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麼辦?(1 / 1)

楚拾銜站在浴室外麵,敲了敲門:“你還要洗多久?”

門裡傳來一道無奈的男聲,帶了點氤氳的水汽:“楚拾銜,你……到底是不是alpha?”

楚拾銜點了點頭:“你不是舔過嗎?我的腺體。”

隔著磨砂的玻璃門,裡麵傳來了謝簷低低的笑聲:“好,小alpha,你平常解決生理需求不需要花費一點兒時間嗎?”

楚拾銜的眸盯著門看了一會兒:“你在諷刺我不行?”

“當然沒有,”謝簷的聲音透過門有點聽不真切,“作為s級的alpha,我相信你某方麵的能力也很強。”

“哦,”楚拾銜看著自己被銬在浴室門旁邊的手,“所以一個小時四十三分鐘零八秒了,你能出來了嗎?”

“或許再等一個小時?”

楚拾銜索性抱臂,半靠在了浴室門上。

溫熱的水流沿著栗色的發尾滴落,再滑過線條優美的肌肉線條,彙聚到小腹,再繼續往下淌過。謝簷看見了磨砂門上的倒影,眼神沉了下來。

水流的速度更快了些。

“楚拾銜,你和人交往過嗎?”

楚拾銜正半闔著眼靠在門上,謝簷突然發問的一瞬間,他緩緩睜開了紅色的眸:“沒有。”

“有考慮過……喜歡的類型嗎?”似乎是到了重要時刻,謝簷的呼吸聲重了一些,“你上次說,你不喜歡omega?”

楚拾銜沒明白謝簷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隻“嗯”了一聲:“沒興趣。”

“挺好,我也沒興趣,”謝簷的聲音裡難得帶了些苦惱,“有時候在想,如果我不是一個alpha就好了。”

特彆還是一個信息素紊亂的alpha。

楚拾銜明白過來:“你在擔心信息素波動的問題?”

如果離開謝家,沒了那些人脈和手段,謝簷可能無法獨自對抗下一個易感期。

除非他標記一個omega。

“不過有得必有失,”謝簷笑了笑,“如果我不是alpha,大概也不會這麼強,人總不能過於貪心。”

楚拾銜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如果你的腺體當初沒受傷的話……”

“很美好的假設,”謝簷誇獎了一下楚拾銜,“說說你吧,不喜歡omega?是喜歡beta嗎?其實也很不錯……還是有什麼具體的類型?”

楚拾銜的指尖輕輕觸上了磨砂的玻璃門花紋:“他很好看。”

謝簷的話音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楚拾銜喜歡得……這麼簡單粗暴:“還有呢?”

楚拾銜繼續陳述:“我一直很想見他。”

大概還是異地,謝簷想。

“對我很好。”

謝簷低了低頭,突然莫名地開始比較:有自己對楚拾銜好?

不過他馬上想到了楚拾銜渾身傷的來由,好吧,他認輸:“對你很好是多好?”

“就是很好……他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謝簷:“……”楚拾銜不會被pua了吧……任何事是什麼事?

楚拾銜說自己救過他,所以連自己易感期的時候這麼對他也沒反抗……

那要是那個“可以對楚拾銜做任何事”的人……

謝簷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幅楚拾銜被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綁住,然後有人拿著奇奇怪怪的道具把楚拾銜……

雪白的肌肉被奇怪的道具弄出紅痕,謝簷看見楚拾銜的臉上出現難耐的表情,本該冷漠的眸子渙散開來……

謝簷的手下意識一用力……

楚拾銜聽到浴室裡傳來一聲輕喘,他愣了愣,然後偏過頭去,掩過了臉上的薄紅。

“叩叩叩!”敲門聲突然響起!楚拾銜看向房間門口。

“阿簷!”

身後靠著的浴室門被猛然拉開,楚拾銜差點往後一仰。謝簷順手扶穩楚拾銜,幫他把手銬解開:“躲被子裡去。”

楚拾銜打量了一眼謝簷,突然伸手攏了攏謝簷身上浴袍過敞的領子,轉身躲進了旁邊的衣櫃。

謝簷:“……”

謝簷打開了門。白瑾安正端了一份晚餐過來,他看了眼頭發滴著水珠,穿著白色裕袍的英俊男人:“阿簷,你還沒吃晚餐吧,我幫你……”

“不用了,謝謝,”謝簷看一會兒白瑾安,淡淡地開口,“有話直說吧。”

白瑾安頓了一會兒,聲音也終於涼了起來:“謝簷,霸占我的身份這麼久,你不覺得愧疚嗎?”

謝簷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所以呢?”

“所以你也不能怪我對你下狠手!我隻是想把我的身份奪回來!”白瑾安尖聲道,“更何況,你還找了人來殺我!是不是楚拾銜?我就知道他會反水……我要揭穿他的身份!”

“楚拾銜是你的人?”謝簷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我和他不熟。”

白瑾安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自己被套出話來了。他咬牙道:“不管怎麼樣,是你對不起我,不是我對不起你。”

“知道了,”謝簷點點頭,作勢要掩上房門,“說完了嗎?”

“等等!”白瑾安突然放軟了聲音,“既然你知道了我不是故意害你,你想不被趕出謝家,還有另一種方法。”

謝簷挑了挑眉。

“正好你有信息素紊亂,隻要你我結成姻親……”

謝簷“呯”一聲關上了門。

不顧白瑾安在門外由驚訝到咒罵,謝簷打開衣櫃,把楚拾銜放了出來。

楚拾銜若有所思地看著衣櫃裡一件西裝,上麵殘留了一絲alpha的雨木信息素香味兒,又因為過淡沒能挑釁到另一個alpha,隻讓人覺得淡淡的,很好聞。

謝簷順著楚拾銜的眼神看過去:“你喜歡?送給你?正好我們倆差不多高,尺寸應該會合適。”

楚拾銜瞥一眼謝簷,收回眼神:“剛剛他的提議不錯,為什麼不接受?”不用離開謝家,又能夠解決信息素紊亂的問題,簡直是擺在謝簷麵前的參考答案。

“我也記得我剛剛才沒說多久。我現在對談戀愛,特彆是談一個omega,沒多大興趣。”謝簷笑了笑 ,掀開被子,順手把一個枕頭拋給楚拾銜,“建議先睡一會兒,半夜可能會鬨騰起來。”

楚拾銜隨手接過枕頭,看著床上的謝簷一會兒,垂下眸來,輕輕占據了大床的另一側。

他剛想闔上眼,突然被一隻手用力攬了過去,跌進了某人的懷抱裡。

“我記得我的床很寬,不至於讓你睡在差點掉下去的邊上吧?”謝簷笑了一下,把被子蓋過去,“睡吧,最後睡一次這張床。”

楚拾銜看了一會兒謝簷,輕輕偏過頭去,閉上了眼睛。

謝簷拉上燈,心裡輕笑了一聲。

真有意思,以前他總說自己有潔癖,燕一舟想坐他床上時都給他一腳踹飛了。

他看看楚拾銜,就這麼一天了,反正他也不用換床單了。

原來他沒潔癖。

……

巨烈的敲門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枝頭沉眠的鳥兒被驚醒,撲一扇翅膀,飛走了。

謝簷交待好楚拾銜藏起來,就要過去開門。

楚拾銜拉了一下他的手。

“沒事的。”謝簷笑了一下,帶動了眼角的淚痣,“記得藏好一點。”

謝簷打開門,謝牧正站在門口。他笑了笑,還沒開口,一隻手杖掃了過來。

謝簷迅速反應過來,沒躲,而是立刻關上了門,怕楚拾銜看見了直接衝過來。

手杖“呯”一聲打到謝簷腿上,謝簷被迫跪了下來:“父親。”

“彆叫我父親,你不配,”謝牧轉身吩咐傭人,“把他帶過去!”

兩個傭人把謝簷一路架過去,壓到了桌子上:“看清楚上麵寫的什麼?”

桌子上是一份新的鑒定報告。

謝簷當然知道上麵寫了什麼,他掃了兩眼報告,在傭人的鉗製下麵不改色地笑了笑:“看清楚了,謝先生。”

連父親也不叫了。

“你來謝家,是什麼目的,嗯?”

“什麼目的?”謝簷似乎覺得有點匪夷所思,“您居然覺得一個幾歲的小男孩來謝家是帶著什麼目的?您不如問問謝複大將軍。”

謝牧沉下眼,謝簷在拿老爺子壓他。

老爺子門清著呢,這裡的動靜他估計都聽得一清二楚。老爺子疼謝簷疼慣了,謝牧敢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老爺子第一個不同意。

“既然是謝家認錯了,”謝簷不慌不忙地說著,“那就好聚好散吧,您覺得呢?父親。”

謝牧站在哪裡,陰沉地盯著謝簷一會兒,突然坐了下來,緩緩道:“你也知道我們謝家這些年來在你身上花的心血。既然老爺子喜歡你,我可以收你為義子。”

趕過來的白瑾安正好聽到了這一句話,他咬了咬牙,就要開口阻止:“父……”

“是義子?”謝簷頓了頓,眼神也終於沉了下來,“還是棋子啊?”

謝牧揮起巴掌就要打過去。

“謝牧!”老爺子站在二樓的長廊上怒吼一聲,“你敢?!”

謝牧的巴掌停滯在空中,終究沒落下來。

“讓他走。”老爺子發了話。

這算是一錘定音了。謝簷從容地站起來,就要離開。

“站住!”白瑾安突然喊了一聲,“你可以走,把謝家的東西留下!”

所有目光齊齊望向白瑾安。

“你身上的名表,衣服,全部都是謝家的,”白瑾安咬牙切齒地說,“把它們留下來再走!”

謝簷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麼俗套的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小omega還挺記仇。

他多看了白瑾安一眼,慢條斯理地把手表解了下來,又隨手掀起T恤,把它脫了下來。

幸好下身穿的是軍校免費發放的軍褲,不然謝簷還要考慮把這夥人全部打趴下再逃走。

“就這些,”掀T恤的動作讓謝簷漂亮的肌肉線條露了出來,“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沒有我就走了。”

白瑾安說不出話來了。

謝簷不疾不徐地走向門口,明明隻穿了一條軍褲,卻一點都不顯得狼狽,反而像永遠也打不彎的筆直的墨竹。

謝簷的手握住門把手的一瞬又頓了頓:“白……不,謝瑾安,祝賀你,希望你能過上你想要的生活。”

希望是這樣。

門被打開,微弱的月光照亮了夜幕,謝簷聽到老爺子在喊他:“小簷。”

“謝謝你,爺爺。”謝簷沒回頭,縱身投入茫茫夜色之中。

……

楚拾銜在街角的公園長椅上找到了謝簷,他正撐著頭,若有所思地望著滿夜的繁星,夜風吹起他的栗發,拂過他的臉頰,像真的要把他眼角的淚痣吹落一樣。

楚拾銜緩緩走到他的麵前。

謝簷沒動作,隻是問了一句:“怎麼出來的?”

“爬窗戶,”楚拾銜看著他,“你還好嗎?”

謝簷輕輕扭過頭來,笑了一下:“楚拾銜,我沒有家了,怎麼辦?”

明明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可是離開的一瞬間,心還是突然茫然起來。

楚拾銜沒說話,隻是長長歎一口氣,然後伸出手,用力抱住了謝簷:“彆怕。”

“謝簷,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