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朵梨花(1 / 1)

畢竟相處了這麼久,難免生出些不舍。

隻是桑石他遲遲都不肯出現,想必也是在埋怨自己吧。

阿眠有些落寞的想,

無論如何沒能跟這個少年好好告彆一場,心裡滋生遺憾。

而桑老先生卻是樂嗬嗬的一笑,“不打緊,這孩子隻是暫時沒想開,過陣子就好了。”說著,眼神不經意間還往馬車上瞟了一眼。

馬車上的紀玉漾注意到老者方才那一瞬間停在此的眼神,聯想片刻,忽而勾唇笑了。

這桑老,真真是,罷了罷了。

這樣阿眠就不會感到孤單了,也挺好。

女子看著遠處這青山綠水,拱手與桑老先生作彆,“桑老先生,有緣再會,多加保重。”

在老人長長的目送下,逢七長“籲——”了一聲便駕著馬車上路了。

路麵起起伏伏,馬車搖搖晃晃,在日頭的高照下身影越來越小,最終在路的儘頭隱沒。

行至村口時,

阿眠忽然聽到一女子的呼喊。

她一聽聲音便知是何人,立馬拉開簾子示意逢七停車。

就看見裴霜帶著李大哥快步奔來。

“幸好趕上了。”裴霜上前拉著已經下車的阿眠,大口喘著氣,明顯一路跑過來的。

阿眠貼心的在一旁給她撫背順氣。

等裴霜氣息逐漸平穩之後,她抬起臉,眼神裡充滿了不舍。

但是她也知道阿眠本就不屬於這小村,如今也隻是做好決定要去尋找從前。

阿眠眼角忍不住沁出點點淚花,“霜霜,你真是的,都說了不用出來相送,你怎的還是?”

話裡話外雖然有不讚同之意,但女子的神情很輕鬆的就把她出賣了。

裴霜剁了跺腳,有些自豪,“阿眠,你還說呢,不是說午時過後才走麼,幸好聽到了馬車聲,碗筷一放我就衝出來了,生怕趕不上。我裴霜可是最重情誼了!”

阿眠頗有些哭笑不得,她連忙應聲:“是是是,都已經是出嫁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她之所以提前出發,就是不想麵對這樣離彆場景。

誒,

裴霜一聽臉頓時羞紅一片,支支吾吾不做反駁。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馬車,把阿眠拉的遠了些。

細心囑咐:“阿眠,雖然我不懂什麼生存之道,但是我知道人心凶險,你在外定不要輕信於人,可不是什麼人都像我一樣善良好相處。”

“嗯,不過......”

裴霜左瞟了一眼,確定他們聽不到之後,這才悄咪咪的湊到阿眠耳旁,賊兮兮的說:“不過,我瞧那公子挺不錯的,他......”

阿眠一聽,咻得一下子打斷裴霜還想繼續扒拉的小嘴。“你...瞎說什麼。”

這句話反而讓裴霜起了些逗弄的心思,眼神一咪,她湊近仔細看著眼前的女子。笑嘻嘻的開口:“好阿眠我可什麼都沒說呢,這麼慌張,這可不像你啊。”

阿眠偏過臉,扯開話題,認真說:“霜霜,這一次我去往京城,也不知與你今生還有沒有緣再見。不過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摯友,這一點不會改變。”

悲傷的氛圍在兩個人之間悄然彌散開。

裴霜也明白是到了她們二人分開的時候,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

聲音難掩哽咽:“山高水長,你去了京城莫要被繁華迷了眼,就忘記了在這個小山村裡,還有個叫裴霜的美麗女子一直等你。”

她的眼眶裡氤氳起了一大團水霧,欲落不落,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上前抱緊了女子,將小臉埋進阿眠的脖頸裡。

阿眠也為之動容,她拍著懷中的小哭貓,柔聲安撫道:“霜霜,再哭就真成小花貓了,李大哥估計會心疼的。”

原本還是哭唧唧的裴霜被這話一下子逗樂了,她抬起那張淚流滿麵的小臉,笑了,眉眼彎彎。

“討厭啊,這麼傷感的氣氛就被你擾沒了。”

阿眠看見她笑了,也是鬆了口氣。

她眼神示意不遠處正向她們招手的男子,催促道:“去吧,李大哥還等著你回家。”

說著,便輕輕推了一把裴霜。

裴霜一步三回頭,在女子溫柔的注視下緩緩地走到自家夫君身邊。

他們夫妻二人佇立在小道旁,背後是一望無際的綠田野,頭頂的金輝為他們鍍上了暖暈的光圈。

就在阿眠上車的時候,她也聽見他們的送彆。

異口同聲:“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此後你的一生注定光明璀璨。

她沒有再回頭,

害怕,

害怕一回頭內心就忍不住顫動。

會舍不得,

舍不得這裡的美好。

美好的人,快樂的事,以及無憂無慮而又簡單的日子。

馬車漸漸啟程,在小道上孤零零的行駛著。

天空中,幾隻白色的鳥兒快活的展翅飛翔,盤繞在藍天中。

久久不曾離去。

最終,馬車變成一個小點直至再也看不見。

-

馬車上,

阿眠抬眼看著眼前遞出來的緞帕,有些怔愣。

“擦擦吧,既然難過就不必憋著,我不會笑話你。”紀玉漾知道拋棄熟悉的一切,即將前往一個對她來說可能陌生的地方。

定然不好受。

看著她眸中氤氳的水霧,卻還是笑著堅強起來。

心疼極了。

“謝...謝。”阿眠接過去,輕輕的擦拭著眼角。

紀玉漾轉身側過去,儘量給她留下足夠過渡的空間。

兩人一時靜默無言,

良久,

身後才漸漸傳出女子的低泣,聲音十分微弱。

在女子垂頭難過時,紀玉漾感覺自己的心也隨著狠狠緊縮,脹痛無比。

向來如此,

無論是從前還是如今。

自己的心一直跟著她而動。

喜歡,難過,皆是。

-

馬車運行的速度不算快,從這裡坐馬車到京城須得一個月。

路途有些遙遠。

不知行駛了多久,火紅的太陽半垂在地麵。

在一處樹林,他們幾人擇了一片空地休息。

這時,

雲起拿著一個水壺屁顛屁顛的來到正在生火的逢七身邊,他毫不猶豫地龜縮在逢七身邊蹲下。

逢七察覺身旁多了一人,還是雷打不動的繼續往火堆裡添著木枝,頭都不帶偏一下。

雲起扯了扯逢七的衣袖,“誒,你說主子他現在和那小娘子是什麼情況?我怎麼感覺不像逢七哥你口中的有情人呢?”一邊說一邊眼神還偷偷的往後麵瞅,整個人賊精賊精的。

逢七把手上最後一個木枝往火裡一丟,拍了拍手。

這才好整以暇地抱臂睨著雲起,“那你覺得該是什麼樣?”

雲起抬頭望了望天,指著天空中正遨遊的那兩隻形影不離的白鷺,嘴上功夫也不閒著,“那個什麼有個詞語叫色魂授予,對吧。”

一旁的逢七不由得哼笑一聲,糾正道:“是色授魂與。”

雲起摸了摸腦袋,他說:“管他是魂與還是授與的,反正世人不都說兩個有情人在一起時會眉目傳情嗎?”

“可是吧...”

雲起隨手從地上扯了一根草閒散的叼在嘴中,嘴巴囁嚅著說:“可是我瞧著好像是主子單相思啊,那小娘子似乎沒啥反應。”

說著又往後瞥了一眼,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嗯,沒錯,就是這樣。

逢七簡直是要被這個小暗衛給氣笑了,他直接手彎起狠狠地叩了雲起的腦門。

雲起被弄得措不及防,頓時草也不咬了,手捂著腦袋,哼唧:“乾嘛呀,逢七哥你乾嘛打我。”

“這些事你一個黃毛小子從哪知道的,速速招來。”

逢七看著雲起一聽,他支支吾吾的解釋:“這不是不懂嘛,不懂的事就要學,於是我就從那些村民家中發現一個戲文本子,真的,細細讀完之後,我覺得我隻差偶遇到一位美麗的小娘子,我便可以修成正果了。”

說完,還自個嘿嘿傻笑起來。

絲毫沒注意到逢七黑如煤炭的臉色。

身旁傳來逢七嚴肅認真的聲音,“雲起,你是說你不好好看著院子,大半夜跑去偷書折子?嗯?”

雲起一下子細如蚊蠅,感覺身邊涼颼颼的,他預感大事不妙,起身就逃離。

隻餘下風中他淩亂的話。

“我看了就立馬還回去了,不是偷,莫要冤枉我。”

逢七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扶額,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下屬?

-

這邊,倒是一片歲月靜好。

阿眠斜斜倚靠在樹下坐著,她接過紀玉漾遞過來的水壺。

輕輕啜飲了幾口。

看著不遠處的場景,唇角漾開。

轉頭對著身旁的男人說:“那小暗衛看著怪有趣的,他也是你的屬下嗎?”

自從在阿眠麵前暴露了自己的暗衛,紀玉漾也就大大方方的讓暗衛們出現在她麵前,少有隱藏。

紀玉漾順著女子的目光看去,不由輕笑,隻是眼神涼颼颼的。

在遠處耍著雀兒的雲起不知為什麼覺得背後一涼,瑟瑟發抖。

“他名叫雲起,跟逢七都是我的侍從,隻不過雲起是才調到我身邊不久,所以有些沒個正形。”

阿眠好奇的望著男人的眼睛,想從中得知答案,“那麼你呢?”

紀玉漾不由得一愣,他有些疑惑的說:“我?”

女子的語氣步步緊逼,“你是什麼時候計劃接近我的?”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