黎這樣做從來都不是為了彆人的感激與歡呼。

“——不希望後來的人經曆他曾經體會過的無力。他是這樣說的。”

這句話令陸勳和幽蘭都陷入了沉默。

幽蘭剛剛是體會過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的感覺的。打倒的怪物一次次重新站起來,就好像費儘千辛萬苦終於跑過了八百米,穿過終點線以為終於可以鬆一口氣時,迎接她的卻並不是鮮花與掌聲,而是另一個八百米的起點,最重要的是,她甚至看不到麵前究竟還有多少個八百米在等待著她……這種永無止境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她已經打定主意以後不會再浪費體力和時間去挑戰這種叫奇美拉的怪物了。當然,如果真的是像這次一樣碰巧遇上的話,她還是會儘力動用絲帶把他們捆住,直到這群鐵罐頭們趕來為止。

所以,不難想象那個叫Epic的騎士之前麵臨的是多麼大的壓力。即使她並不熟悉Epic,也不妨礙她在此刻覺得Epic是一個值得欽佩的人,就像她的偶像紅楓一樣,或者說,如果是那個紅楓的話,也會做和Epic一樣的事吧?

咦。這麼說來,幾次偶遇紅楓時,她似乎也一直都是在輔助她們。難道說紅楓也麵臨著一樣的困境嗎?這是什麼換代特有的封號?

隻是,不同於幽蘭,陸勳沉默的理由不太一樣——“等一等啊,Epic這些話沒有出現在任何的訪談或者采訪裡,所以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而且,在他的印象中,Epic一直都是強大可靠的,好像隻要他出現,一切困難都迎刃而解,不需要再擔心一樣。

這樣的Epic,難道也會有感到無力的時刻嗎?

雲悠說得口乾舌燥,並沒有察覺到迫近的危機感,理所當然地解釋道,“哦,是Epic親口對我說的啊。……Glory,冷靜,你這樣是掐不死我的……我沒有說你沒有吃飽飯的意思,等一下,奇美拉應該在這個迷宮儘頭,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去找他、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