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聖(1 / 1)

落花時節 慢熳 4932 字 2個月前

聞人瑾宸王府還沒踏進一步就先被傳召進了宮見了人。

“兒臣參見父皇。”聞人瑾宸單膝跪地行禮。

皇帝還是沒按捺住太久沒見兒子的急切心情,在紫宸殿召見了他這有些叛逆的兒子。

明明是聞人璋叫人來的,此時自己卻低頭批閱折子,好似不曾聽見剛才的那聲兒臣,一旁的陳遼有心想提醒,但明擺著皇帝就是不想搭理,所以隻能在一邊暗自著急。

但聞人瑾宸並不慣著他父皇,見半天聞人璋都打算叫他起來,就自個兒站起來了。

一直餘光關注的聞人瑾宸的皇帝見人自己起來了,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怒喝:“放肆!”

聞人瑾宸不為所動,甚至還去一旁的茶幾上給自己倒了杯茶。

一直裝著很忙碌的聞人璋好似找到了發泄點,對著聞人瑾宸就是一頓批鬥。

“早回來了不來見朕,今天來是想做什麼?”

聞人瑾宸:“陛下怕不是忘了,我今天才進的京。”

聞人璋頓時吹胡子瞪眼:“那前兩天風吾看見的是誰?”

聞人瑾宸淡定的又給自己續了一杯茶:“風吾年紀大看錯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聞人璋語塞,連風吾年紀大都能說出來,這混小子就是不想承認他早就回來了。

紫宸宮的點心還不錯,聞人瑾宸把擺在桌上的點心都一一嘗了嘗,哪種該打包回去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聞人瑾宸指著哪碟白胖團子道:“陳公公,玉露團還有沒有,給我裝一份待會我帶回去,如果藕絲糖有的話也給我裝一份。”

陳遼頓時眉開眼笑:“有有有,都有,奴這就給您都裝起來。”

陳遼轉身出去並把門關了起來,給這對父子一個單獨說話的空間。

茶喝了點心也吃了,正事該說一說了。

聞人瑾宸有些散漫的靠在椅子上:“說吧,什麼事,才回去沒多久又回來,你讓彆人怎麼想。”

聞人璋咬牙看著聞人瑾宸坐沒坐相,上去伸手就是一掌:“給老子坐直!”

聞人瑾宸敷衍地動了動,坐相沒有一點改進,反而示意他快說。

聞人璋閉了閉眼,想眼不見為淨,但是還是沒忍住想看看兒子的心,忍了聞人瑾宸的那散漫的模樣。

老頭子不說話聞人瑾宸也不出聲,不就是比耐心嗎?那就看看看誰能熬過誰!

最後還是聞人璋看不慣這混賬太過肆意的模樣,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兒子圓潤的後腦勺上。

聞人瑾宸摸摸被拍得有些疼的腦袋哂笑:“也就你是我父皇,換一個人看誰還敢拍我腦袋。”

聞人璋聽聞,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拍了一掌:“是嗎?”

聞人瑾宸不耐煩:“你有事快說,不然我走了。”

聞人璋在一旁坐下來,歎氣道:“小玉兒今年多大了?”

聞人瑾宸冷笑:“我多大你不知道?兒子太多記混了?”

“二十有三了,該成家了,要是你娘在也該著急了。”

聞人瑾宸臉色一變,一改先前懶散的樣子,頓時坐直,像張開獠牙的老虎一樣滿臉譏笑:“怎麼,你的朝堂需要犧牲我的婚事去穩定了嗎?”

聞人璋心頭一哽,拍桌子:“朕的朝堂好著呢!彆給我岔開話題!”

聞人瑾宸見老頭子單純隻是操心,銳氣霎時間收了一些,手指輕點桌子,漫不經心道:“是嗎?給你看個好東西。”

懷裡捂了大半天的東西被聞人瑾宸拿出來丟到聞人璋麵前,聞人璋沒好氣拿起來一目十行掃過,沒一會臉色便沉下來了。

趁著聞人璋看折子的功夫聞人瑾宸也沒有等他的意思,出了門從陳遼手裡接過已經打包好的點心,吹著愉悅地小口哨出了宮門,整個進宮的時間都沒有一個時辰。

就在聞人瑾宸走後沒多久,紫宸宮裡傳出東西被掃落在地的聲音,劈裡啪啦的格外大聲,就像是帝王的怒氣般,門外伺候的宮人們早在第一道聲音傳來時就跪滿了一地,個個寒蟬若禁。

自這天後,宮門內外都知道了,成王一進京就皇上大發雷霆,連紫宸宮裡皇上桌上最愛的紅翡龍鳳硯都被砸了個稀碎。

一時間京城裡眾說紛紜,有的擔憂成王會招來殺頭之罪想讓他趕快離京,有的則幸災樂禍恨不得明天就聽到成王被貶謫的消息,更有甚者大言不慚說此次成王再次被召回是因為聖上要褫奪他的兵權,因為威脅到了陛下寵愛的四皇子,不就四皇子就要被立為太子繼承大統了。

傳聞惹皇帝發了好大脾氣的人此時正現在一間小院外,規規矩矩的等人。

一回京都,向啟軒他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就剩下步斐然一個孤家寡人就在聞人瑾宸身邊噌吃噌喝,這不,今天也跟來了。

步斐然歪歪斜斜的站在一邊,跟聞人瑾宸打聽八卦:“才回來幾天就把江姑娘惹生氣了?”

聞人瑾宸睨了一眼步斐然,不吭聲,因為被說中了心思。

聞人瑾宸不說話不代表步斐然的嘴閉上了,於是有了各種猜測。

“你背著江姑娘去花樓了?”

“還是把江姑娘的脂粉打翻了?不對不對,江姑娘都不施粉黛,哪來的脂粉?”

……

不知道步斐然是不是過得太閒了,今日的那張嘴格外的碎。

聞人瑾宸閉了閉雙眼,在步斐然越猜越離譜之前把人打發走。

其實事情沒有步斐然想得那麼複雜,就是那天進宮的時候不小心罵了句風吾年紀大了,結果這從小就教自己習武算得上半個師傅的龍影衛首領小心眼的跑去把將要給自己的玉露團往裡麵下藥。

那玉露團一開始便是聞人瑾宸打算帶給江聞昔的,所以最後被下了藥的玉露團都被江聞昔給吃了,結果就是江聞昔臉上起了紅一塊紫一塊的疹子,好一陣不能見人了,也好一陣子不搭理聞人瑾宸了。

所以這幾天聞人瑾宸都來江聞昔住的地方,等在外麵,想與人賠個禮。

聞人瑾宸這邊對傳言毫無動靜,反觀傳言裡另一個主角,人已經焦躁得不行,就差學會噴火了。

四皇子宮裡。

“瘋了吧這些人,這不是明擺著害我嗎?”

一個穿著藤紫色衣袍的男子焦急的來回踱步,邊上的宮人戰戰兢兢不敢出聲,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惹怒了已經煩躁了好幾天的主子。

“是誰?是誰要害我!”

四皇子聞人誠一臉陰沉,他是想爭一爭那個位子,但不會蠢到到處去嚷嚷。

都說他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要不是那天他不小心撞見了他好二哥和父皇的對話,他就信了。

聞人誠咬牙,控製不住的去想那天那個人是怎麼拒絕了那個位子。

十年前,早早就出去建府的聞人瑾宸某天進宮,那天恰巧他躲在假山石裡躲避那煩人的六弟,差點現場立太子的場麵就被他撞見了,為什麼說差點,因為聞人瑾宸拒絕了。

不管當時還是現在,他依舊不可置信,他們的父皇也不可置信。

他聽見他父皇說:

“你決定不要?你可知你的弟弟們都想要這個位置。”

十二歲的聞人瑾宸正處於換聲中,當時不太愛說話的但也非常明確的拒絕了:“不要,現在不要以後也不會要。”

聞人璋有些好奇,這個兒子他一直都是往繼承人那麵去培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突然變得如此抗拒。

聞人璋嚴肅起來:“朕需要聽一聽你的緣由。”

聞人誠從假山的小縫中看見當時的聞人瑾宸毫不猶豫跪下去,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兒臣不是至仁至善的人。”

聞人璋一時沉默了,氣笑了:“就這?”

聞人瑾宸倔強的不說話,也不改口,跟聞人璋犟著。

過了好一會,聞人誠聽到聞人璋輕歎:“以後再說吧,今天的話我就當沒聽見。”

直到他們離開許久,在假山後躲著的小聞人誠才把緊緊捂著嘴的手拿下,眼裡滿是驚恐憤怒以及嫉妒。

憑什麼,憑什麼送到手上的都不要,那是彆人多夢寐以求的東西啊!小小年紀便被自己母妃洗腦要爭皇位的才九歲的聞人誠雙目赤紅看著聞人瑾宸離去的方向。

“爺……”

一聲唯唯諾諾的稱呼把思緒已經飄遠的聞人誠喊回來。

聞人誠閉了閉眼,把眼裡的情緒都掩蓋掉,冷聲道:“什麼事!”

小內侍死死低著頭,聲若蚊蚋:“王爺找你……”

聞人誠瞳孔一縮,抓起小內侍,心懷僥幸:“那個王爺?”

小內侍被人從地板上抓起來,嚇得要死:“成…成王……”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聞人誠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整理整理有些淩亂的衣衫,繃著臉往外走。

怕什麼,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怎麼查都是沒做過。聞人誠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聞人誠來到金庭的時候,聞人瑾宸已經等了好一會了。

在最後過去的幾步路裡,聞人誠再次整了整並不亂的衣襟。

聞人誠進到金庭,拱手給聞人瑾宸行李:“見過二哥。”

聞人瑾宸放下茶杯,掀起眼皮,看向這個不懂為什麼從小就躲著他的弟弟:“沒什麼事,就過來看你一下。”

這話聞人瑾宸也就說說,聞人誠也就聽聽,心下卻已千回百轉,思索著自己應該沒有哪裡得罪了這哥哥。

其實,原因很簡單,單純是因為江聞昔還是沒有搭理聞人瑾宸,所以他來找找弟弟們的麻煩,順便看樂子。

麵上,聞人誠還是做出受寵若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對了,”聞人瑾宸打量這金庭四周的的風景,四周環水,水裡是即將枯死的荷葉。

等著聞人瑾宸下一句的聞人誠疑惑抬眸,不明白說一半留一半是什麼意思,是要自己猜嗎?

就在聞人誠想著如何搭話是時,聞人瑾宸隨手把一枚從邊疆帶回來的地域特色的翻板丟給聞人誠,這是一塊隻要來回翻動可以看到木板上繪的不同圖案或場景,通常在孩童手中常見。

聞人誠手忙腳亂接住,不明所以看著手裡哄小孩的木板。

聞人誠神色複雜,不懂聞人瑾宸這唱的是哪一出,於是小心翼翼問:“二哥這是?”

聞人瑾宸隨意道:“我想找你打聽一下老六在哪兒,回來那天我還看見來著,這幾天就是那裡都尋不到。”

聞人誠鬆了口氣,臉也不繃著了:“應該在太常寺少卿段大人家裡。”

看見聞人誠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聞人瑾宸感覺有些無趣,順口問了另一個弟弟的消息,知道人在哪兒後聞人瑾宸沒在逗留,揮揮袖子走人。

此時,紫宸宮裡。

帝師莊佑正拿著那天聞人瑾宸氣他老子的東西仔細翻閱。

皇帝聞人璋十分頭痛:“你說他是不是就在這等著我?這專門是氣我呢!”

莊佑合上手裡的信件,對聞人璋每次和兒子吵架吵不贏來找他主持公道的行為感到十分不恥。

莊佑:“先不說殿下氣你的事情,這林靄城的莫家陛下可有打算?”

聞人璋眼神驟然冰冷,語氣裡帶著怒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聞人家的江山姓莫呢!”

莊佑也擰眉:“將士的安撫金也敢要!”

貪墨朝廷下發的將士安撫金是林靄莫家最輕的一條罪名。

聞人璋雙眼微眯,多年身居高位的氣場不怒而威,寒聲道:“叫老三過來,我倒要看看,我聞人璋何時多了一個國舅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