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even。”
冷不丁忽然有句。
“什麼?”朱時宜撓撓耳朵。
......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鑽過去了?
Cody突然爆笑出聲,還伸出手,指著潘嶽。
潘嶽低頭,抿起嘴角笑意。
朱時宜和Billy二臉疑惑。
什麼鬼?
“十一呀,”Cody彎眼,“時宜。”
朱時宜才反應過來。
……好冷的笑話。
哈哈哈!實在是太好笑啦!
要她鼓個掌嗎?
“喊我網名乾嘛。”老年人腦子轉得還挺快。
“我看行。”Billy讚成。
朱時宜莫名反骨上頭:“諧音梗還得看中文。”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要我看,直接叫十一。”
“隨意。”潘嶽輕眨眼,勾唇。
Cody進入正題:“那我們試試音?你有幾首歌,鍵盤演奏效果一般,但是直接播原曲伴奏,對花錢聽live的顧客不負責。”
“所以現在先試試,實在不行,可能需要你換歌。”
朱時宜:“我都可以。”
“晚上會有燈光老師,上台如果有光影變化,也不用太在意。”Billy補充。
朱時宜比OK:“好的,現在試哪首?”
“我看看,”Cody低頭翻看iPad,“我記得就兩三首,一個是......”
“一個是《太聰明》。”
心緒微怔。
緣分的起點。
讓她又一次,在眾人麵前唱歌,的起點。
這何嘗,不是她與這首歌的緣分呢?
首先試了首歌。
Billy和Cozy也規劃過對策,他們新準備了種編曲方案,試過後,確實比網上樂譜合適,聽起來,還挺歡快。
“感覺還不錯,”Cozy紳士地鼓起掌,“下首也有新編曲,試試看?”
朱時宜點點頭。
前奏緩緩。
是R&B風格編曲。
鍵盤電子音,嘀哩嗒啦。
浪漫、神秘。
沉浸闔眼,開口唱。
不自皺起眉。
朱時宜睜開眼。
溫柔風布魯斯編曲,節拍連接處,加入連貫的跳音。
持續、歡快。
第二段主歌加入鼓點。
歌曲本色娓娓道來,重拍節奏,沉悶緩慢。
不失溫柔。
卻失了真。
朱時宜耐著性子唱完。
“尾音加點,”Cozy手帶動腕部轉了幾圈,微不可察撇眉,“轉音?顫音?”
Billy也揪起眉:“轉變轉變換氣口?會更有藍調感。”
朱時宜張口試了句。
......她感覺自己像在鵝叫。
“抱歉啊,”朱時宜心裡不是滋味兒,“我功力不足,唱不好轉音。”
Cozy示範了句。
“我唱功不好,你就當聽個響。”
“這種感覺呢?找準換氣口,帶點跳音。”
朱時宜深吸口氣,轉變換氣口,故意慢半拍進節奏。
“我猜著你的心。”語速不得已加快。
“‘猜’那個字,再跳躍點。”Cozy跳了跳指頭。
朱時宜照做,尾音還加了絲氣聲。
“很好啊,”Cozy肯定道,“保持這種感覺,再試一遍。”
朱時宜穩下思緒,又唱。
曲畢。
Billy笑道:“很有靈氣啊,這樣唱很新潮,live演出,多點元素更吸引人。”
朱時宜勉強點點頭。
又試完另一首歌,朱時宜下台。
店裡隻有他們幾個。
潘嶽在舞台側,抱著電腦,像在處理工作。
她默默走到潘嶽對麵坐下。
潘嶽似乎瞟了她眼,沒說話。
朱時宜默不作聲,沒打擾他工作。
明明新編曲很有趣,她也唱得不錯。
可她偏偏不喜歡。
“有心事?”
循聲望去,潘嶽眼底未置情緒。
如同遙遠的心湖。
明明是句關心的話。
朱時宜癟癟唇。
可能他們不熟,他總是淡淡的。
但在琴城,他還挺多話啊。
“.....也沒什麼。”朱時宜也沒解決方法,索性不提。
潘嶽移開電腦,身體微微前傾:“就是有?”
音尾上挑,是詢問的語氣。
眼神位邊,卻不是有疑的意味。
“......嗯。”朱時宜悶聲。
《太聰明》這首歌,就像個敏感的少女,對待感情堅定執著,卻靜悄悄。
她一點一點刨開內心,一步一步慢慢試探。
她的感情,充滿賣弄、拉扯、猜測,可卻誠懇、真心、純粹。
“試音,”潘嶽微皺動眉,“不適應?”
朱時宜點頭:“跟我對這首歌的理解,有出入。”
潘嶽雙手交疊放置桌上:“說說看。”
原曲伴奏很簡單,就,隻是吉他。
卻不讓人覺得單調。
她有自己的可愛之處。
少女心事委婉,一撥一弄卻圓滑。
是她在訴說。
哪怕再輕。
而改版,卻像一種上帝視角。
是第三視角下的抒情。
朱時宜咬著嘴唇,組織措辭:“我覺得,新的編曲,太華麗了。”
她悄悄瞥了眼舞台,Cozy和Billy應該在弄譜子,沒往這邊看。
她壓低聲,又強調:“當然,就是我個人拙見。”
潘嶽垂眸抬眼:“琴城那首伴奏,是你想要的嗎?”
意識到他說的是墨鏡主唱。
“那次就是原曲伴奏。”
“吉他?”
“是,”朱時宜抱著試探,“你有嗎?”
“沒有。”
“......”
朱時宜哀歎:“算了。”
“老潘!”
她抬眸。
一身灰衣黃靴。
像真要去野營。
與記憶裡的麵孔重疊。
“昶哥。”朱時宜微瞠眼。
“時宜妹子,”林昶任咧唇,露出爽朗的笑,“真沒想到在錦蓉還能遇見你。”
“真是緣分。”朱時宜才看見他背的什麼。
“吉他!”朱時宜心一喜,伸手指,“能借我用一下嗎?”
林昶任掠眼身側:“不是我的。”
後邊忽然冒出個人。
“你好,我叫鬱凡,”那個人向她伸出手,“是今晚的另一個歌手。”
朱時宜迎上握住:“你好,我叫朱時宜,很高興認識你。”
不由就沉迷於她奪目的麵龐。
鬱凡五官量感大,鼻梁折線如尺,眼角躺了顆淚痣。
她長得很高,一席單肩上衣包臀裙,配上過膝長筒靴,皮帶掐得腰極細,顯得前凸後翹。
整個人,既英氣,又性感。
高級,禦姐。
朱時宜抽回手,蹭了蹭指尖。
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不禁多偷瞄了鬱凡幾眼,強壓唇邊笑意。
朱時宜,淡定,振作!
彆笑得這麼邪惡。
鬱凡輕笑出聲:“你好可愛。”
朱時宜不裝了:“真的嗎!”
鬱凡音色蠱人:“真的。”
朱時宜直接給釣成翹嘴星星眼:“你超美的。”
鬱凡垂眸一笑,上手,輕輕捏了捏。
臉蛋上的軟力勾人,朱時宜臉莫名熱,抿著唇。
心裡偷樂。
“你要借我的吉他嗎?”鬱凡聲音溫柔。
朱時宜回想起正事:“嗯嗯!”
林昶任把吉他卸下,鬱凡接過:“沒問題,今晚你是自己彈唱嗎,忘記帶了?”
“沒有,”朱時宜微蹙眉,“就臨時有一首歌,我想試試用吉他。”
鬱凡拉開吉他盒,把吉他遞給她。
“你們怎麼一起來了?”潘嶽問向林昶任。
“林總碰巧在我家附近,順道給我捎過來了。”鬱凡解釋。
“對。”林昶任連聲附和。
潘嶽掃了眼林昶任,意味深長。
林昶任輕輕擠眉。
“謝謝!”朱時宜接過吉他,坐下,放在腿上,動作輕柔又小心。
慶幸自己前幾天無聊啃了指甲。
彈吉他,按和弦的左手,長指甲不方便。
朱時宜搜出吉他譜,把手機放在桌上,又抱著吉他,往前探身。
手機屏幕太小,譜子看不太清。
“是這個嗎?”電腦大屏忽至眼前。
朱時宜就著六線譜彈了幾節。
“就是這個原曲,”朱時宜眼睛一亮,“謝謝!”
潘嶽把電腦往前推了推。
音符流動,跳躍絲滑,連續不斷......
發出悶聲。
“大橫按的大拇指,得垂直放,”鬱凡輕觸上手,掰正指頭,“要用巧勁,使蠻力大拇指容易歪,不好換和弦。”
朱時宜耳根一燙:“太久沒彈了。”
橫按沒按到底,弦音就不脆亮。
又多練了幾分鐘橫按,找回手感。
從頭開始。
橫按和弦還是有絲沉悶,好在和弦轉換連貫。
朱時宜輕唱。
她的音色,比吉他更脆亮。
“我猜著你的心。”
忘卻習得的技巧。
清麗,乾淨;
靈動,真心。
沁人心鼻。
傍晚的光劃過鏡片。
潘嶽眼眸閃了閃。
曲畢。
鬱凡毫不吝嗇誇讚。
Cozy和Billy也注意到。
“還是原曲的編曲最適合你。”Billy道。
“你想自己彈唱嗎?”Cozy問。
朱時宜點點頭。
Cozy視線移向潘嶽。
“專業的事,你們決定就好。”潘嶽輕輕垂首,掀起眼。
她對上了他的眼睛。
“我多練練,爭取不出問題。”
她又改口:“肯定不出問題,我在家,經常彈這首歌。”
潘嶽嗯聲,眉眼掠著絲笑。“相信你。”
“你的聲音很有特色,老天賞飯吃。”鬱凡誇。
朱時宜心裡炸開花:“謝謝姐姐,我聲線太單調了,很多類型唱不了。”
“沒關係,唱得開心就好,”鬱凡彎唇,“林總路上跟我講了你們的事,真是有緣。”
“是呀。”
閒談幾句,朱時宜繼續練吉他。
片刻,晚餐點。
服務員小哥哥端上一盤盤美食。
薯餅、牛排、意麵。
桌子是圓桌。
朱時宜左手邊是鬱凡,右手邊挨潘嶽。
“免費嗎?”鬱凡叉著薯餅,“是不是員工餐。”
“林總招呼的,他必須請客。”Cozy打趣。
“今天員工餐這麼好。”Billy胡吃海塞。
“給祖國母親慶生,”林昶任接過話茬,端起果汁,“也辛苦你們,咱乾一個。”
朱時宜擦擦嘴角,雙手抓起杯子,向中間舉起。
“乾杯!”
右邊的杯口朝她偏了偏。
“居然還包飯,”朱時宜叉塊牛排,“我以為,餓了就喝點酒抵抵。”
“也不怕胃疼。”鬱凡輕哂。
“MEETING是餐酒吧。”潘嶽解釋。
店內陸續進了些吃晚餐的顧客,大多是精致的都市男女。
吃飽喝足。
“準備一下,待會兒上台了。”Cozy提醒。
朱時宜看看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上場。
她翻出鏡子和口紅補妝。
“用這個好些,”鬱凡突然遞上根口紅,“上台,妝得化重些。你這色號太淡了,除非你化歐美妝。”
“還有,要拍照的話,建議塗啞光的,鏡麵唇釉沒啞光上鏡顯高級。”
朱時宜謝過:“但我上鏡不好看。”
“那是攝影師的鍋,”鬱凡揚唇,“不信,我等會兒幫你拍,保證出片。”
朱時宜超級心動:“好呀,那我試試!”
潘嶽遞來兩張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