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算計她(1 / 1)

鸞鏡花枝 電熱蚊香 3522 字 2個月前

那貴婦人終於騰出空來,看向姐妹兩個。

薑令柔這才發現,這貴婦人雖然穿著樸素,像是尋常出家人裝扮,但舉止十分優雅端莊,有種說不出的氣蘊。

“你們剛到的時候,大師正講到關鍵處,不好停下來招待你們,還請見諒。”

薑令柔沒貿然出聲,隻跟著表姐一同微笑應和,又聽表姐說:“今日貿然來訪,驚擾了您才是我們的過錯。”

“不談這些,你們一家人初來京城,生活上有無什麼不習慣?氣候可還適應?”

林慧漪坐得端正,規矩回答:“都習慣的,隻是民女侄兒年紀小,看顧不好犯了咳疾。幸得聖上關照,派了禦醫來探看,現已好的徹底,病根也除了。”

老婦人滿意點頭,道:“皇帝看重你們一家,召你們林家回京城來,是要提拔你們,重用你們,多保重自己,也是為皇帝和朝廷儘忠。”

林慧漪聽了這話,立刻跪下謝恩,還回頭示意表妹也跪下行禮。

“謝陛下,謝太妃,林家感激不儘,必定為陛下儘忠,為朝廷效力。”

薑令柔這才明白,這老夫人竟是太妃娘娘!先帝的妃嬪有不少,但自先帝駕崩,嬪妃們少有能獲封太妃的,沒有子嗣又年輕的嬪妃都被遷到行宮居住,唯有少數有子嗣有資曆的得以出宮榮養。

這其中,長居京城又熱愛佛法的似乎隻有一位,那就是當今陛下的親姨母,鎮北王的生母——靜太妃!

她被自己的猜想驚了一跳,那這位可真是貴不可言了,陛下生母早逝,這位堪稱是整個大梁最尊貴的婦人,難怪如此高貴優雅,隻是不知為何要見她們兩個小輩。

靜太妃將兩個姑娘叫起來,“在我這裡不必拘禮,尤其又是在宮外,隻當是平民百姓家祖孫相處即可。”

太妃雖這樣說,底下的兩個姑娘卻不敢當真,尤其是被叫上湊數的薑令柔,本就有些作陪襯的尷尬,表現得更放不開。

太妃見狀,也不勉強,叫人重新換壺茶水來,又吩咐屋內侍從退下一部分,見兩個姑娘稍沒那麼緊張,才露出微笑。

“你可是真的想好了?你們林家好不容易從漩渦中逃脫,可不能因為你又重新回到險地。”靜太妃從前是不問政事的,她年紀大了,陛下又從不聽人勸,底下兒孫都勸她一心禮佛,少管外事。但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容不得她不上心。

“民女想好了,家中父母也支持。林家上下對陛下和殿下都崇尚至極,為君效力,沒有危不危險一說。”林慧漪目光堅定,她母親倒還不知道她的心思,她父親倒是有所猜測。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父親並沒來勸阻她。這樣的關鍵時候,不阻攔就是一種支持,看來,她父親也同樣對林家的未來有不小的疑慮和野望。

靜太妃不再勸阻,她問出那句話也隻是為了確認,免得她會錯意。現在看來,年輕人的主意都大得很,閨閣女子的膽量也比她那時要大上許多。

前兩日,孫兒趙彧強拉著她,要她為自己的親事說和,她本是不欲插手俗事的,無奈趙彧那混小子,仗著孫子和皇子的雙重身份,硬是要她摻和進來,她沒法子,隻好幫他個忙。

據他說,陛下對他的婚事早有打算,怕是不欲讓他心儀的薑氏做正妃。薑氏身份太低,又曾有過婚約,連側妃都難做。可他們又實在情投意合,心係彼此,正巧碰上薑氏的表姐,希望借此機遇登高,所以不如直接向陛下稟明正側妃人選,省得陛下亂點鴛鴦譜。

靜太妃不再注意林慧漪,轉頭問向薑令柔,“你叫什麼名字,現下什麼年歲?”

這就是那小子心儀的姑娘了吧,確實生得漂亮,一雙水靈的翦水秋瞳,凝著玉露一般,透出十足的單純無辜來。隻是內裡卻未必,有著婚約……,怎麼還跟彧兒結情呢?

“回太妃的話,民女小字令柔,年十五,過了下月十三,就是十六歲。”

聲音也好聽,靜太妃眸子悠遠起來,難怪那小子喜歡,可惜品德存疑,白費了這一雙好眼睛,果然人不可貌相。楨兒終究年輕貪色,像當年陛下一般,若是再過些年歲,楨兒長成,能看穿皮囊背後的齷齪心思,這薑氏又容色不再如從前,怕就要失寵了。

心中這樣想著,麵上卻不顯露出來半分。楨兒登位那是遲早的事情,誰又曉得這位日後是否能登臨極點呢,沒必要隨口招惹出禍端。

靜太妃是宮中老人,控製臉色是最基本的功夫,她保持著慈祥的笑麵,拉起這薑氏細弱的小手,說道:“好孩子,生得真俊俏,名字也好聽。你母親是林玉蟬?說起來,蟬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年輕時雖也容貌美麗,但比你卻不如。”

薑令柔聞言,卻有些驚愕,不知靜太妃為什麼忽然盛讚她容貌,又說她母親不如她,這是什麼意思?

靜太妃自知失言,說起來,她與林玉蟬也不是太熟悉,當年的林玉蟬,是風頭正勁的京中貴女,確實與她有過幾麵的緣分,她不自覺地就比較了幾分。

“薑丫頭,不是我要貶低你母親,實在是年歲大了,說話有些糊塗。見你們姐妹都能到京城來,不由得歡喜得過了頭,你們年輕的小姑娘,美麗哪裡分什麼高低上下呢。”

這話是笑著說的,緩解了那些微的尷尬,近些的林慧漪很給麵子地低頭掩麵笑了笑,而後是兩個垂著手站旁邊的宮女,也跟著笑,薑令柔忘了方才的尷尬,隻好陪同著一起掩麵。

又笑著寒暄了一會兒,太妃身邊的女史就來催著太妃休息了,兩個小姑娘也不敢再多擾,行了禮便告退了。

靜太妃用指甲撓了撓發縫,有些疲累的樣子,卻沒有準備休息,而是抬高聲線,對著一旁的屏風,無奈說道:“那兩位都走了好一會兒,你怎麼還躲在後麵不出來?”

那是一座十二扇的彩漆點翠百鳥祥瑞圖屏風,彆說藏一個趙彧,就是藏一個戲班子,旁人也發現不了。

這樣一個極高貴極富麗的裝飾,與清修的寺廟廂房十足的不匹配,當然也引起了剛走那兩位的注意,不過她們也沒敢多看,自然不知曉背後的玄機。

趙彧從屏風後麵閃出,也不等太妃賜座,就自己挑了薑令柔剛坐過的座位,又直接就著剛沒飲完的茶杯,一飲而儘。

靜太妃不願看這丟人現眼的模樣,閉上眼睛作頭疼狀,身邊女史連忙叫來侍女,給殿下換茶。

換了茶,趙彧卻不願換走茶杯,伸出纖長白皙的兩指,拎著那隻杯子,笑對太妃說:“這一隻茶杯,花紋特彆,形狀圓潤可愛,您肯否割愛呢?”

靜太妃青筋暴跳,她真是再忍不了一刻!

“整套你都帶走!還有你帶來那個屏風,也記得拿走!什麼東西,不倫不類的!”

趙彧笑言:“這屏風稀罕難得,樣式雖尋常,大幅的點翠卻罕見,是孫兒吩咐工匠精心打來敬獻給您的。”

靜太妃冷笑,睨他一眼,“你若真有孝心,就接受你父皇的安排,他是多麼的慈父心腸,還會害了你這小賊不成!”

趙彧知道祖母心中有氣,遂也擺出個正經樣子,“孫兒知錯,祖祖勿怪。您也知道我父皇的脾氣,他要給人最好的,卻不容許人忤逆。他若賜婚,必定將我府裡上上下下每一個位置都安排好,絕對容不下薑氏。”

“孫兒從小沒求過什麼,隻有一次,和五哥爭搶那小馬駒。父皇雖疼我,也不許我與旁人爭搶,自那以後,我就鮮少有自己的喜好。薑氏,就是孫兒如今唯一的喜好。”

靜太妃歎了口氣,也不願為難這孩子。彧兒幼時,曾受她照拂,硬要管她叫祖母,身邊人糾正他,要叫太妃,他卻執意不肯,最終改口,私下裡叫她祖祖。麵對這樣一個孩子,她如何狠得下心腸,讓他放棄?

“你不必多言了,我明日便進宮,舍下我這老骨頭的一點麵子,去為你求個美滿姻緣來。”說了這話,本打算送客,但又猶豫了一句:“你和那薑氏,是因著什麼結識生情的?她怎能一邊有著婚約,一邊和你情投意合?”

趙彧抱拳,誠摯無比地回答,“薑氏是個好女子,雖對婚約對象無甚感情,但也忠貞。是在一次機緣巧合下,孫兒救了薑氏性命,才讓她生出以身相許的念頭。”

靜太妃聽了這話,終於有些放心下來,彧兒的話她不全信,不過量那小子也不敢欺瞞她太深,至少有七八成可信。

那麼這薑令柔,品格也不算壞,彧兒也沒有拆散人家好好的婚事。她也不必再擔心自己影響彆人命格,攪出亂子。

“行了,那就沒旁的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趙彧應喏,悄悄退出去,又叫來太妃身邊的蔣女史,給了五百兩賞錢,要她分發給太妃的身邊人,好好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