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弈在衛生間裡聽了一段時間之後，在唐慧擔憂的視線下走了出來，她搖搖頭：

“根據我清理薩坎亞的經驗，你樓上的這一家人不會是薩坎亞。”淮弈又給唐慧解釋了一下，“目前的薩坎亞不會絕對類人，並且它們有捕食天性，不會老老實實待著，見人隻是不說話，放心。”

“那也嚇人呐，正常人哪能造出這動靜？”唐慧還是擔心。

淮弈喚醒係統，心裡問道：“你會為我提供絕對信息保護是嗎？”

【是。】

可以，那她就沒什麼顧慮了。

“你的委托我會進行到底。”她對唐慧認真承諾。

深夜，懷鹿苑的居民大多陷入了睡眠。12棟804室陽台的窗戶“哢吧”一聲輕輕開了鎖。在此之前，淮弈順著化成發射器的燃靈爬到904室的陽台下沿，雙手牢牢扒住牆體，接著將燃靈分解成微粒子去開鎖，用腳一點一點打開了窗戶，然後把自己蕩進了804的陽台，輕盈落地。她拉伸了一下發酸的胳膊後，去開陽台門，嘖，又鎖了，淮弈讓燃靈如法炮製開了門鎖。

——血腥氣混雜著煙酒味兒，淮弈不喜歡這個味道。她壓下厭惡在這個令人不適的房子裡行動，直接去了衛生間，那裡是惡臭味的重災區。

“yue——”原諒她，誰來都忍不住。

「我靠，這得是多惡心的味道啊，打慣薩坎亞的梟魔都□□yue了。」

「也不知道這家人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封閉的衛生間漆黑一片，淮弈掏出手電四處照看，就是個簡陋的衛生間，洗手台、馬桶和淋浴花灑，打眼望著沒什麼特彆的地方，但是垃圾桶旁邊有一個黑色塑料袋，淮弈直覺裡麵有東西。她心裡喚著燃靈，讓它化成了個長柄耙子，然後抓著它伸向那個袋子，但是燃靈自己偏了方向，甚至在自己慢慢往回縮。

“乖一點。”淮弈握著燃靈，用食指敲了敲它，燃靈不情不願照做。

「姐姐訓一根耙子算什麼？有本事來訓我啊！」

然後直播間裡的網友將這句彈幕刷滿了屏。

淮弈語塞。

淮弈挑開了袋子，用手電照了過去，被血糊住了的一些組織，她無法確定是什麼生物的血肉組織，不想折磨燃靈也不想折磨自己，她沒有繼續扒拉那堆血肉，隻是湊近點仔細觀察了一番，看著像哺乳動物的器官，有些不確定，因為都不完整。

她剛剛就發現了花灑下靠著一張折疊起來的小木桌子，它的旁邊有很多站的站、倒的倒的空酒瓶，看樣子還是度數不低的廉價白酒。她操縱著燃靈變換形態，將靠牆的的桌麵翻過來，借燈光看到了上麵的深深淺淺的血漬，有幾灘看起來剛染上去沒多久。

淮弈將桌子還原好，準備再看看洗手台上有沒有什麼東西。

“哢。”是開門聲，有人出來了！

淮弈立馬關上手電，躲到了門後。這家的男主人起夜走到了衛生間，淮弈屏住呼吸，好在他沒有開燈，隻要注意點就不會被發現。男人上完廁所，馬桶都不衝就出去了，淮弈撇撇嘴，將頭轉向那麵能照到男人行動路線的鏡子，看到他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打開望了望裡麵，又進去不知道乾了什麼，總之很快就出來，回到了他自己的臥室，關上了門。

淮弈在門後等了一會兒，直到男人的鼾聲平穩傳來才走了出去。剛剛那間屋子裡麵有什麼？她躡手躡腳走過去，在門外沒聽到什麼動靜，卻聞到了類似衛生間裡的那股味道，她小心翼翼打開了門。

月光透過了那塊紗簾，把微弱的光亮帶進了這個房間，在這個黑暗的家裡，這道月光足夠照亮一切。

淮弈看見了那張根本稱不上是床的木板上躺了個孩子，一個很小的孩子。她的感覺不太好，四月初雖說已經是春天了，但夜裡還是會涼，這個孩子隻蓋了一條很薄的毯子。而且這個房間也是極其簡陋，地磚、牆麵去掉幾乎就是毛坯了，唯一的家具，就是那塊搭在磚頭上的木板，如果地上的幾根蠟燭算是燈的話，那便是唯二的家具。

淮弈走近觀察著孩子的狀態，幾乎是難以看到他氣息的起伏。她蹲在孩子麵前，聞到了酒精味兒，也發現他並沒有一般幼兒臉上的嬰兒肥，她仔細瞧著，孩子的臉上除了沒什麼肉，也沒有彆的傷口、印記。淮弈很糾結要不要揭開蓋在他身上的毯子，然後她抱著一種“也許情況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的心態，還是掀開了毯子。

——血跡，洇染了幾層衣服的血跡。

主要集中在軀乾。

她嚴重懷疑這對男女是把酒精當麻醉劑用了，她現在根本不敢細想那時不時傳來的怪聲是因為什麼。

淮弈又輕輕將毯子給他蓋上了，這個畫麵對於她來說，比剛剛衛生間裡的那堆血肉組織更有衝擊。她不得不承認有一股怒火從心底燃起，淮弈努力壓製著自己因為氣憤而稍顯粗重的呼吸。

「臥槽！」

「臥槽臥槽臥槽！」

「我靠，虐待兒童嗎？真不是人啊！！」

淮弈離開了804。

月亮散著和雪片蓮一樣的光，淮弈獨自迎著月光夜行，影子在身後拖了長長一條。

她勢必要這對男女為自己的行徑付出代價。

【任務進度通知】

【分支線？？？進度：35%】

淮弈出來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多了，她直接去了附近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

“唐女士，麻煩你留意一下，如果他們出門了請立刻給我打電話，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淮弈給唐慧發了消息。

早上八點，她就接到了唐慧的電話，淮弈簡單整理了一下就去懷鹿苑了。她在12棟樓底站著思考了一會兒，昨晚是為了避免監控才爬了牆，黑夜裡她的身影很難被看清，然而白天她不能像昨晚那樣了。

她決定大大方方上去敲門，裝裝樣子，也正好確認一下804是不是真的沒人了，如果有人她就說自己走錯了，然後再蹲蹲點，沒人那正好。

唐慧給的情報很靠譜。監控裡，淮弈在敲門後，門打開了，她對著裡麵笑了笑、點頭打個招呼就進去了。門是燃靈開的，戲是演給監控看的，至於為什麼804還有人，這層邏輯淮弈懶得管。

不過淮弈沒有就此懈怠，她依舊有著非法入室時該有的自覺性，再次確認沒有人後才稍微放鬆下來。

淮弈環視了 804，這裡就像個臨時據點，軟裝極其簡單，隻有一些必要的生活家具。她直接去了主臥，裡麵有一個儲物櫃，陽台都是一道又一道的鎖，這個櫃子居然沒有鎖。當然，打開了之後也很失望，沒什麼東西，隻有一個文件袋。淮弈打開了之後，是很關鍵的信息材料，裡麵是張領養證明。

被領養人：蒯舒樂；領養人：李錦蘭、劉鈺明。

“原來這孩子是被領養的。”淮弈對著這張領養證明拍了張照，記下了福利院的名字。

「不是親生的，難怪下得去手。」

「這不是親生不親生的問題，能對一個那麼小的孩子下手，這種人就沒有同理心，根本不配為人父母。」

可為什麼是張紙質證明？現在基本上都沒人用紙質的文件了，數據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顯然更方便快捷，淮弈認為這就是一種詭異的儀式感。

儲物櫃裡沒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她打開了衣櫃，在不破壞現場的情況下，挨個翻了翻裡麵掛著的外套的口袋，未果，又將目光轉向了幾個包，她毫不猶豫挨個打開。

謔，又有好東西，裡麵有幾張照片，是這對男女的，淮弈將所有照片都掃描進自己的手機裡，隻要有了人臉，各種信息基本上都能直接到手。

她在客廳裡又轉悠了一圈，得知了這套房是他們租的，淮弈替房東感到晦氣。沒什麼值得再逗留的了，她像是怕沾上什麼似的趕緊就離開了，除了大門之後不忘再演一波，關上門之後，她深呼吸了一口，為了少聞點房子裡各種難聞氣味混雜的味道，淮弈憋得很辛苦。

她叫了輛無人出租，又點了份外賣，淮弈急需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到家沒多久外賣也到了，她先去洗了個澡。淮弈吹好頭發出來將外賣拎到了餐桌上，又把電腦拿過來，邊吃邊查找那家福利院的信息。

“就是家規模很小的福利院啊。”淮弈發現這家福利院信息不多，她進入官網，找到了“愛心收養”板塊，在搜索欄輸入“李錦蘭”“劉鈺明”，出來的彈窗是“沒有找到相關內容”。

“嗯？”怎麼會沒有？她又翻出那張領養證明的照片，所有信息都是對的，不存在輸入錯誤。難道是他們一開始收養蒯舒樂的動機就不純粹嗎，又或者是其實之前就做過見不得人的勾當，不想留下數據？福利院的孩子被領養一定是要記錄在案的，但是不知道這對男女用了什麼方式沒有被留下數據，難怪開的紙質證明，福利院有了備案，劉鈺明和李錦蘭也避免了被暴露。

但是做了這麼道德淪喪的事情，淮弈的搜查怎麼會到此結束呢？她登進了螞蟻創建的暗網，篩選了一下破解者，畢竟她要的信息對他們來說都是很容易到手的，那肯定要選個性價比高的，太貴了她可不考慮。

她點開了一個叫“赤狐”的破解者的頭像，發了個信息過去。

“現在接活嗎？”一兩分鐘過去，對麵沒有回複，可能在午休吧，淮弈直接把劉鈺明和李錦蘭名字以及他倆的照片都發了過去。她也準備去睡一覺了。

睡起來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淮弈打著哈欠走出臥室，打開已經熄屏的電腦，看看那個赤狐有沒有回複。赤狐發來了很多消息，文件、照片，甚至還有視頻，很全麵，並且最後一條消息是：“不用給我錢了。”

免費？哪有這麼好的事？淮弈知道赤狐的定價標準，在一眾好評的破解者裡是真的很良心了，一筆生意賺得沒同行多，螞蟻不都是分毛必爭嗎，怎麼還給自己免費？

“為什麼？”

“難度低。”赤狐很快回複。

“難度低不是也有定價嗎？”淮弈做不來平白無故的白嫖，還是按低難度價格轉賬過去。

“好吧，你在做好事，我是自願提供無償幫助的，姐也看不過去劉鈺明那不是人的勾當。”

淮弈倒是沒多驚訝，破解者想要知道自己的信息確實不是一件難事。

“謝謝。”

“小意思！梟梟以後找準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