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時宜笑成大奮。

反手就是一個保存。

順道打去滿屏幕“哈哈哈”。

朱時宜：【這個好，馬上珍藏。】

潘嶽：【......你喜歡這款？】

光文字就能想象他的不敢置信。

朱時宜：【越抽象，越喜歡。】

她精挑細選了隻熊貓發去。

用魔法打敗魔法。

朱時宜這才注意到，潘嶽發的表情包，是個歪嘴斜眼的滿頭問號。

聯想這中間間隔才發出的十五分鐘。

朱時宜：【不好意思回晚了，剛有幾個奇葩。】

她隨口多吐槽句：【氣死，幫彆人忙，還被倒打一耙，團隊幾個人一起背刺我，在背後說我壞話，再也不乾這檔子事了。】

倪於綺還是了解她。

她確實不擅長罵人。

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潘嶽：【沒事。】

當然沒事，被罵的又不是你！

下一秒，後知後覺。

......朱時宜你大聰明，人家說的是，不用不好意思。

忽地又收到條信息。

潘嶽：【為什麼說你？】

朱時宜一愣。

她沒太想過潘嶽會問。

不過她也不是那種話少的人。

朱時宜把情況和潘嶽複述了遍。

這下潘嶽沒回。

朱時宜突然後悔。

她複盤自己的話術，言語間含情緒量極高。

......對方是不是覺得她這事小兒科，很無聊？

或者講的話不客觀？

甚至斤斤計較？

朱時宜沉默。

其他能理解。

但他要是真覺得她斤斤計較，那她真想給他一巴掌。

潘嶽回了。

【方便給我看看比賽內容兩版對比嗎？】

意料之外，一頭霧水。

潘嶽：【你之前的建議，對如約來說，很有效。】

像吃了顆頭牌工廠定心丸。

朱時宜轉發過去兩版計劃方案。

又想想，乾脆把講稿也一並發了出去。

潘嶽回了個OK。

【放心，不會外傳。】

朱時宜有些恍惚。

看到她們組裡的策劃案，她覺得60頁，已經很多、很完整了。

根本沒意識到任何不對勁。

如果她有能力，有經驗，那她也許，就和之前拒絕過肖玉涵那個人一樣，不會被蒙在鼓裡。

其實，也許確實是她，經驗不足。

她給潘嶽，其實也沒提什麼建議。

隻說了幾句感受罷了，改進方案，都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

大學裡，她還挺幸運，四人寢，剛好隻分到三人，兩個舍友還都很好。

和其他同學也都能聊，沒什麼矛盾。

就這麼一次。

她好不容易鞭策自己參加個比賽，名次什麼都不談，還落得個被人討厭的境地。

她一個衝動，點開團隊群聊，打了幾行字。

卻又不甘。

憑什麼是她解釋？

憑什麼她要解釋？

她應該直接開噴。

......其實。

肖玉涵確實給她畫餅了，但要是她自己有經驗些，也不至於上道。

雖然她們算不得好人，可她自己，難道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朱時宜想起母親。

高三，一次宿舍矛盾裡。

依稀記得似乎是因為作息問題，具體記不太清。

她隻記得，那時候的她，覺得很生氣、很委屈。

她向劉露傾訴。

母親卻說：“你總是怨天尤人。”

她氣極，大斥父母不愛她。

......

她不記得那個曾經，“傷害”過她的舍友說了些什麼。

當初的她無比在意，甚至連著難受了好幾天。

現在想起，卻也覺得，似乎，根本不算事，不值得記在心裡。

可她一直記得。

劉露說過的所有話：

“從小到大你都這樣，說我們不關注你、不在意你，說我們偏心弟弟。”

“可我從來都是一碗水端平。你小時候怨我不送你上學，可是你高三，每周還不都是我來接？”

“你說我更照顧弟弟，那他那麼小，我難道把他一個人丟了？你像他這麼小年紀的時候，難道我沒照顧過你？”

“你一直都是聽話懂事的孩子，為什麼一提這些，就總鑽牛角尖？”

朱時宜想反駁。

她是想過，要是沒有弟弟，父母是不是就會把全部的關注，都給她。

可她那時沒這麼想。

她隻想，她在意的母親，能不能。

堅定地，站在她這邊。

母親卻言：“我可以哄你，我站你這邊，那出了社會怎麼辦？誰會站你那邊。你應該想想你自己的問題，彆讓彆人挑出毛病。”

朱時宜想說，可她還沒有出社會。

卻緘口。

她確實，遲早，要出社會。

她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

她，不該和人起衝突。

......

歎去滿腦往事。

想要做點事，好累。

不乾了，開擺。

還不如打遊戲開心。

不是要追求幸福嗎？

她看打遊戲開心，就挺幸福。

朱時宜賭氣點進王者榮耀。

四分鐘不到就逆風。

還有個猥瑣男輸出口臭。

她紅溫冒煙。

直接一把屏蔽，開始瘋狂輸出。

她努力克製自己不講臟字，為了能發出去、綠化網絡。

以及自己的信譽分。

十分鐘以內被對麵速推。

朱時宜力挽不住狂瀾，氣得退出遊戲。

朱時宜閉上眼。

活著，怎麼這麼難？

潘嶽的信息跳了出來。

潘嶽：【[文件].】

朱時宜一頭霧水。

要她打工？

順手點進去。

文檔內容很長，一些片段采用紅字標記，又附上批注，標出兩份計劃書的不同。

朱時宜驚地牛鼓眼，繼續往下翻。

每一處不同，都有點評：

“計劃1概念同義詞混用，計劃2統一概念詞，表意準確。”

“計劃2解決措施分類整合，杜絕重複性，簡明清晰。”

“講稿2運用不同層級連接詞，更有邏輯性。”

......

清一色全是誇她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請的水軍。

唯有一處。

“講稿2此處指代不明，存在諧音語病，不適用於演講，隻適用於書麵內容。”

定睛一看。

連這都被他發現了。

甚至有些委婉，抑完還揚。

朱時宜由衷佩服：【這就是老板的職業病嗎？】

周末晚上還在微信上晚班。

【幾十頁，這效率，太牛了。】

潘嶽：【AI。】

朱時宜：？

朱時宜：【外麵的世界已經發達成這樣了嗎？】

人工智能可以給這麼專業細致的建議？

那她算什麼？人工智障嗎。

潘嶽：【AI概括，WPS對比異同，我批注，很快。】

還能這麼玩。

她是山頂洞人。

朱時宜發了個emoji大拇指：【太先進了。】

她心情忽然好了不少：【意思是我做的那版更好？】

潘嶽：【兩邊內容相差不大，細節上，第二版更好。】

朱時宜收回飄飄然。

好像是，內容基本都彆人做的。

但也足以證明，她改的部分，可沒改錯。

潘嶽：【計劃書太短了。除非內容精華凝縮，不然這篇幅，沒有優勢。】

朱時宜：【我要是早點知道，也不至於被坑，還白挨罵。】

她發個歸西的表情：【我哭成賽裡木湖，零經驗。】

潘嶽名字欄動了動，“對方正在輸入中”。

可半天沒來信息。

朱時宜懷疑潘嶽沒見過她這樣的大聰明。

但卻不好意思直說。

潘嶽：【經驗，並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東西。】

朱時宜眼皮微動。

潘嶽：【所以你罵回去沒？】

朱時宜莫名覺得違和。

像老板在讓她罵同事。

朱時宜：【還沒有，沒想好咋罵。】

潘嶽：【不會吵架？還是不敢？】

朱時宜：是誰拆穿的她？

潘嶽：【打到無雙了，都沒罵過兩個奇葩？】

......破如防。

朱時宜：【我們這種文明人，不會主動開噴。】

朱時宜：【實在被逼得不行，我直接屏蔽對方，再罵。】

潘嶽：【......】

潘嶽：【絕對防禦。】

朱時宜心安理得接受這詞。

她補充：【是有點不會，但不是不敢。】

【我覺得我沒問題，是肖玉涵沒和另外兩個組員說，她們誤會我了，才會這麼想我，解釋完肯定就沒事了。】

潘嶽：【那就去解釋。】

朱時宜不爽皺眉：【可我氣不過，她們先罵的我，憑什麼是我去主動低頭？】

潘嶽：【你可以不低頭。】

像炸毛球被順下毛。

潘嶽：【客觀事件並不決定情緒反應，是人的認知，導致情緒發生。】

朱時宜：？

潘嶽：【你是自由的。】

【是你主動選擇是否要先解釋，目的是緩解自己的情緒。】

內心轟然。

潘嶽：【無關乎他人，不用談先後。】

似有靈力注入眉心。

她緩緩舒展眉頭。

是她，把自己的情緒放在首位，所以選擇解決事情。

她，才是那個占主導的人。

她隻需要給李蔡二人解釋，她們就明白了。

所以，最該罵的，隻有肖玉涵。

朱時宜：【師父！俺悟了！】

她發了個潑猴興奮表情。

潘嶽沒回了。

朱時宜沒在意，轉頭在群裡打字。

半夜十二點。

朱時宜點擊發送。

小作文，針對李蔡二人誤會的點，一五一十托出參賽過程，細致且真誠。

她儘量避免掉情緒性表達，除了對肖玉涵的陰陽。

她就是故意的。

到半夜一點也無人理會。

大學生睡這麼早？

朱時宜將信將疑。

當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夜貓？

她隻能這麼安慰自己。

......

翌日，是周天，沒課。

朱時宜一覺睡到十二點。

她第一時間就去摸手機，屏幕亮起，微信群有消息提醒。

朱時宜沒由來地緊張，一個直坐起身，點進群聊。

長長的訊息之下，隻有一條訊息。

還是肖玉涵發的。

“沒關係，都過去了，事實已定，大家都不要糾結於此了。”

簡短、隨意。

和稀泥式友好，讓人不舒服。

什麼叫，沒關係？

什麼叫，都過去了？

什麼叫，不要糾結？

就是因為，事實已定嗎？

事實是什麼？

對她的誤會，叫屁事實？

朱時宜滿腦問號，眉目緊鎖。

肖玉涵是真遲鈍假遲鈍？

她看向自己發的信息，指向性極其明顯。

不僅包含肖玉涵的欺瞞行為，還有對她的陰陽唾棄。

肖玉涵不可能看不懂。

那她這麼淡定？

所以另外兩個人呢？

她們什麼想法？

這事主要是解釋給李曉宏和蔡家蓉兩人聽的，在她們兩個沒表態前，朱時宜也沒有發言。

誰知，直到傍晚，她們還是沒說話。

朱時宜思緒混亂。

一不做二不休。

她憑什麼被動等著？

她決定去下樓去食堂。

如果吃完飯，她倆還不回，她就在群裡發話。

再不回，就麵談。

朱時宜邊想邊下樓。

老天從來沒有如此心想事成過。

迎麵而來的，是李曉宏和蔡家蓉。

朱時宜大腦一僵，下一秒尷尬地抬手準備打招呼。

穩住！老天賞飯吃，直接上！

莫名其妙。

倆人白了她一眼，偏開視線，耳貼嘴唇語，自顧自上樓。

無視著，和她擦肩而過。

朱時宜不明所以。

甚至聽到了幾句什麼“無語”，“又是她”之類的話。

朱時宜緊抿唇瓣，她定定心思，轉身，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