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心看著並不像是在說謊,蕭則俞裝作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葉姑娘怎麼這副打扮,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葉冰心跺腳:“你應該知道你不是親生的吧?”
身份一事隻有自己和死去的養父母知道,葉冰心是如何知曉的?
“帶我去個安全的地方,我再跟你細說。”她又補充:“你原來住的地方是不能去了,那裡已經被魏乘風的人包圍了。”
蕭則俞意識到對方並沒有說謊或是逗弄自己,也嚴肅起來。左思右想,最終帶著葉冰心去了原先葉榕住的小院。
一進門,葉冰心就迫不及待推著蕭則俞鑽進了屋子裡,正要開口講自己在魏乘風那裡偷看到的書信時,對上了一雙充滿厭惡的眸子,所有的話堵在喉頭,她一時哽住。
蕭則俞指著她左腳,不輕不重解釋:“剛剛你踩到旁人吐的痰了。”
葉冰心僵住,鞋底的滑膩惡心感忽然有了實質,差點把自己惡心吐了。強裝不在意,她將蕭則俞的重點轉移回來:“你也是皇子,和魏乘風身份一樣,都是陛下的孩子。”
蕭則俞笑出了聲:“葉姑娘是發燒了嗎?”
“你養父母被殺,包括那個小奴才死也要保下你,把你扔進地窖,都是因為你身份尊貴!”葉冰心一口氣道來:“你生母是兆陽貴妃,她染了疫病,被陛下送到行宮治病。行宮具體發生了何事我不知,但你母妃是被人毒死的,當時太醫宣判你胎死腹中,就讓人用草席卷了屍體,裝棺材裡就地埋了。是曾經受過貴妃恩惠的小太監發現貴妃肚子還在動……”
“你是棺材子。”
石破驚天。
蕭則俞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養父母對他又怕又愛……
也怪不得養父從不不留須,下巴乾淨如潔。
葉冰心一直觀察著蕭則俞的神情,見他有所動容,繼續道:“你名則俞的原因,是因為兆陽貴妃母家姓蕭,則俞……人則俞。”
他是蕭家人的意思。
“你是怎麼從大皇子那兒出來的?”蕭則俞有種不好的預感。
葉冰心道:“從後門走出來的啊。”
“你平常走哪個門?”
“正……”葉冰心臉色一變,“現在魏乘風一定已經發現我看過那些信件了。”
“你先回家吧。”蕭則俞雖然不知道葉冰心為什麼突然選擇背叛魏乘風來告訴自己這個消息,但人是得懂感恩的,“魏乘風不會對你下手,你是安全的。”
“可是……”葉冰心欲言又止。在蕭則俞即將出門的時候,她大聲喊道:“蕭則俞,我幫了你這麼大一個忙,以後我若是出事,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蕭則俞一頓,微微點頭離去。
葉冰心長舒一口氣,從這地方離開快速回了丞相府,正當她以為自己安全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忽然出現在院中,聲音嘶啞難聽:“葉小姐,主子新買了產業,想請您指導一二。”
現在唯一跟自己有產業交流的隻有魏乘風,葉冰心心中一緊:“時間不早了,明日……”
“明日您就該營業了。”黑衣人伸手點穴,葉冰心猝不及防中招,暈了過去。提起暈倒的人,他腳下輕點,從丞相府後麵一躍而出,轉瞬消失在巷中。
而係統7758在監控兩個暗衛的時候,將這一幕轉告給了葉榕聽。
【明日就該營業了?】葉榕思索,【難道是魏乘風又和女主做了什麼新的產業鏈?】
【果然女主是打不死的小強,永遠能想出新招子。】
係統7758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誰家好人邀請人去指導生意把人迷暈綁了去的?】
【強製play你不懂。】
葉榕一句話把係統撅了回去。
彆說,你還真彆說,它還真在同事那裡遇見過搞這種小眾興趣愛好的。
葉榕鼓搗著手裡的嫁衣,在本來就耀眼奪目的紅衣之上繡了一串看不懂的字符。係統和小桃問號臉。
“小姐,您這是在做什麼?”小桃看了好幾日,發現那字符似乎有著自己的規律,有種神秘的美感。
葉榕將嫁衣半披在身上,轉了一圈給小桃展示。
紅色嫁衣仿佛披上一層朦朧白紗,月光之下,似有星星點點白色瑩球環繞,那些黑色字符仿佛水在流動一般……
小桃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時嫁衣除了更加華美,並無先前看到的星光。“小姐,奴婢剛剛好像看到它動了起來。”
葉榕摸了摸小桃腦殼,“今日月圓,月光太亮,你看錯了。”
【是嗎,我不信。】係統7758差點從空間裡跳出來仔細看那是什麼符陣。
【愛信不信。】葉榕翻了一個白眼,本身也沒想過和係統解釋這是什麼東西。
係統7758嗷嗷直哭,葉榕反手就是一個屏蔽。
樹上的兩名暗衛聽著屋內的說話聲,心情都很複雜。一個覺得主子利用對方,說不準會害的葉小姐家破人亡,一個覺得自家主子從來不乾好事,葉小姐恐怕日後生活難以安穩。
遙想對視,雙方都發現了對方情緒不對勁兒,彼此用暗衛的交流手法質問對方。
暗衛甲:你到底是誰的人?
暗衛乙:我先來的,要報名也應該是你先報上來吧。
暗衛甲:你先來的又怎樣?
暗衛乙手勢打出殘影,暗衛甲一瞬間散發出殺意,手下一翻,也回罵回去。兩人廝殺了一夜,導致第二天小桃開門一看,發現院子裡唯二的兩棵樹禿了,地上落了一地綠葉和樹枝。
“昨日風很大嗎?怎麼春日掉下來這麼多樹葉。”小桃一頭霧水。
兩位被迫趴在房頂上的暗衛眼刀朝對方扔去:都怪你!
葉榕坐在院中曬太陽的時候,看著這光禿禿的樹枝,想起上次自己被魏乘風的暗衛騙出去,還沒見到魏乘風,就被江定北的人攔下,兩人一邊打一邊往外撤,假裝自己隻是路過的殺手的場景。很好笑。
若不是他最近犯了事兒被皇帝禁足,葉榕想,他一定會踏足光臨自己閨房的。
被葉榕念著的魏乘風本人,此刻咬牙切齒質問著消失一夜後忽然登門造訪地蕭則俞:“我以為你會躲起來不敢現身。”
蕭則俞目光冷靜沉穩,一如往常那般從容不迫:“我之前並不知我的身份。”
魏乘風當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相反蕭則俞還是從自己這裡知道自己身份的。魏乘風額頭青筋四起,他想破腦子也想不明白葉冰心是怎麼無聲無息潛入自己書房,並且那被自己藏在暗格的書信是怎麼被她看到的?
潛入書房看到暗格書信也就算了,她又是怎麼在滿府暗衛和侍從的眼皮子底下從後門逃跑的?他的王府就如此不堪一擊???
魏乘風怒意驚人,身後都仿佛燃燒著熊熊火焰。
蕭則俞眉頭微動,問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關你何事!”魏乘風坐下,緩和著自己情緒,“你回來做什麼,不怕本殿下現在就殺了你嗎?”
“畢竟你是悄悄來的……”
“殿下若是想動手早就殺了我了,何必等到現在。”蕭則俞隨性坐到一旁,“我是想和殿下重新做個交易的。”
魏乘風疑惑臉。
“我對皇位沒有興趣,比起皇子,我更願意當一位輔佐明君的忠臣。”蕭則俞端起一側的茶盞,輕抿一口,“我的身份眼下隻有你知道,隻要你不說,就沒人知道。”
竟然有人不願意當天家子,還不對皇位感興趣?魏乘風有些不信。
“你把一切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毀了就是,若是你連這點膽識都沒有,我也應該另尋明主了。”蕭則俞放下茶盞,直視魏乘風。
魏乘風微眯眼睛:“激將法?”
蕭則俞不做否認。
“你想好了,這身份你確定不要?”見他毫不猶豫的點頭,魏乘風便從懷中拿出了太監寫下的坦白書信,還有其間的信物,直接放在蠟燭之上點燃燒了。
灰燼被窗外的風吹落一地,蕭則俞收回視線:“自始至終,我的目標隻有一個。”
搞垮三皇子魏乘燕。
魏乘風冷笑:“所以為什麼到現在為止,我還被禁足在府中?”
販賣官鹽一事是蕭則俞提出來的計謀,他們原定的計劃是虛晃一槍,誰成想,這一槍,直接晃了小半個月,朝中局勢都快變了他還沒不能離開府邸。
“是我利用了你。”蕭則俞說的輕鬆利索,全然不顧魏乘風黑著的臉,“童朝生徹底沒有了翻身機會,三皇子現在就如同紙紮的老虎,一戳就破。”
“你想的太簡單了。”魏乘風吹乾淨桌上最後一點灰燼,“父皇不會允許我一家獨大的。”
崇安帝有十三個兒子,九個女兒。除了二皇子前些年戰死在邊疆和那些未長成的皇子,四五六七弟都將會成為父皇平衡朝堂,針對自己的利劍。即便現在小五小六是他的人……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對皇位沒有想法。”
“那就做點大的吧。”蕭則俞了然點頭,略微想了一下,說出一句令魏乘風目瞪口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