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卻猛地抽回手腕,像是逃離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指尖甚至還在微微顫抖。
腕間被捏紅的印痕宛如玉瓷初裂,清緊緊纏繞在那皓白的雪腕上,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鉗製力。
“瘋子!”她低聲咒罵。
“罵夠了?”
江津嶼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卻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酒吧的燈光晃過他低垂的眉眼,明滅間,像是帶著些令人膽寒的威脅。
“你真不上去?”
蘇卻彆過臉,故意不去看他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手指卻緊了緊手中的酒杯,像是在做最後的心理較量。
她的目光在酒吧擁擠的空間裡遊移了一圈,所有的位置都滿滿當當,沒有一絲空隙。Reyhan早已悄無聲息地溜得無影無蹤,連她的包都還留在桌上,像一場令人窒息的鬨劇。
“怎麼?”他傾身向前,嗓音壓得極低,幾乎是貼著她的耳畔,“要我親自動手?”
危險的氣息席卷而來。蘇卻猛地抬頭,撞進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像是天光微曦時刻,藏著無法捉摸的情緒。
這人是個瘋子,絕對是。
蘇卻的胸口起伏,憋著一團怒氣。
她明知道他不可能會做出什麼荒唐的事,畢竟憑著和江津玨的關係,他總不會真對自己做什麼。
但如果不聽話的後果……
咬牙思索片刻,蘇卻賭氣地哼了一聲:“你給我讓開,我自己上去。”
然而,她剛邁出一步,就聽見身後傳來Reyhan的聲音:“Hey man, wait a minute!”
Reyhan不知什麼時候從酒吧另一邊繞了回來,擋在蘇卻麵前,“我們在這裡挺好的,她哪裡都不用去!”
氣溫驟降。江津嶼的目光落在那隻伸出的手上,仿佛在看一件礙眼的垃圾。
“你算什麼東西?”
一個淩厲的動作,Reyhan踉蹌著退開。下一秒,江津嶼長臂一伸,直接將蘇卻從他身側扯了過去。
他低聲耳語道,“上去,乖。”
蘇卻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用這種語氣。
“不然我抱你上去。”
蘇卻瞪了他一眼,將手甩開,氣鼓鼓地踩著高跟鞋上樓。那背影透著幾分惱羞成怒,卻又帶著一點不自覺的服從。
目送她走遠,江津嶼轉身,眼神瞬間冰冷。他靠近一步,身形壓低,聲音低到隻有兩人聽得見。
“你以為我沒看見你剛才做了什麼?”
Reyhan的臉色驟然一白,雙手攥緊,硬著頭皮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彆裝了。要是不想明天就被驅逐出境,現在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他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Reyhan一眼,然後轉身上樓。
Reyhan站在原地,臉色青白交錯,幾乎是落荒而逃。
蘇卻越往上走,越感覺腳步有些虛浮。按道理來說她今日沒喝多少,遠遠不到平時她三分之一的酒量,但眼前像被覆上了一層水霧,模糊得看不清路。她皺眉想要穩住身形,高跟鞋卻突然一歪。
身體向後傾倒的瞬間,一雙手穩穩接住了她。
那力道不算溫柔,卻精準而穩妥,讓她瞬間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蘇卻抬眼,撞上江津嶼低垂的視線。
沒有多餘的語言,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睛,像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我,我沒事……”她想要推開他自己站直,卻發現自己的手甚至連他的衣角都無法撼動分毫。這種無力感令她更加惱火。
“就這樣還沒事?”
腰間力道驟然一緊。江津嶼的手穩穩扣在她腰間,那力度雖不至於疼痛,卻強硬得容不得抗拒。
她渾身一激靈,連掙紮的動作都停了。雙腿發軟得像棉花,隻能靠在他懷裡,任由他帶著她一步步往上。
樓梯儘頭的二樓,燈光遠比一樓暗得多,走廊兩側的牆麵投射著昏黃的光影,隱約透出一絲旖旎氛圍。
剛邁上最後一級台階,蘇卻就聽見一道低低的喘息聲。轉頭一看,竟見走廊的一處拐角裡,兩個身影正吻得忘我。男人壓著女人,姿態張揚又濃烈,手掌甚至已經撫摸上女人的大腿,往更深的地方探去。
“……”
蘇卻的臉頰頓時一熱,慌忙移開視線。
“看夠了嗎?”江津嶼冷不丁地出聲。
他將蘇卻往身後一擋,手撐在扶手上,身體微微一側,徹底擋住了她的視線。
那兩人似乎察覺到什麼,回頭便撞見江津嶼森冷的目光。男人的手還扣在女人臀上,整個人卻僵在了原地,片刻後才慌忙拉著人一同退進包廂,消失得乾乾淨淨。
江津嶼收回視線,低頭看向還倚在他懷裡的蘇卻。
“知道害羞了?”
她的臉紅到脖子,又羞又惱地瞪他,“你能不能不管我?”
“行啊,”他似笑非笑,“那就彆摔下去。”
話音剛落,他動作一頓,直接一腳踢開包廂門。伴隨著門板撞在牆上的沉悶聲響,他抱著蘇卻穩穩踏入包廂,轉身將門踹上。
包廂內的燈光柔和,沙發的觸感厚實柔軟。江津嶼毫不客氣地將她“摔”在沙發上,力道不算重,卻帶著幾分不憐香惜玉的冷意。
蘇卻險些被顛了一下,咬著牙扶住沙發邊沿,剛想坐起來,卻發現手臂還是使不上勁兒。
“江津嶼,你是來整我的吧?”
江津嶼冷眼掃了她一眼,沒有回話,隻轉頭吩咐外麵的服務生,“送水進來。”
“水?”蘇卻諷刺地笑了笑,抱著肩靠在沙發一角,“江少不是請我來喝酒嗎?怎麼,改成水了?這麼吝嗇啊?”
她語氣裡明晃晃的挑釁令江津嶼停下了動作,那一眼掃過來時,寒意幾乎要將人凍傷。卻不知為何,蘇卻從那雙眼裡看到了一絲隱忍的怒火。
沒多久,酒保推門送來一瓶礦泉水和一條乾淨的毛巾。江津嶼接過,順手將毛巾丟到旁邊桌上,擰開水瓶,將一片維C泡騰片投入其中。
氣泡迅速在水中彌散,橙黃色的液體散發出淡淡的酸味。江津嶼拎著水瓶走到沙發旁,俯身將水遞到蘇卻麵前:“喝。”
蘇卻看著那杯水,滿臉抗拒,“我不要喝這個。”
“彆廢話。”江津嶼直接將水塞到她手裡。
她不情不願地抿了一口,微酸的味道讓她眉頭皺了皺,剛想抗議,便感覺到額頭一陣冰涼。江津嶼已經拿著用冰塊包好的毛巾,徑直按在了她的額頭上。
“江津嶼!”蘇卻被冰得一個激靈,幾乎要跳起來,“你要乾嘛?”
“清醒點。”他盯著她,聲音沉得可怕,“你知道你剛才差點喝下了什麼嗎?”
“什麼意思?”
“你被下藥了。”
字字如雷,震得蘇卻一時無言。
“我親眼看到他趁你去衛生間的時候,往你杯裡丟了東西。大概率是迷幻劑。”
蘇卻本就有些暈的腦袋此刻更是嗡地一下空白了。她想起方才那杯酒,仿佛連舌尖都還能回憶起那絲微妙的甜味。江津嶼的話像是點醒了她的感官,腦袋越發暈乎,甚至感覺到口舌生津。
怪不得他要準備vc水,迷幻劑多是堿性藥物,用酸性的vc水可以加速代謝症狀。
蘇卻急得手腳發軟,水杯剛接到手中,就又灑了大半。清涼的液體濺在她自己身上,也灑到了江津嶼的襯衫前襟,暈開一片濕痕。
抬頭偷看他,卻發現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彆動。”江津嶼乾脆抬起她的下巴,一手托住水瓶,另一手扣住她的後頸,將水喂進她嘴裡。
涼意順著喉嚨緩緩滑下,酸甜的味道將她稍稍從迷亂中拉回些許清醒。蘇卻咽下最後一口水,想伸手接過水瓶,卻發現指尖無力,連抓住的動作都顯得滯澀。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傾,重重撞進他的懷裡。
柔軟的觸感撞上他胸口,江津嶼的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他低頭看她,卻見她的視線迷離,臉上是藥效作用下的微微潮紅。
她在他肩窩蹭了蹭,抬頭望著他的側臉。目光從下頜滑到喉結,那裡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透著某種禁欲又危險的氣息。
腦海一片昏沉,卻被這個畫麵吸引得移不開眼。
她鬼使神差地湊近,想要吻上去。
“蘇卻,”江津嶼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偏過頭,嗓音暗啞,“你現在不清醒。”
這冷淡的提醒讓她猛然驚醒,接著便是羞惱和更多的無措。她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想要用疼痛喚回理智。
江津嶼一低頭便看見她唇瓣殷紅,楚楚可憐的模樣。
他眼底的顏色驟然深了一分,像是一根繃緊的弦,輕輕一觸就可能崩斷。
“彆咬。”江津嶼冷冷地命令,手指微微用力,將她的臉掰向自己。他低頭掃了一眼,發現她的嘴唇已經泛起微紅,便沒有絲毫猶豫地伸出胳膊,直接塞到她的嘴邊,“咬我的。”
她愣住。
“快咬。”他強硬得不容抗拒。
她隻能半推半就地含住他的手臂,牙齒輕輕咬上,動作軟得像小獸的試探。
確認她不會再傷害自己,江津嶼這才抱起她,將她半拘在懷裡。她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燙得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了幾下。
“付立,車。”
下樓的路上,她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懷裡,輕輕動了動,像是要說些什麼,卻連聲音都軟得快要溢成水。
付立已經等在門口,江津嶼一腳跨進車,低聲道:“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