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江聞昔被師兄罰了之後老實了一下,沒多久又開始纏著林南鬆,要他帶他出去逛逛。
林南鬆最近有事要忙,沒顧得上她,隻是銀錢給夠,讓她自己去出去玩。
來日曦城已有五日,不說這城裡有多少塊磚江聞昔都知道,但至少那家嬸子手藝好那家嬸子繡工巧江聞昔還是略知一二的。
耐不住性子的江聞昔走街串巷了幾天,從一間茶樓裡的客人嘴裡聽說邊防線外,就是木楨族哪裡長著一種鮮紅的果實。
猶如幼兒小指般大小,口感酸中帶甜還可入藥。聽那客人說,那果子生長的地方離得不遠,翻過去便能看見,此時正是那果子成熟的季節。
江聞昔眼珠子一轉,覺得此事甚是可行。
於是,某天江聞昔趁著林南鬆忙著其他事情,一時半會沒注意到她,悄悄騎馬跑出了日曦城。
城外,軍營駐紮處。
今日是聞人瑾宸定下的每一旬便大巡邊三次的最後一次的日子,這不天還沒亮將領們已經組織好小隊,待聞人瑾宸一來便可出發。
可左等右等,隻見日頭都高高掛起了,就是不見聞人瑾宸的蹤影。
有些性子比較著急的將領就去問溫禦風,今天王爺還來不來了?上次被罵得狗血淋頭的陣法此時已經改進好了,正等著王爺再次審查呢!
可溫禦風上哪知道他們王爺還來不來,正撓撓頭打算安撫一下這些急性子的將軍時,聞人瑾宸派人來送信了。
“王爺說,他先行一步,各位按照之前部署行動即可。”
被派來傳信的是冷著一張臉的向啟軒。
既然聞人瑾宸已經先走一步,今天還打著一會要一展風采的將軍的計劃落空了,隻能就此作罷。
江聞昔初來乍到,外麵的路尚未摸清,隻好邊走邊問人。
被江聞昔攔下的老翁聽說江聞昔要去摘那紅果子,把人攔了下來。
老翁看江聞昔一身行頭,布料看上去與常人並無太大區彆,但領口的暗花讓老翁不僅勸了勸:“姑娘要要那果子作甚?那滋味怕是姑娘吃不得慣的!”
對於老翁的好意江聞昔心領了,道:“我聽說那果子可入藥,家裡姐姐恰巧懂些岐黃,想摘些與她看看。”
見江聞昔決意要去,老翁隻好指路,江聞昔順著老翁指的方向奔去,離去前老翁又囑咐了一句:“近幾日官爺們怕是要上山巡邏了,姑娘摘了果子便快些離去吧,勿要逗留,徒惹麻煩!”
江聞昔點頭表示知道,謝過老翁後便趕上山。
朱紅的果實高高掛在枝頭,葉落而果留,一串串紅彤彤的小果子就這麼裸露在外頭,絲毫不懼怕鳥獸的啄食。
江聞昔動作利落的竄上樹,將整個人卡在樹乾枝丫間,凝神觀察枝頭最外麵那一圈的紅果,發現並無損傷甚至稱得上無暇,眉頭不禁有些輕皺,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條手帕,小心翼翼地把一小串朱紅的果實摘下,包裹在帕子裡。
江聞昔記著老翁說的話,怕碰上巡邏的官兵到時候又要耗費時間去與他們掰扯,所以摘到果子後就立馬原路返回。
已經儘量不去惹事的江聞昔還是沒能走掉。
剛拐回小道想把拴起來的馬兒牽出來,不料迎頭邊撞上江聞昔想避開的巡邏隊伍。
“站住!”
為首的將領率先發現了江聞昔,暴喝一聲,江聞昔乖乖停下腳步不做反抗,隊伍裡的士兵也立刻上前將江聞昔圍了起來。
暴喝的將領一身殺死頓時朝江聞昔壓來:“什麼人!家住何處!來這作甚!”
並沒有被壓製住的江聞昔作揖,不亢不卑地一一回答。
臉上長了一圈絡腮胡將領看起來並沒有相信江聞昔的話。
絡腮胡將領上下打量江聞昔,粗聲道:“你說你來尋藥材?那藥材呢!”
江聞昔十分配合地掏出包裹的紅果子的帕子,一士兵接過去打開遞給絡腮胡將領察看。
一串紅彤彤的果子,絡腮胡將領不懂岐黃,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但懷疑的眼神依舊沒有放過江聞昔。
絡腮胡將領道:“此人行跡可疑,先壓回去!”
江聞昔自覺自己的有問必答十分配合,誰成想換來一句行跡可疑,伸手摸向腰間頓時就想動手。
時刻關注著江聞昔的絡腮胡將領在江聞昔摸上腰間時一個疾步上前,隻聽見“哢嚓”一聲,江聞昔的整條胳膊都被卸了下來。
除了習武從未受到過如此痛楚的江聞昔臉色煞白,臉上的冷汗霎時間如雨般傾,落絡腮胡將領將領目不斜視毫無憐惜之意,把人壓了回去。
溫禦風今日留守軍營並未跟著去巡邏。
才將積壓了好幾天的事情處理好,就聽見有人來報,鐘虎將軍巡邏時捉住了一名行跡可疑的女子,正叫他一起過去審問。
行跡可疑?這溫禦風可得去看看了。
帳子裡,江聞昔被壓著跪在下方,一隻手捂著被卸了下來的胳膊,試圖這樣能緩解一下傷痛。
“老鐘!問出什麼了嗎?”
溫禦風邊問邊掀開簾子進來。
目光沒一會便落在了地上的女子身上,感覺這背影莫名的有些熟悉。
溫禦風走到那女子麵前,與江聞昔蒼白的臉打了個照麵。
溫禦風連忙上前扶起江聞昔,邊扶邊衝那邊老神在在的鐘虎道:“抓錯人了!”
老神在在的鐘虎虎目一瞪:“沒錯,就是她!她還摘了毒果,我若是沒看見,這毒果的汁水怕是早就進我等口中了?”
溫禦風看去,那朱紅的果實正擺在桌上,一時間無言,低頭問江聞昔:“你摘那毒果作甚?”
江聞昔疼的嘴唇都白了,但目光依舊清明:“聽說可以入藥,我摘一些回去給師兄。”
鐘虎嗤笑:“毒果怎可入藥?騙鬼呢!”
被壓回來後,已經被問了無數次這個問題的江聞昔舔舔發乾的嘴唇,對麵前的溫禦風道:“勞煩幫我叫我師兄過來一趟。”然後就直直地跪著不再開口,也拒絕了溫禦風扶她起來的手。
溫禦風出去叫人去請林南鬆,而後轉身又回到帳子裡,主要是怕裡麵的兩人會打起來,而且剛才看哪位姑奶奶一直捂著胳膊,怕是之前就傷到了,這不得大夫來看看。
聞人瑾宸一回來就聽說鐘虎將軍抓了個行跡可疑的人,把馬兒丟給過來牽馬的士兵,抬腳就來帳子看看。
剛撩開門簾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脊背挺直地跪著,邊上是捧著茶杯勸說的溫禦風。
聞人瑾宸挑眉,發現了江聞昔不正常垂著的手,上前蹲在她旁邊,手指輕碰:“斷了?”
江聞昔知曉來人是誰,但眼皮子抬也不抬,道:“被卸了。”
聞人瑾宸看向他進來邊有些坐立不安的鐘虎,鐘虎從他們王爺進來與那那姑娘熟稔的態度便知,自己可能真的抓錯人了,頓時有些不自在撓撓頭。
聞人瑾宸收回視線,大手輕輕試探:“給你弄回去?”
江聞昔始終垂眸,聽見聞人瑾宸這樣說,也隻是輕輕點點頭。
聞人瑾宸一寸一寸探查,仔細觀察江聞昔的表情,待摸到一處時,江聞昔垂著的眼簾一顫,以及手下不正常的觸感便知便是這處了。
聞人瑾宸輕聲道:“忍一下,一會幾天。”
“哢嚓”
被卸下的骨頭重新複位。
這時,聽說江聞昔闖禍並且還受傷了,連忙丟下手裡的活的林南鬆也趕來了。
“見過王爺、見過各位將軍!”
林南鬆有些擔憂地看著背對著他跪著的江聞昔。
見林南鬆來了,陪著江聞昔蹲了一會兒的聞人瑾宸站起身來,擺擺手免了林南鬆的禮。
鐘虎見來的是林南鬆,以為是溫禦風見來辨彆那毒果的,連忙道:“林先生,您看看這果子,是不是毒果!”
林南鬆上前辨彆,朱紅的果子猶如圓球,隻是無葉,所以林南鬆不太確定這是哪一種。
林南鬆蹲下問跪在地上的江聞昔:“你在哪裡摘的?”
江聞昔不敢抬頭看林南鬆,隻是將摘果子的地方形容了一番,這下林南鬆心下有了計較。
林南鬆將朱紅的果子放回桌上,道:“此為冬青,果實確是可入藥,但未成熟前果實仍具有一定毒性,這桌上的均為已成熟果實,隻要不貪多,偶爾吃上一吃也並無大礙。”
說完,林南鬆掃視了一圈又補充道:“當然,我不懂岐黃之術,各位還需再找大夫來仔細了解一番。”
江聞昔耐著性子,聽師兄把話講完,這才抬頭看向壓她回來的鐘虎:“所以這位將軍,我可以起來了嗎?”
屋子裡三人的目光隨著江聞昔的話都聚焦在鐘虎身上,鐘虎一時不知該做何表情,隻好板著個臉,粗聲道:“可以可以!對不住了姑娘,實在是誤會了!”
江聞昔一手撐地,邊上的林南鬆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待站定後,烏黑的眼眸直視鐘虎:“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鐘虎看了看另外三位,發現那三位都不做聲,隻好再次出聲:“我叫人送姑娘出去!”
本來就是來接人的林南鬆擺擺手道:“既然沒我什麼事了,我帶這姑娘一起走吧。”
林南鬆帶著江聞昔出了軍營,兩人路上沒有太多的言語,隻是在回到家時,林南鬆說了一句:“去抄兩天門規。”
一向偷懶撒嬌拌癡的江聞昔這回沒有討價還價,應了一聲便真的老老實實抄了幾天。
待林南鬆和江聞昔都走了之後,鐘虎撲通一聲跪下向聞人瑾宸請罪。
聞人瑾宸揚眉問:“這是何意?”
鐘虎悶聲悶氣道:“屬下不該把王爺的朋友當做細作抓回來。”
聞人瑾宸放下手裡的文書道:“若她即是我朋友又是細作,將軍抓還是不抓?”
鐘虎立即厲聲道:“抓!哪怕後麵王爺責罰於我,我也認了!”
聞人瑾宸再次拿起文書批注:“所以將軍不必向我請罪。”
……
被關幾天的江聞昔好不容易被師兄放出來,正無聊在街上亂晃,路過一條寂靜的巷子,但並無探索的欲望,本想著就這樣拐出去,在轉身的一瞬,一聲聲微弱的哼叫傳入耳裡。
想著不要多管閒事,不然剛下山才惹了一個麻煩,現在再來一個師兄怕不是關她這麼簡單了。
江聞昔抬腳轉身離開,但一聲比一聲弱的哼叫總能精確的傳入她的耳裡,江聞昔煩躁地皺起臉。
軍營一彆後,聞人瑾宸就一直在處理各種事務,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一些時間,這才拎著東西上門拜訪林南鬆,感謝他當日來得及時的那三根銀針,也探望一下那天被當做細作抓起來的江聞昔。
林南鬆邊給聞人瑾宸添茶邊客氣道:“舉手之勞,主要是怕我家小孩給王爺招惹麻煩。”
聞人瑾宸想起那不拘小節時不時塞過來一顆藥丸,還有那天倔強跪著的身影,失笑:“麻煩是沒有招惹,但是還多次救我於危險之中。”
林南鬆推辭:“小孩子的把戲,湊巧救了王爺而已。”
聞人瑾宸垂眸不欲在這件事情上多加掰扯,他今天來除了謝恩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聞人瑾宸淺抿一口清茶,試探道:“說起來那天阿南三根銀針就定住了那毒蟲確實是令我驚訝。”
林南鬆眼裡流光微閃,笑道:“運氣比較偏好,說實話那銀針出去時我心裡也是捏了一把汗。”
聞人瑾宸放下手裡的茶杯,定定地看著林南鬆,道:“阿南有這一手,想必以後禦風出門在外都不必擔心你受欺負了。”
林南鬆打太極:“我天天都呆在這院子裡躲懶,能受什麼欺負。”
聞人瑾宸看了好一會林南鬆,林南鬆在他的蛛注視下也絲毫不慌不忙地添水煮茶。
“師兄!”
明媚活潑的聲音打破了這一霎時的安靜。
林南鬆無奈搖頭,衝聞人瑾宸致歉:“師妹年幼,有些衝撞王爺了。”
聞人瑾宸聽見這活潑的聲音,眼裡閃過笑意,搖頭示意無礙:“挺好,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話音剛落一道豆青色風風火火闖了進來,懷裡好似還抱著東西,隻不過被衣衫遮住了,未能看清。
江聞昔興衝衝道:“師兄,我撿到了一個小屁孩!”
林南鬆嗬斥:“胡鬨,說什麼瞎話!”
突然被師兄嗬斥的江聞昔有一瞬間懵然,低頭看了看懷裡,沒錯啊,她是撿到一個小屁孩啊。
隨著江聞昔的動作,她懷裡的東西這才露出來,江聞昔沒說錯,是一個小孩。
身著褐色麻衣,一雙光著的腳丫上滿是泥土,臉上散發著不正常的紅暈,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就這樣可憐兮兮坐在江聞昔懷裡。
林南鬆皺起眉頭,伸手接過江聞昔手裡的小孩,探了探小孩額頭的溫度,有些發熱,衝一邊湊過來的江聞昔道:“發熱了,你叫人去請個大夫。”
江聞昔也有些著急,道:“我認路,我去就好了。”
說著抬腳就想跑出去,一旁的聞人瑾宸險險拉住她,一邊給屋頂上的人打了個手勢,一道黑影離弦般衝了出去。
在等大夫來的這段時間裡,林南鬆先拿濕帕子給小孩清理身子,江聞昔看師兄做的井井有條自己插不上手,隻能在一邊探頭探腦。
“這小孩你從哪裡來的?”林南鬆抽空問江聞昔。
江聞昔才被師兄罰過,不敢說慌,而且也什麼好說謊的,就如實答道:“在隔壁兩條街的一個巷子裡,就是賣小玩意那條街後麵。”
林南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道:“廚房今天做了你一直心心念念的烤鴨,你去看看。”
聽到烤鴨,江聞昔眼都亮了,不過還是很克製先問師兄吃了沒有,林南鬆哭笑不得表示自己不喜歡吃,江聞昔這才歡歡喜喜地出去。
一直沒有出聲的聞人瑾宸衝林南鬆點點頭,跟著江聞昔一起出去。
林南鬆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消失地背影,心裡有了些計較。
江聞昔來到廚房,廚房真如林南鬆所說,一隻已經烤好的鴨子正香噴噴地擺在灶台上,江聞昔迫不及待伸手就像拽下那令人垂涎欲滴的壓腿時,一隻手“啪”一下拍過來。
江聞昔惱怒回頭,師兄現在在照顧那個小屁孩沒空過來,是誰!是誰敢打擾她吃鴨子!
一張她霍霍過的俊臉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江聞昔不甘示弱瞪回去,乾嘛?比誰眼睛大嗎?
聞人瑾宸看著那圓睜的杏眼,移開視線提醒道:“你剛抱了那小孩........”
江聞昔嗆聲:“所以我就不能吃烤鴨了?”
聞人瑾宸被嗆聲也沒有不悅嗎,隻是等江聞昔說完才繼續道:“洗手,不然容易染病。”
江聞昔一哽,不知道說什麼,隻能呐呐應了聲乖乖走到水缸旁,拿起水瓢打算洗手。
一隻更長的手比她更快的拿起水瓢,江聞昔氣鼓鼓抬頭,剛想罵人,隻見那手的主人已經把水舀好,見她氣鼓鼓地,有些疑惑。
江聞昔一口氣不上不下不進不出,十分憋屈地伸手過去洗手,全然沒看見她頭頂聞人瑾宸眼裡細碎的笑容。
洗完手,江聞昔用力甩兩下把水珠甩乾,然後把乾乾淨淨的手送到聞人瑾宸麵前,示意他趕緊看,洗乾淨了!
聞人瑾宸有意逗逗這明媚的女子,假裝不滿意,拍了拍江聞昔的手心,讓她重洗。
江聞昔才不管聞人瑾宸的暗示,頭一甩就奔著她心心念念的烤鴨,伸手衝著那肥美的鴨腿就是一撕,這回終於沒有人阻止她了。
聞人瑾宸在一旁,見江聞昔吃的噴香,有些耐不住道:“真這麼好吃?”
江聞昔圓眼一睜,把鴨腿往身後一藏,好不容易把嘴裡的咽下去,道:“我洗過手了,而且”,江聞昔抬了抬下巴示意還擺在灶台上少了一隻腿的鴨子:“那裡還有一隻腿。”
聞人瑾宸看也不看那邊,對江聞昔道:“那一整隻我可要拿走了,舍得?”
江聞昔嘟囔:“有什麼不舍得的,我又不能吃一整隻。”
林南鬆找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江聞昔跟個餓死鬼一樣啃著鴨腿,滿嘴油光,聞人瑾宸隻是靠在灶台,看著江聞昔笑。
林南鬆垂眸站在不遠處好一會,直到江聞昔蠢蠢欲動伸手揪第二個鴨腿的時候,出聲了。
"晚上不要喊肚子疼。"
熟悉的聲音讓江聞昔後背一涼,心虛的收回手轉身,順勢嘴一抹,滿手油光有些埋汰,尬笑地把手背在身後。
江聞昔嘴硬:“我隻是想把它收起來。”
林南鬆並不相信她的鬼話,隻是上前把江聞昔支開,江聞昔弓著腰像老太太一樣慢吞吞走出去,路過林南鬆的時候後背被一敲,被一疼背立馬就直了。
師兄與人聊了什麼江聞昔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隻是有些在意師兄的態度,總感覺師兄變了,但好像又沒有變,還像在山上時那樣寵愛自己。
“在在來。”
江聞昔回來的時候林南鬆站在之前和聞人瑾宸剛喝茶時的花架前衝江聞昔招手,喊著很久沒有再喊的乳名,江聞昔走過去,額頭抵在林南鬆的肩膀,用氣聲回應。
林南鬆摸著江聞昔的長發,輕歎:“在在要保護好自己啊!”
江聞昔腦袋在林南鬆肩上輾轉,嘀嘀咕咕:“不是還有你們嗎?”
林南鬆順手拍了拍,讓她不要亂動:“你可知今天來的是誰?”
江聞昔不說話,隻是順著視線去看腳上的鞋子,好似那花紋是什麼稀世珍品,心裡直反嘀咕,大將軍啊!不然還能是什麼?那天營帳裡她見過了的。
林南鬆抬頭看向已經清灰的天,輕聲道:“那是當今二子成王,在他之前的那位小小年紀已經夭折,現下當今年老逐漸昏聵,儲君未立,這次回去他本不想趟那渾水,但今天看來,他是避不開了。”
成王?江聞昔低頭扣著自己的手指回想這一路上幾乎任由他擺布的男人,看起來不像是有架子的人。
天逐漸暗下來,院子裡兩個人好像靜止下來了,下值回來的溫禦風遠遠看著兩人親昵的樣子,眼眸暗淡下來。
該去吃點東西了,為了早點回來看到人的溫禦風直愣愣的站著不動,腳底好似生了根。
夜晚,江聞昔睜眼看著頭頂的床帳,腦海裡不斷回放著師兄說過的話。
成王?這人在這之前自己的印象裡應該是怎麼的一個人?驍勇善戰?沉穩可靠?
但這一路相處下來,那人好似真的就像平常人一樣,除了一開始格外警惕之外,好像沒什麼特彆的。
腦海裡那人的影像越發清晰,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如鬆,瀑布般的墨發隻在那次裝病時披散過,其餘時候更多的是用一支白玉簪子束起。
江聞昔煩躁輾轉,心裡不停警告自己不要想太多,趕緊睡覺。
一樣與江聞昔輾轉的還有今天提早下值回來的溫禦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