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這麼快就進了大BOSS老窩,還順便解了鬨鬼一案,該說她有實力呢,還是說倒黴透頂呢。
人家主角費勁千辛萬苦才能混進來,她倒是不費吹灰之力,隻不過人家是降妖除魔,自個是炮灰揚天。
藤妖雖生命力頑強,可若要生育,便也得在鬼門關走上一遭。整個孕期都必須保持合體狀態,也就是說這段時間的她們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偏偏她們這一類妖極難生育,多數都會麵臨難產風險,死亡率可謂是達到了頂峰。
就像麵前這隻女妖,應是臨近但還未正式到產期,卻已要承受極大的痛苦。
而以精氣滋養便為其提供了一線生機,但這一線生機乃是拿眾多人的性命換的。
腹中的胎兒就像個無底洞,源源不斷地榨取著吸來的精氣,簡直可以稱之為怪胎。
一旁籠中,南宮錦看著奄奄一息的女妖,眼中不免露出些不忍:“好可憐……”
沐夕晚則是一聲冷哼,憤憤罵道:“可憐個蛋,等你被吸光精氣拿去喂她,就不覺得可憐了。”
這世上每一位母親都是偉大的,可害人的妖不是。
聞言,他嚇得一驚:“什麼叫吸光精氣?”
“就是那個啊。”沐夕晚朝藤妖隊伍努了努下巴,語氣驚悚:“看到沒,那些綠色靈光就是它們從人身上吸取的精氣,都是用來滋養那女妖,助她生產的。”
“什麼!”南宮錦瞳孔一震,顫著身子不可置信道:“如此殘忍……等等,莫非近日城中死的人都是他們乾的!?”
沐夕晚不語。
主凶肯定是他們,但不保證是否有其他妖魔趁機作亂。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武器符紙都沒了,難道就這樣等死?”
“不知道。”沐夕晚坐到地上,拿著根小棍瞎鼓弄,也不知在畫些什麼,心情竟然罕見的平靜。
腦中係統早已急得抓耳撓腮,仿佛熱鍋上的螞蟻,絞儘腦汁地想法提升自己的力量。
【宿主!快想辦法啊!要死了!】
“我能有什麼辦法,都進了賊窩了,還能跑不成?”她淡聲道。
不知為何,沐夕晚怕妖怕鬼怕疼,卻唯獨不怕死。興許是她死過一次的原因,也興許是因為她在這世上並無在乎的東西,是以不懼死亡。
仔細想想,這似乎是個不錯的死法,還能少受些罪,總好過被妖吞,被鬼掐,被修士拿劍捅。也省的費儘心思完成任務最後再死在男主手上。
這般想著,心裡竟多了份泰然的愉悅。
不知過了多久,洞內又進來一批藤妖分身。
其中一隻體型較小,沒什麼存在感,就連從隊伍裡悄悄繞到籠子旁都沒被發現。
沐夕晚還在低著頭寫寫畫畫,忽聞籠子被敲響的聲音,抬眼看去,便見一分身正盯著她瞧。
她眨巴眨巴眼睛,倏然變臉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都要死了,她是真忍不了一點。
分身愣了愣,留意了下四周,竟低聲開口說人話:“想出去就設法逼它們合體。”
是一道清冷沉穩的聲音。
沐夕晚心中一驚,這聲音是……季淮安!
他怎麼會來這?他是來捉妖的?
有救了?
她不回話,季淮安心中沒底,便一直看著她,順其自然地就看到了地上寫的字。
似乎是一封遺書……錢……仙君……
還沉浸在得救的喜悅中,沐夕晚抬頭見他盯著她寫的字看,立馬炸了毛,趕緊用手胡亂抹去,急道:“我瞎寫的!”
天呐!誰懂啊!
來生規劃被人看了去,好羞恥!好想鼠!
季淮安對此並不感興趣,隻道:“如何?”
他曾在書中見過有關藤妖的描述,是以方才才會肆無忌憚地跟隨一隻分身進來。
沒成想竟是隻將近萬年的大妖,反噬的傷還未好全,憑他一人,勝算太低。麵前這男子長相神神叨叨,身處囫圇卻泰然自若,興許可用。
沐夕晚點頭如搗蒜,未問其由,想來是真有些本事在身上,季淮安得了同意,便無聲朝隊伍走去。
南宮錦見他們似乎說了些什麼,不由好奇湊過去,問:“怎麼了?”
沐夕晚默默思忖片刻,腦中靈光一閃,跑到他耳旁嘰嘰喳喳說了一頓,“明白了嗎?”
南宮錦麵色驚了又驚,緊張地磕磕跘跘:“可是我……我感覺我辦不到怎麼辦?”
沐夕晚眉頭一皺,掐著腰沒好氣道:“辦不到?辦不到就去死好了。”
都死到臨頭了,還有什麼是辦不到的?沐夕晚不理解,現在就算是讓她裸奔,她也能乾的出來。
“好吧……我試試。”南宮錦做了好一會心理建設,最終妥協。
他鼓足勇氣走到籠邊,一把握住欄杆,深吸一口氣,開始大聲哀嚎:“好可憐!這世上怎會有這麼可憐的妖!那孩子還沒見到一次太陽啊!蒼天啊!大地啊!”
他一邊對著女妖方向痛哭,一邊握拳用力捶在籠子上,還真有幾分模樣。
洞內驀地鴉雀無聲,藤妖們紛紛露出疑惑的眼神。
這時,隻聞撲通一聲,南宮錦雙膝跪地,朝沐夕晚的方向重重磕了個響頭,嗚咽祈求道:“大師!求求您救救她們吧!”
沐夕晚麵部猙獰地唉了一聲,眼中滿是悲慟與無奈,最終隻長長歎了口氣,垂頭望著地麵一言不發,似是不敢再看那女妖。
“大師!我知道你研究妖類多年,醫術高超,救妖無數,定有辦法救她!您就發發慈悲,破一次戒吧!”他繼續嚎叫,甚至將手伸出籠子欲扒拉對麵籠中的沐夕晚。
沐夕晚手足無措地在籠中繞了一圈,滿臉為難,走到他麵前拍著手道:“這位仙友,你快小些聲吧,就彆為難老夫了,此妖身負多條人命,我若救她定會成為千古的罪人啊!”
南宮錦:“可孩子是無辜的!”
聞言,沐夕晚看起來變得更加心痛,抓耳撓腮地歎息著,“不是我不救,是不能啊!”
話音剛落,隻聽嘩啦啦一聲,回頭便見藤妖分身已跪倒一大片,皆一臉祈求地望著她。
嘿嘿,得逞了。
她就知道,黑白臉同時上準能成功。
“萬萬不可啊!這是做甚!”沐夕晚心中竊喜,立馬戲精上身,演的聲情並茂,連跪在下麵的季淮安都看愣了一瞬。
“你們這般老夫怎受的起,真真是折煞我喲,哎吆誒,可怎麼辦呐!”
場麵一度混亂又滑稽。
南宮錦在一旁低著頭,知道這便沒他的事了,暗暗鬆了口氣。
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做出如此瘋狂之事。
同時忍不住朝沐夕晚露出敬佩的目光,沐兄當真是有天分,說謊都不帶眨眼的。
他方才若非低著頭,恐怕早就露了馬腳。
其中一隻藤妖將一張寫好的紙恭恭敬敬地呈到沐夕晚麵前,眼中水光氤氳。
隻見上麵寫道:求求您,救救我家妻兒,我願用一切作為回報。
沐夕晚隻看了一眼就扶著額頭錯開視線,滿目的不忍,“這這這……嗐呀……真的不行呐,要殺要剮隨意,就彆為難我了,這讓我如何對得起我那死去的師尊……”
說著,好似真有那回事,她抬袖拭去臉頰艱難擠出的兩滴淚珠。
藤妖本來還有些懷疑,見此情景心中的疑慮又打消了幾分。
麵前這人知道他害人的事,定然不簡單。
繼續遞紙條:若救她,我願以命償還,祭奠死去的人,若不救,我便繼續去害人,你們也得死。救她一個便能救更多人,孰輕孰重,你自己選。
真不愧是惡妖,上一秒還在祈求,下一秒就威脅上了。
沐夕晚心中輕嗤,臉上的表情先是由為難變成惶恐,最後又化為釋然。
“害……罷了,老夫便幫你們一次。”
她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緩緩開口:“老夫我曾研究藤妖一族數年,的確是知曉些許你們的秘密。”
“比如說……分身在,性命存;主身消,性命亡……再如女妖大多難產,需以精氣養之,倘若這些都屬實,那麼就證明書上寫的沒錯。”
這話算是自證,雖略顯刻意卻也成功打消了藤妖心中最後一點疑慮,隻因他說的都是藤妖族機密,一般人的確不可能輕易知曉。
“幾年前,我曾偶然在一古籍中看到過一種秘術,或可一試。”
她將一隻胳膊背在身後,義正言辭道:“世人常言,愛可抵萬難,著實不假。倘若你真的愛她,便可用你的心頭血滋養她的身體,這可比凡人的精力有用的多。”
“血入骨髓,潤育母胎,七日後,母子平安的幾率便可達九成,哦不嘚,九成九,切記,必須用孩子親生父親的血才有效。”
這話說得,藤妖一整個大不悅,紛紛擺出張臭臉。孩子的父親自然是他,這道士不僅長得醜,就連說的話都那麼不堪入耳。
且不知這乃沐夕晚故意為之,為的就是讓此言聽起來更合理。
隻是……若用心頭血,便必須先合體,就會有喪命的風險。
況且還不知他說的是真假,萬一是故意誆它的就麻煩了。
藤妖們麵麵相覷,同時用成千上萬個腦子斟酌著。
偏偏這時,床上傳來夫人痛不欲生的嘶吼聲:“夫君……救我……好痛……”
這一刻,縱是千萬個腦子也隻剩下慌亂。
罷了,管他是真是假,但凡有一絲希望都得試上一試。
總歸就一個時辰,他不信恰有人在此時專門來挑戰他,至於屋內這兩個……就更不足為懼了。
即便有詐,他千年修為也非尋常人能敵。
想到此,眾分身心意相通,眨眼功夫便聚到一起,開始快速凝結。
一個接一個的小分身飛上去,化為主身的一部分,綠色靈光飄的到處都是,場麵極度震撼。
沐夕晚緊緊注視著角落裡的季淮安。
便見在藤妖主身即將凝聚成型的那一刻,他亦飛身而上,在空中驟然化作一道白影,如利劍般疾速朝藤妖刺去。
靈力大開,整個山洞瞬間被冰冷的肅殺之意包裹,一道道紫色雷光轟然亮起,就連周圍空氣都不由為之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