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沒死啊?”(1 / 1)

“你死的好慘啊!”琰哲撲倒在擔架前,假裝號啕大哭,聲音拉得很長,演得十分不走心。

何渡被逗笑了,身體抖了又抖,琰哲怕被發現,撲到他身上,哭聲更大了。

另一邊的官兵們根本不會發現,他們的注意力全被白發吸引走了,眼見一塊瘟疫病人的白布飄向他們,一群人慌不擇路的躲避,偏偏還躲不開,落到了一兩個人的頭上,那兩個人又驚慌撕扯開來,又落到三四人的頭上,一時間國門口亂成了一鍋粥。

“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清澈的笑聲響起,笑聲肆無忌憚,不知道是在笑琰哲,還是在笑官兵。

琰哲向頭上看去,周圍的一戶人家的房頂,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站在那裡。

少女比出射箭的手勢,一手張開,發出啪的聲音,無形的箭射出,明明什麼都沒有,少女卻樂不可支。

琰哲的眼底閃過一絲厭煩,低下頭,沒了繼續演戲的興趣。

陳橋愕然道:“那位是?”

琰哲打斷她,抬起何渡的擔架:“走吧!”

剛走到另一條街道上,擔架立刻被摔到地上,何渡猝不及防從擔架裡滾出來。

“姐姐們,要不要這麼殘忍啊。”

何渡痛苦的爬起,穿書這麼多天,不是被打就是被摔,他竟然詭異的發現,剛剛這個程度的摔打,對他來說,竟然習慣了!

他哎呦哎呦的想博取一絲同情,卻發現琰哲的臉色相當難看,且嚴肅。

何渡順著琰哲的目光向房頂看去,房頂上,幾片瓦片響動,一個身影忽然出現。

靚麗的身影如同一隻活躍的小鹿,從上方輕快跳下,她身著一席由鵝黃色的蜀錦裁剪而成的適合行動的勁裝,手腕處帶著一副黑色的護腕,護腕由皮革製成,經特殊處理後,既柔軟貼膚,又格外堅韌,普通刀劍割不破,火焰燒不壞,全身上下,皆是華貴的服飾,彰顯此人不一般的身份。

少女衣裙的下擺在空中劃過一道明亮的弧線,如一股勁風從何渡臉前劃過。

蜀錦精致,但麵料偏硬,抽人很疼。

被人無緣無故抽了一下子,何渡拳頭都硬了,他左邊的陳橋,默默單膝跪下,何渡忽然覺得,大男子能屈能伸,他還能忍一下。

革靴落地無聲,少女看都沒看何渡一眼,含笑走向琰哲:“我們的依依,現在都會演戲了。”

何渡無語的目視著從他麵前走過,卻看都沒看他一眼,更彆提道歉的少女,心中五味雜陳。

真是虎落平陽,想當年他也是學生會主席,紅旗下生長的好少年,遇見的人都是懂禮貌講道德的,如今到這個鬼世界,遇見的人一言不合要他死,要不然就是沒禮貌抽了他還把他當空氣,訛人的官爺,偷襲的惡鬼。

琰哲麵無表情的看著走來的少女,少女名為琰禦,和她同為天聖宗聖女,她倆速來不合。

但是很明顯,琰禦和琰依依很合得來,甚至是親昵,琰哲眼睜睜看見琰禦向她伸出了惡魔的手,對她的臉揉了又揉。

“呀,我們依依怎麼不說話呀。”

琰哲輕輕閉眼,再睜眼已經換了一副表情,“姐姐,你怎麼來啦?”

說完,琰哲都要惡心的吐了。

琰禦笑眯眯的說:“姐姐來接依依回家,依依高不高興呀。”

琰哲捧哏:“高興,但是姐姐剛剛下來時,打到了我朋友,姐姐得給他道個歉呀。”

琰禦嘴唇輕抿,看著琰哲:“嗯?他怎麼能算是你的朋友呢。”

這種語氣,這種性格,何渡確定眼前之人是誰了。

琰禦,一個階級意識非常強的角色。為什麼何渡這麼評價她,因為此人,從不把階級比她低的人當人,長老不是人,弟子不是人,隻有和她同等級的聖女算人,宗主算人。

琰禦又驚喜的想抱住琰哲:“現在的依依好聰明呀,已經懂道歉這個詞語的意思啦。”

琰哲巧妙的躲開她的擁抱:“既然是宗主讓你來接我的,那走吧。”

琰禦拉起琰哲的手:“依依不想在城裡玩玩嗎?之前依依可是天天嚷嚷著要出去玩的。”

琰哲的手被琰禦摸了又摸,像是在逗弄寵物,她還嫌不夠,又揉了揉琰哲的頭。

琰哲直視著琰禦的眼睛,以前她看到這雙眼睛時,眼裡是冷漠厭惡,因為那時她是琰哲,是琰禦最大的競爭對手。

而如今的這雙眼裡是什麼呢,看似親密無間的親近和溫柔,卻讓人感到了十足的刻意。

這個女人真是壞透了,要不是琰哲知道琰依依不喜歡出去玩,從來不會主動出去,琰哲根本發現不了琰禦在演戲。

琰哲不想和她裝什麼姐慈妹孝,她抽回手:“我是琰哲。”

琰哲說完,等著眾人發出震驚又厭惡的表情,可她等了半天,琰禦依舊微笑,何渡毫無反應,隻有陳橋,震驚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琰禦眼中的笑意逐漸消失,她遺憾的搖了搖頭:“你怎麼還沒死啊?”

她收起多餘的表情,揚起下巴:“跟我走吧。”

沒有一絲疑惑,沒有一點遲疑。

這回輪到琰哲驚訝了。

琰禦撇了她一眼,輕蔑一笑:“宗主看到通緝令就知道你沒死,所以特意讓我來這裡接你。琰依依三魂少七魄,本就是你我二人的備用身體,這回讓你撿到便宜了,死了一次還能借屍還魂,算你好運。”

琰哲厭惡的移開視線,這就是她討厭琰禦的原因,琰依依和她們共同長大,算得上她們二人的妹妹,可琰禦提起來,就好像是個容器物品,一絲感情都沒有。

想起剛剛琰禦還裝作格外關心琰依依的樣子,諷刺至極。

琰哲和琰禦並肩大踏步向前走,陳橋何渡跟在後麵。何渡的餘光看向陳橋,陳橋默默擦了擦眼睛,就算每天都在抱怨,為什麼她作為長老卻要帶琰依依這個孩子,可她也確實照顧了琰依依三年。

這一天,如此平常的午後,陳橋知道了一個殘忍的真相,照顧了整整三年的孩子,徹底消失了。

而琰依依,活在這世間十八載,真正為她流淚的,也隻有一個陳橋而已。

驛站門口,有一商隊在此等待,見到琰禦,為首的商隊首領恭敬向琰禦問好,當他看向琰禦身後的三人時,表情似乎是繃不住了,憤怒、震驚、忍耐,各種情緒交織其中,讓人感到十分滑稽,而首領身後,幾乎每個商隊成員的表情都極為精彩。

琰哲從此人身旁路過,眼神滿是不解,一個人的表情怎麼能這麼複雜。

陳橋跟在琰哲身後路過,她倒吸一口氣,遮住了自己的臉趕緊走。

何渡跟在陳橋身後,他還抱著臂吊兒郎當的看戲,結果看到這個商隊首領的臉後,他也忍不住用寬大的袖子遮上了自己的臉。

琰哲更疑惑了,這一個兩個都是什麼反應?

陳橋小聲提醒:“大人,這是我們搶的那個車隊啊!”

琰哲的表情裂了,世界怎麼會這麼小,冤家的路怎麼會這麼窄。

琰禦冷笑一聲,在一旁涼涼的說:“你們挺聰明的嘛,還知道半路搶個商隊偽裝自己,把人家衣服、錢都搶了,就是不知道搶通關文書啊,搶了這個,我還不用來了呢。”

礙於琰禦的淫威,車隊敢怒不敢言,一群大男人憋憋屈屈乾活,先是給三人找了三套車隊的衣服,後來發現何渡確實太過顯眼,為了避免不必的麻煩,決定把何渡藏在貨物中間。

這時車隊首領忽然樂了,他大步走向貨車,貨車由四匹大馬拉動,可以裝載上噸貨物,首領用力一拉,打開貨物的門,撲麵而來一股惡臭。

首領嘿嘿一笑:“各位少俠搶了我們車隊的錢後,我們沒錢買貨,為了不被官兵察覺異常,連夜前往農戶家裡收集了些化肥。”

貨倉裡裝滿了桶桶散發惡臭的黑色汙穢,首領又補充道:“放心,藏在這裡絕對隱秘,保證那些官員一點檢查的興趣都不會有。”

首領伸出一隻手:“請!”

“不不不!”何渡連連擺手,試圖掙紮一下。

琰禦不耐煩的站在旁邊說道:“你不進去?你想繼續留在這裡當逃犯也行。”

何渡絕望的抬頭看向天空,深感自己命運之悲苦,他深吸一口氣,剛準備走進去,一隻手臂橫在了他麵前。

琰哲擋在了何渡麵前,語氣極為強硬,“這個貨倉不行,換一個貨倉。”

首領裝作為難,一臉委屈:“哪還有錢置辦一個新的貨倉,我們的錢都被你搶走了。”

琰哲的聲音冰冷,透著不容置疑的壓力:“你有,換一個貨倉!”

首領瞟向琰禦,琰禦雖然是皺著眉的,可她一言不發。

首領摸不準琰禦的態度,又對眼前之人的身份惴惴不安。

他們長期服務於天聖宗,能和琰禦平起平坐的人,他們得罪不起,半分鐘後,首領妥協了,他長歎一口氣,招來車夫:“再去準備一個貨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