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1 / 1)

師妹彆走 枕上溪夢 4450 字 2個月前

晚上吃了飯,吳嬸夫婦主動把一間房間讓給了二人,自己則抱著孩子在另一間房睡下。

柳拂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轉身,見地上的沈明燭已經不見了,忙推門出去尋。

一瘸一拐地找了半天,終於在不遠處的後山尋到了他。

男子墨衣黑發,與夜色相容,朝著遠方,不知在眺望什麼。

於是柳拂雪走過去,輕聲問道:“你在看什麼?”

對於她的出現,男子也沒感到驚訝。“奉天沈氏的信號。”沈明燭淡淡回答。

柳拂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一縷亮光衝出黑暗,久久不消,奇怪道:“我記得奉天不在這個方向啊?”

沈明燭不知從懷裡摸出了什麼,回道:“奉天沈氏的門生,分布江湖各地,非是隻在奉天。”說罷便輕拉手中鉤子,放出了與那光一摸一樣的信號光。

柳拂雪問:“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沈明燭回:“等。”

可另柳拂雪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最先等來的不是奉天沈氏的人,也不是那些世家之人,而是季疏影。

“師妹。”熟悉的清冽女聲傳來,帶著不加掩飾的擔憂與喘息,一聽便知是連夜趕路而來。

“師姐!”柳拂雪心中一喜,抬腳就要衝過去,一時忘了腿上的傷,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幸得後麵的沈明燭拉了她一把。

季疏影見狀眼神一凜,忙衝過來一把將其拽入自己的懷裡,看向柳拂雪的腿,一向淡定溫柔的臉上露出一抹著急,追問道:“你的腿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便將視線看向一旁抱著雙臂的沈明燭,細眉輕皺,漂亮的眸中閃過一絲慍怒,質問道:“是你乾的?”

感受到周遭靈力流轉,柳拂雪忙一把抓住了季疏影的手,解釋道:“不是的師姐,這是我墜崖時不慎自己摔斷的。”

季疏影眸中怒氣不減,對著她的聲音卻是輕柔了幾分,道:“若是無他,你也不會摔下懸崖。”

嘖,季臨風這個大嘴巴!柳拂雪頭疼到。

剛想著要怎麼脫身,卻忽感一道熟悉的劍氣襲來,頓時心下一驚。

這跟岸上偷襲他們的那股劍氣一摸一樣!

回過神時,季疏影已經護著她轉身躲開了。

柳拂雪驚然去尋那在樹上跳躍,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

剛待看清容貌,卻聽師姐已經開口沉聲道:“沈天南!”

心下猛地一沉,千麵羅刹?

那人鳳眸微睨,灰白的皮膚在月光的照映下愈顯瘮人。火紅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刀尖點了點頭側,歪頭邪魅笑道:“季大小姐,好久不見呀~”

季疏影眸光微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柳拂雪卻是心猛地被提到了嗓子眼。寒刀鬼煞和千麵羅刹都在這裡,她腿傷尚未痊愈,若是打起來,絕對毫無勝算。

總不能再連累師姐跟她一起受傷。

於是忙抓住季疏影握著劍柄的手,顫聲道:“師姐,我······我······我頭疼!我腿也疼!我們快回圍場吧,免得師兄還有伯父他們擔心,啊?”

沈天南彎了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似又要說些什麼:“喲~你······”

“夠了!”沈明燭厲聲打斷,麵色狠戾,已經完全不見先前模樣,儼然柳拂雪在岸上見他第一麵時的凶狠。

他揚聲訓斥道:“還嫌這次出來的時間不夠久?”說罷斜睨她們一眼,滿目鄙夷:“兩個小嘍囉而已,若是誤了給義父複命的時辰,小心你的小命。”

沈天南聞言似有些不服氣,不悅的翻了個白眼,陰陽道:“切~到底是誰隻顧著談情說愛,忘記了正事?”

剛說完便感有掌風襲來,躲閃不及,一下被拍下了樹。幸好發應及時,雙手撐地,這才沒有摔個狗吃屎,掌心用力,猛地翻身躍起,看向剛才出手之人,怒道:“沈明燭,你!”

剛要發作,卻見沈明燭冰冷的目光,如詛咒般駭人,警告道:“不要多惹是非。”半晌,抬腳路過沈天南時,又用隻有二人聽得見的聲音,惡狠狠道:“岸上那刀,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

“哼。”沈天南隻覺頭皮發麻,好不容易緩過來,轉頭一看,沈明燭已然走出老遠。

又翻了個白眼,沈天南嘴角彎起一抹殘忍的弧度,露出獠牙,對著柳拂雪二人一笑,然後揮了揮手道:“二位~回見咯~”隨後便也瞬間消失在黑夜裡。

柳拂雪趴在季疏影的背上,這幾日如同驚弓之鳥般忐忑不安的心,此刻終於落了地。

她微微歪著頭,有些好奇地問道:“師姐,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呀。”

畢竟連其他人都沒有這麼快的速度。

季疏影穩穩地背著她,腳步不緊不慢,聞言輕聲道:“我下台後本欲尋你,卻找遍了圍場,也未見你的蹤跡。又去尋了臨風,也未尋到。便想來……你們應當是偷偷溜去何處玩了。”

柳拂雪有點心虛的摸了摸鼻尖。

聽季疏影繼續道:“後來父親也發現臨風不見了,便命我出來尋。長安有名的街道不多,恰巧尋至一玩偶小攤前,攤主曾見過你們蹤跡。我便一路順她所指方向而去,遇到了臨風。”

後麵的話自是不必說了,一想便知是季臨風告知了師姐自己掉下山崖之事。

柳拂雪道:“所以你就到山崖下來尋我了?”

季疏影點了點頭。

“可是山崖有那——麼大,師姐你怎麼知道······哎呦!”柳拂雪故意拖長尾調,誇張的比了個手勢,結果一下動作太大,受傷的腿撞到了路邊的樹乾上。

季疏影一驚,忙把她放下,俯身來看她的傷腿。見她痛的齜牙咧嘴,更是滿目心疼,懊惱道:“對不起,是師姐沒背好。”

聞言柳拂雪都顧不上疼了,連忙擺手道:“哪有哪有,這怎麼能是你的錯,明明是我自己非要亂動才碰到的。”

卻見季疏影眸中擔憂未減,於是柳拂雪連忙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也坐下,然後靠在她肩上,轉移話題道:“師姐,你記不記得我小的時候,也摔斷過一次腿,當時你也是這樣,坐在我旁邊照顧我。”

憶起往事,季疏影的臉上也浮現一抹笑意,輕笑道:“記得,你那時非說想吃師父種的桃子,結果被不知何處來的狗吠一嚇,驚的直接從樹上摔了下來。”說罷,點了點她的鼻尖。

柳拂雪癢的要躲,臉上笑意更甚,笑道:“哈哈哈,當時幸好有你和師兄幫我擋了師伯的家法,不然啊,我怕就不隻是斷一條腿那麼簡單咯。”

那時她也不過垂髫之年,夜半醒來,口渴不已。師姐給她端來茶水,她卻覺得平淡無味,大晚上非要拉著師兄師姐去摘桃子。結果不慎從樹上摔下,摔斷了腿不成,還驚擾了師伯。

師兄本欲一力擔下所有責罰,師姐不依,主動去了師伯門前認錯。但許是念在她坦誠之德,便並未懲戒的太狠。

師伯倒是並未罰她,原以為是顧念著她的腿傷,下不去手。後來才得知,是師兄幫她全然受下了。

最後她與師兄一殘一傷,還是師姐衣不解帶的日夜在旁照顧他們。

真真是長了個教訓。

柳拂雪有些愧疚,靠在季疏影肩上的頭蹭了蹭,低聲道:“對不起啊師姐,又給你添麻煩了······”

季疏影卻是搖了搖頭,柔聲道:“我既是你師姐,又何來麻煩一說。你初次下山,又第一次來長安,對周遭事物好奇是應該的。要怪······就應該怪那些居心叵測之人才對。”

心下惆悵散去不少,正待再開口,卻見一白衣身影倏忽而至,眨眼便閃至她跟前。

白渚清焦急道:“師妹!”

看到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柳拂雪心下又是一喜。

“既然找到了,便趕快回去吧,莫要讓其他幾位宗主擔心。”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柳拂雪循聲向後望去,心下一驚。

怎麼這麼多人?

除了為首的,剛剛說話的那位中年男子之外,後麵還跟了幾個小輩。

一眼望去,不少都是她認識之人。

除白渚清之外,季臨風是最先衝上來,抱著她就嚎啕大哭:“嗚嗚嗚柳拂雪,我以為你死了嗚嗚嗚嗚嗚······”

柳拂雪:“······”

柳拂雪一把把他的臉扒開,嫌棄道“走開走開,彆把鼻涕沾我身上!”

“不要!嗚嗚嗚嗚嗚······”季臨風堅定的拒絕。

季疏影在一旁道:“臨風,休得無禮。”說罷又朝著那為首的中年男子作揖道:“見過寧伯父,寧公子。”

柳拂雪這才注意到寧無傷也來了,看著他二人相擁的姿勢,眼底閃爍。看動作似也想上前,卻礙於自家父親在場。

於是忙用右腳把季臨風一腳踹開。

受傷的左腿卻一下顯露無疑,白渚清驚道:“你受傷了?”

“啊哈哈······意外,隻是一個意外。”柳拂雪怕師兄擔心,忙打哈哈過去。

“今日之事,是我長安段氏的失職,定會全然負責到底。柳師妹既受了傷,圍場中設有廂房,也隨有醫師。可暫隨我去那裡養傷。”段流川在一旁出聲打斷道。

寧蒼山點點頭:“嗯,這樣也好。”

這邊,白渚清已然小心將柳拂雪抱起,聞言也點頭謝道:“那就有勞段師弟了。”

在經過眾人時卻被突然叫住。寧蒼山一個箭步衝上前來,抓住柳拂雪懷中劍。原本沉靜無波的眼神,此時爆發出一抹不明意味的光,激動道:“你這劍是從哪裡來的?”

柳拂雪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握緊劍柄,答道:“這······這是我爹娘留給我的。”

“你爹娘?”寧蒼山的聲音似有些顫抖,轉過頭來,死死盯著她的臉,嘴唇翳張,卻什麼都沒說出。半晌突然低笑了幾聲,再抬頭時,眸中清明似有淚光,顫聲道:“你竟是她的孩子······”

柳拂雪:“?”

正滿心疑惑,摸不著頭腦之際,柳拂雪忽想起之前在酒樓聽到傳言,恍然大悟。

難道是因為這個?

寧無傷不明所以,察覺父親失態,連忙上去拉了一把,低聲提醒道:“父親······”

寧蒼山如夢初醒,似掩蓋般背過了身,揚聲道:“無傷,你將昭昭一並帶去,替柳師侄看看傷。”

寧無傷恭敬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