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朵梨花(1 / 1)

浴佛節已過,京城上上下下像是雨過天晴般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但是楚國奉命前來兩國禮儀邦交的二皇子彆忱庾等外交大臣住在皇家官驛還未離去。

景國是年輕的景曆帝紀洵舟在位,而鄰國的楚國卻是已經年入半百的老皇帝當朝。

兩國都是建國曆史悠久,自從一戰過後,楚國作為戰敗方,每一年的景朝盛世就會派遣禮儀大臣前來祝賀。

這一次也不例外,不過領頭的多了一位赫赫有名的二皇子彆忱庾。

他聞名在外不是因為出眾的才能,相反他才能大缺,成天流連花叢,一副紈絝子弟的做派。

不過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茶館二樓,雅間裡此時坐著一位紅衣飄飄的男子,他一手舞著把五鳳折金翅扇,一邊悠哉遊哉的聽著樓下時不時傳來的小曲。

甚是逍遙肆意。

聽曲的功夫裡,一個頭戴幃帽的女子快步走到男子的麵前。

女子上前拱手,垂頭,恭恭敬敬的稱呼:“二皇子。”

彆忱庾一手撐在額角,另一隻手拿著扇子隨意揮了揮。

“交代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彆忱庾一改悠閒姿態,扇子一收,變得十足冷靜自持。

仿佛這才是他真正的麵目。

“回稟殿下,事情皆已辦妥,那日拂清樓在護城湖中央設立遊船表演,我按照殿下的吩咐提前透露給了隨府,而以隨初讓二弟向來喜歡拂清樓的花魁,他定是會前去。之後我買通了一個隨府的小廝時機正好時,告訴了隨初讓他二弟又在鬼混,以他的性子他絕不會坐視不理。正好我那時也已經拖住了暗衛,所以隨初讓因緣巧合之下遇見失憶的隨棲眠便順理成章。”

一字一句,條理清晰,道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所謂的巧合都是人為精心準備下的偽裝。

彆忱庾聽完,眉梢一抬,他似笑非笑地道:“我那身在遠方的皇兄要是知道他有你這麼“衷心的”手下會不會開心的吐血啊。”

女子抬起頭,一臉衷心的說:“我一直都是殿下的人,太子和景朝太後暗中勾結,想要害死隨棲眠。而殿下您也是在清理門戶。”

頓了頓:“不知殿下接下來還有什麼安排?”

彆忱庾側過臉,目光所及正好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沒有收回視線,反而一直目送著樓下女子身影消失在一家當鋪。

“既然皇兄要你接近隨棲眠,你便先繼續留在她身邊吧。”男人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

“是。”女子立馬應下。

就在她要出去之際,身後的彆忱庾卻是開口:“鶴月,記住彆忘了你是本王的人。”

微風從大敞的窗戶溜進來,輕輕的撩起女子掩飾的白色紗簾。

露出了一副熟悉的麵容,隻不過她此時的臉上有了殺手的冷血。

哪裡是與雲起經常打鬨的那個鶴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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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隨棲眠已經成功回隨府,雖然她至今還未恢複記憶,但是紀玉漾這麼輕易的放她走,也是因為答應了一個條件,每月的十五都要隨他去溫老那裡治病。

隨棲眠也知道這是為自己好,倒是沒多想就答應了。隨初讓知道後,也沒有說什麼。

而驚歲更不用說了,不用紀玉漾說什麼,自發的就跟著隨棲眠回到了隨府。

這不,現在主仆二人便穿梭在京城街道上,與之前不同隨府和紀玉漾都在暗中派人跟隨保護。

隨棲眠坐在馬車裡看著手中的黑色衣料,眉頭緊皺。

這是她在差點被人推入水中時,慌亂之下下意識就朝著推自己的人身上扯下來的。

雖然隻有小小一角,但說不定也能從中窺到玄機。

馬車在人來人往中行駛,不多時就在一家當鋪麵前停下。

驚歲扶著隨棲眠下了車。

隨棲眠提起裙擺,一步一步的走入這個不算大的店鋪。

隻是一眼望去,櫃台竟然沒有什麼人。

她試著喚了一聲:“掌櫃的?”

鴉雀無聲......

驚歲踮起腳,朝高高的櫃台往下望去,對著那躺著的人就是一聲:“掌櫃的!遭賊啦!”

原本在竹躺椅上打著盹的掌櫃一下子被驚醒,他連嘴角的口水都沒來得及擦,就手忙腳亂的站起來,環顧著四周。

才注意到麵前已經站了兩位小娘子,其中一位衣著華麗,麵上圍著紗簾,唯獨露出來的那雙眼睛秋水眸動。

這下,他終是回過神來。

摸了摸鼻子,訕訕一笑道:“不知貴客前來是想來這裡當些什麼?還是說是想贖回什麼舊物?”

隨棲眠將手中的黑色衣料往前一遞,開口:“掌櫃的,你這裡既是當鋪,想必往來四麵八方的東西多少應該有個臉熟。”

掌櫃的一聽女子的美言,自然很是受用,隻不過他有些遲疑的說:“是這樣的不錯,但是......”

隨棲眠眼神示意驚歲,

身後的驚歲立馬會意,從荷包中掏出銀子遞給掌櫃的。

這掌櫃的也是個人精,拿到銀子後,臉上立馬鎮定下來。“好說,好說,一切都好說。”

伸手接過那塊殘缺的布料,拿在手中仔細打量。

“掌櫃的可有看出什麼異常?”隨棲眠忍不住走近。

聞言,

掌櫃的這才抬起頭,“這布料倒是沒什麼奇怪的,就是一再正常不過的衣料。”

“隻不過......”

隨棲眠問:“隻不過什麼?”

掌櫃的眼神一眯,盯著這塊布料,有些奇怪的說:“這種玄黑色布料不像是平常老百姓會穿的布料,像我們這種老百姓一般都穿粗布麻衣,好一點的也就是棉衣也不過如此了。可這個也不像是大戶人家會穿的顏色,此等深色按理來說大戶人家是不會選擇,因為不太吉利。”

隨棲眠伸手拿過布塊,接著說:“那掌櫃的覺得會是什麼人穿的?”

“倒像是...倒像是隱藏在黑暗裡替人辦事的護衛。”

隨棲眠一聽,便了然,她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便直接開口:“那能否知道這個布料的來處與去處。”

掌櫃的聞言納悶的打量了她一眼,似是在疑惑“你一個好端端的千金小姐沒事打探這些乾嘛?”

但是秉持著不多話的原則,掌櫃的還是依言說:“這種料子的來處怕是不好查,各個高門大院誰家沒有護衛,需求多,那麼自然生產的也就多,所以太廣泛了,不過這去處倒也好查,你隻需要按照這上麵的材質走線去各個府上對比一番便知曉。這各個府上為了區分,衣料紋路也不會相同。”

“多謝掌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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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隨棲眠和驚歲出來後,便見對麵有一座茶館,便直接打算去裡麵小坐片刻。

隨棲眠剛一進去,便聽見茶館十分熱鬨,眾人坐落在這一樓四處,紛紛望著台上的說書先生。

隨棲眠和驚歲坐在二樓邊,一眼望下去正好可以看見樓下情形。

因此那說書先生老神在在說書的模樣便很清晰的落入眼底。

隨棲眠坐在桌邊,也沒去管已經聽的起勁的驚歲。

自己陷入了一陣沉思。

從鎮子上的麵具殺手刺殺再到京城的有人想要推自己落水。

不能說這是同一撥人,但是隨棲眠也肯定這幕後一定是有人要害自己。

至於是誰目前還不得而知。

她緩緩垂下眼,自己目前也是失憶的狀態,也明顯的感覺到身邊的人都在隱瞞自己什麼。

要想了解,還是得親自來查。

就在隨棲眠沉思之際,樓下的說書先生忽而話鋒一轉。

“上書我已經講完,接下來我來講講這京城雙色的後續!”

樓下的眾人明顯更加熱鬨,叫好聲不斷,也逐漸拉回了隨棲眠的思緒。

她端起茶盞淺淺啜飲,收斂住內心磅礴思緒,放輕鬆下來。

便也注意到了樓下現在隻剩說書先生的侃侃而談。

“話說,接上續。那隨家有女是生的國色天香啊,名為京城一色!”

自古美人多爭議,便很快有外來的人士說道:“到底是有多美啊,還用上國色天香。”

聽到“隨府”字眼時,隨棲眠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而身旁的驚歲臉上逐漸有些著急,隻是不敢表露出什麼,她糾結著開口:“阿眠,現在回府可好,少爺也吩咐了不能太晚回去。”

“沒事,聽完這個話本就回去,耽誤不了多久。”

眼看著隨棲眠不為所動,驚歲也隻能在一旁乾著急,卻沒什麼辦法。

說書先生還在繼續,他聽了那人的話隻是訕訕一笑,像是陷入什麼回憶。“這隨家小姐啊生的美麗動人,老朽我曾一次有幸見過,就在這茶樓,簡直驚為天人。”

又有一人問道:“那這隨小姐現在呢?”

說書先生環顧四周眾人或是好奇或是納悶的眼神,抬手示意:“諸位莫急,且聽老夫我細細道來。”

“那隨小姐也是個可憐人,她的父母也就是隨將軍三人皆在戰場上身隕。自此隨小姐也就成了孤女。”

氣氛渲染的很到位,座下茶客紛紛目露不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