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麻麻的電流感從少女柔軟的手中傳來,順著尾椎瞬間傳遍溯離的全身。
野獸的本能在血液中翻湧,所有的感官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觸感點燃。
尾巴被抓住的那一刻,仿佛有什麼致命的弱點被狠狠攥住,溯離的瞳孔驟然縮緊,金色的眸子裡浮現出一絲危險的光芒,連呼吸都不受控製地頓住。
——這是本能的警告,這是妖的逆鱗,這是絕不該被侵犯的地方。
然而,觸感並不算太重,甚至帶著幾分討好與安撫。可偏偏就是這份若有似無的力道,讓酥麻的感覺順著尾椎竄上脊背,直直撞進大腦,讓他的四肢一瞬間僵硬,身體像是被束縛在某種難以抗拒的桎梏之中。
他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啞的喘息,夾雜著隱忍,微微顫抖的指尖幾乎攥出了掌心的溫度。
他想立刻掙脫,可尾巴傳來的酥麻感卻讓他不敢輕舉妄動,稍微動一下,那種酥癢和微妙的異樣感便會沿著骨髓瘋狂蔓延,像是被施加了某種隱秘的咒術,逼得他整個人都處於繃緊的狀態。
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柒染率先鬆開了他的尾巴,她帶著安撫的眼神看向他:“彆生氣阿離,他看不到的。”
地上的徐林被突如其來的痛意席卷,這仿佛將身體撕裂的痛苦,徹底打破了他被麻痹的神經。他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背後,站著一位實力恐怖至極的妖怪。
而那妖怪的眼神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即使背對著他,也令徐林如芒在背,猶如被死亡的陰影籠罩。
一呼一吸間,疼痛仿佛順著呼吸進入身體,每一口空氣都灼燒著他的神經。徐林陡然意識到,除了被貫穿的腹部,身體似乎還有另一處在隱隱傳來鈍痛。
他頭頂的少女突然出聲:“呀!你現在才發現……自己身上不止這一處傷口嗎?”
徐林順著另一處疼痛傳來的地方顫顫巍巍地望去,刹那間,他看到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口。
他呼吸驟然一沉,胸口處傳來的疼痛因為受到目光的接觸,神經接觸到了信號,開始像火燎般一點點擴散,痛意在一圈一圈的擴大,直至席卷他的全身。
徐林再無之前的囂張模樣,他痛的無法呼吸:“你們……到底……對我做了……什…什麼……”
柒染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把實情告訴我們,我們就把你放了,你覺得如何?”
身上兩道貫穿傷令徐林甚至聚不起精神聽柒染講話,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點一點流失,自己離見到死神也越來越近了。
身後那如有實質的殺意近在咫尺,徐林毫不懷疑下一刻那人就會讓他身首分離。
對活著的渴望充滿了徐林的大腦,他這一刻才真正的知道,他們會真的殺了他!
他幾乎口不擇言:“我說!我都說!你們放過我!求求了!”
“玄天宗……是給了我資源沒錯,但我不止收到了需要圈養妖怪的命令,他們還要求我秘密……進行一項事情。”
徐林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柒染一眼。看到柒染依舊麵無表情,表情甚至隱隱不耐,他瑟縮了下脖子,又接著說道:“玄天宗……要求我私下尋找一隻……有著千年修行的九尾狐。”
柒染心裡咯噔一聲:“找它做什麼?”
“這個……我不知道,他們沒有和我說,隻讓我聽令行事。”
“那你們現在找到了嗎?”柒染不確定剛剛徐林被捅的時候,他自己有沒有看到那條狐狸尾巴。
徐林又接著說:“最近……隻聽說有類似九尾狐的蹤跡在青龍山外圍出現過,但我們的人並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還有什麼隱瞞的,趕緊一並說了,否則……”柒染不耐煩地從靈戒裡逃出一把匕首,抵在徐林的脖子上。
“還有!還有就是醉仙樓每個月都需要上交幾隻妖怪,送去玄天宗本部。具體是做什麼……我不清楚,我隻隱隱約約聽說過是完成什麼禁術。”
“至於是什麼禁術,也不是我這種人可以打聽到的啊……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該說的我也說完了,放過我吧大小姐!”
柒染沒做聲,思索片刻,又問他:“那醉仙樓裡的縛妖鎖……要怎麼解開?”
徐林驀地一下睜大眼睛:“這可使不得啊大小姐,萬一玄天宗怪罪下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掉腦袋啊!求求你了,放過我吧!”
看他涕泗橫流的樣子,柒染毫無所動,隻是默默把玩著手裡的匕首。
徐林最終擺下陣來,比起現在就死去,他寧願換取活的更久的機會。
他似下了什麼決心般說道:“縛妖鎖……核心掌握在玄天宗的手裡,隻有他們有打開的鑰匙。”
“但……我無意間接觸過鑰匙……就在……就在玄天宗本部的人身上。”
“我見過他們解開過醉仙樓的縛妖鎖,是因為他們換上了似乎威力更強大的籠子運送妖怪。但我沒有看清鑰匙的模樣,我是沒有權力打開樓裡妖怪的縛妖鎖的。”
“這回我該說的都說了,求求你放過我吧!”徐林連忙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好啊,”柒染巧笑嫣然地看他,陡然湊近他的身體,“我這就……放過你!”
下一秒,柒染手裡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徐林血肉模糊的傷口,並不斷朝內深入。
徐林雙瞳驟縮,心臟處傳來的疼痛還沒完全蔓延到全身,他便不斷痙攣地失去了生機。
柒染看他終於咽了氣,鬆開了雙手,全身如卸力般軟了下來,她不受控地癱倒在地,任由匕首還插在徐林的體內。
徐林沒死之前,柒染看著他的每一秒都恨不得讓他死去,但當真的自己解決了他,柒染又感到無儘的後怕。
柒染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想狠狠壓下自己因為後怕不斷顫抖的雙手,她不想在溯離麵前露出破綻。
但她控製不住自己,那汩汩流血的身體,刺下那一刻手下溫熱的觸感,都仿佛在狠狠地譴責她。
她身體也控製不住地顫抖著,麵色蒼白,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不斷冒著冷汗,仿佛受傷的是她一樣。
突然,一條帶著毛茸觸感的溫熱物體環住了她發涼的身體。柒染低頭,看到的是上一刻還用來殺過人的雪白狐尾。
那尾巴通體雪白,仿佛從沒染上過血跡,乾乾淨淨的,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完完全全地包裹住她,尾巴尖也不斷摩挲著她微微顫抖的雙手。
柒染一手握住那討好她的尾巴尖,感受手心裡那毛茸茸的觸感,內心安定了一些。她用臉龐蹭了蹭那尾巴尖,強顏歡笑道:“謝謝你,阿離。”
溯離越來越不理解最近的自己了,總是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明明上一刻還在思考玄天宗的目的,下一刻,感受到柒染惴惴不安的氣息,他又不由自主地將尾巴下意識地圈了過去。
尾巴尖傳來的觸感一如既往地酥麻,帶來觸電般的感覺,令他不由自主地紅了耳朵。但身體卻安分地沒有亂動,任由那尾巴安靜地待在柒染的手裡。
比起用尾巴圈住柒染,溯離總感覺自己似乎更想對柒染做一些彆的什麼。
但他說不出來,也從來沒有人教過他。
於是他隻能猶豫地再放出一條尾巴,將柒染用兩條尾巴完完全全地圈在中心。
柒染被溯離的兩根大尾巴從上到下的完全包裹住,整個人沉浸在溫柔的觸感中,她對之前殺人的恐懼也慢慢散去,周身縈繞著說不出的舒服感。
柒染好了許多,慢慢從地上起身,往溯離的方向挪去。
她湊到溯離的麵前,睜著亮亮的眼睛,問他:“阿離,你願不願意……解救一下這醉仙樓裡的小妖們?”
溯離有點受不住柒染直勾勾的眼神,他不禁撇開視線:“他們的死活……與我何乾?”
弱肉強食,本就是妖界亙古不變的道理,他們自己弱小,就彆怪那些將他們囚禁的人類。溯離心裡這麼想到。
他從不是什麼樂於助人的性格,他也不會有需要到其他人的時候,這些螻蟻,不值得他去救。
柒染知道溯離這樣強大的妖怪,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憐憫之心。但真的聽到他的回答,她還是不免地失落了起來。
她也不是一定要他的幫助,她隻是,想讓前世的他彌補一下曾經失去過小鯉的痛苦罷了。
但是沒關係,他這一世沒有經曆過,就讓他保持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好了,他曾經經受過的痛苦,她不會再讓他感受一次。
既然自己知道了全部的情節,就沒理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了。更何況,她也不願意再看到小鯉是那樣的結局。
溯離話剛出口,就後悔了。因為那一瞬間,柒染臉上的笑容微微凝滯了一下。
雖然很微妙,他還是捕捉到了她故作輕鬆的心情。他這一刻突然痛恨自己有這麼敏銳的感知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在意柒染的心情,但他就是不想看到她不開心的模樣。
活了上千年的溯離從沒有結交過伴侶,也從沒有對其他的雌性有過任何的男女之情。
如今他在柒染身上所感受到的,全都是令他新奇又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