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愛上不完美的我(1 / 1)

三生羅網 [雙重生] 應陵 5407 字 11個月前

陸微說不出話,淚水終於承受不住爭先恐後地滾落。

他吻著那些淚,從頸側到耳尖,到臉頰再到溫熱的唇,將手與她十指緊扣,在她耳畔悄聲說,

“阿寧,你看,我今天專門來找Zizzi和Nikky為我的求婚做個見證的。

它們在旁邊看著呢,被你拒絕的話,我可太丟人了。”

陸微忍不住破涕而笑,

“傅轍哥哥,你到底幾歲。”

傅雁寧握住有些發涼的指尖低頭輕吻了一下,鄭重將她的手托起將大小剛好的指環為她套上。

那真是一顆美到動人心魄的石頭。

湛藍色的柔光流溢,正如此刻夕陽西下後夜晚的天空,

熒光火彩中倒映出兩個人的瞳色,璀璨如星。

傅雁寧還在等她開口。

陸微將手輕輕握起,臉頰上兀自掛著淚,低頭看著指間怔怔然許久,

忽得神色一變。

他下意識握緊她的手。

“阿寧,你……”,他遲疑了一會,還是開口問。

“傅轍哥哥”,她蹙起眉。

傅雁寧聽見這鄭重其事的語氣,心臟倏然像是被攥緊。

“我給你的生日禮物放在家裡了,應該帶出來的!!我忘了等到回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國的21號了。”

“隻是這件事?”對麵那張臉總算恢複些血色,

“是啊就是這件事……都怪我,讓你沒有在生日當天收到禮物。”

“沒關係,我是在東一區出生的,現在生日還沒過完呢!”

他長舒了口氣,凝重地表情放晴,“還以為你又要拒絕我。”

“東一區!??那你昨天晚上提前騙了我八個小時。”

陸微錘他一下假意嗔道。

見傅雁寧麵色尷尬,她輕輕坐進他懷中,一雙手臂合腰緊緊環上,埋首在他頸窩:

“傅轍哥哥,我願意。”

被幸福砸暈的感覺簡直像是喝斷片。

那一天接下來的好幾個小時,他們一起坐了旋轉飛車、喝了熱紅酒、滑了冰、看了雜耍、拍了數不清的美照、買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

可是所有記憶統統模糊,傅雁寧隻無比深刻地記得那一句——

“我願意。”

回到家已經是十點多,進了門連燈都顧不上開,便在玄關處安靜地深深地擁吻。

明明那樣熟悉彼此,還是會脈搏劇烈失控到四肢百骸都麻痹。

陸微氣喘籲籲找回心跳,突然想起什麼,跑進房間,忐忑地拿出她的禮物——

一支Montblanc大班係列星空藍色的鋼筆。

當時兩人相隔萬裡,本以為今生再無緣。

她想了好久,才選了一個中規中矩,哪怕對於「普通的朋友」也適合送出的禮物。

“傅轍哥哥,你這樣重要的生日,我給的禮物平平無奇,反而收了你那麼貴重的戒指。”

雖然一千多磅的鋼筆也非普通,但在那顆矢車菊麵前,任何禮物都會失色。

傅雁寧再次將她攏進懷中吻上。

“寶貝,我很喜歡,而且你已經送了我最好的生日禮物。”

第二天一早便要分彆,兩人在那離愁彆緒中封唇深吻。

溺在對方如水般縱情的目光裡熏然欲醉,隻顧得上一次次不留餘地地將自己交給對方,

再全然接納緊緊貼靠著的身與心,誰也舍不得真正入眠。

七零八落的兩人汗涔涔交頸相擁,陸微枕在他臂彎突然開口問,

“傅轍哥哥,你以後會想要孩子嗎?”

傅雁寧忍不住失神,

許久回過神來,低頭凝著她的眉眼,“都聽你的。”

“那就要兩個,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哥哥像勉兒那樣乖巧懂事的話,可以保護妹妹。”

陸微笑著勾住他脖頸去吻那唇角,“傅轍哥哥,你知道嗎?勉兒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已經特彆懂事,有一次……”

興致盎然說得高興,突然意識到什麼,戛然住了口。

她簡直是忘了形,怎得在他麵前提起自己為彆人誕下的孩子。

“有一次如何?”傅雁寧似是全然心無芥蒂,輕柔撥開她的濕發,溫和地問。

他看著陸微驀地忐忑的表情,心下了然,

“寶貝,你繼續說我很想聽。”

陸微抬眼看他,恍恍惚惚開口,

“有一次,一個灑掃婆子的孫女從鄉下住到彆院來,那不足四歲的女娃娃已父母雙亡,定是挨著餓長大,她瞧見廚房的吃食格外嘴饞,於是乘著婆子不注意將一鍋肉偷吃了個乾淨。

當時苻景克扣著彆院每月給我的用度,日日隻夠勉兒吃些肉。婆子發現了又急又氣舉著荊條狠狠地追打那小娃娃。

勉兒不經意瞧見,自己也才是個不到六歲的孩子,卻站出來伸臂護下。

不僅如此,勉兒還特意讓婆子每餐飯都留一份給小丫頭。他真的特彆乖巧懂事。”

陸微想起那個六歲多就被苻景從自己身邊帶走的孩子,又禁不住淚眼婆娑。

傅雁寧心軟下一片,掌心握著陸微的後頸輕撫,笑著道:

“你的勉兒自然是像你,乖巧純善毫無心計,應當也是個無欲無求之人。

所以後來才會不爭不搶自請去丹陽郡做個閒散王爺。”

南史中所載錄的苻勉光風霽月、聰明通達,永帝苻勁一直很喜愛這孫兒。

在苻勉的父親景瑜太子意外溺亡後,就將其立為永濟太子。

隻是,後來朝堂間一時間群起彈劾,這才改立了文帝苻淦。

彈劾苻勉的理由五花八門。

史書有載,有說苻勉長得太過俊美不利國運,有說他不近女色實為喜好男風,野史中也有傳聞他心軟救下了敵國的質子,竟與其有了首尾,一時間堪稱鬨劇。

而真實原因卻是混沌未明。

如今回溯那一千多年前的曆史,背後緣由卻是清晰了然。

一個無父無母無靠山的太子,生性又閒散不爭,隻能是權術黨爭的犧牲品。

曆史上多少真相便如那陌上塵埃,被輕描淡寫地掩蓋,

而真正的史筆從來都不是史官手中的毛筆。

陸微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傅雁寧,心底某處角落悄悄地幸福地裂開一條縫隙。

高挺的鼻、瘦削的麵龐、溫柔的眉眼、深邃幽靜的眼瞳中映著一個小小的自己。

是令她生生世世都眷戀不已的他。

是愛著自己,也愛屋及烏愛著與自己有關的一切的,那個他。

“傅轍哥哥,謝謝你,

願意重新愛上這樣一個不完美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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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雁寧回國後,原本在英國覺得日子一天天過得飛快的陸微,開始度日如年。

儘管每隔幾周,傅雁寧就飛過來看她,還是完全無法彌補鋪天蓋地的空虛感和無處不在的想念。

那年春節,放了寒假的陸定川和李君竺一起來英國陪女兒過。

陸微早早等在希思羅機場出口處,在一刻不停的廣播和行李箱滾動的“隆隆”聲中翹首。

遠遠看到爸媽的身影時,她眼眶溫熱地快走幾步。

沿著廊間走至過半,她驀地看見兩人身後轉出的那道身影——

長身玉立向著自己張開雙臂,等待迎接她的擁抱,

目光溫柔明亮到不可思議。

邵堇來待了一天,兩家人聚了一餐後就又匆匆忙忙滿世界飛了,她囑咐兄弟倆,一定儘好地主之誼。

除夕那天,一大家人和樂融融在一塊寫春聯、包餃子。

邵思鈞硬著頭皮抓著毛筆。

這偌大的書法台似乎與他八字相衝,落筆總是不遂他心願。

家裡五個人四個書法家,統統抱著手臂圍站在他這隻菜鳥周圍,輪番點評指導,讓他汗流浹背。

傅雁寧的字一如既往的驚豔,為了避免麻煩,他沒寫與陸微相似的字體,而是改為《張猛龍碑》的風格,

“果然是字如其人,剛勁秀逸、沉穩持重。

寧寧的字就太文秀柔弱了些,缺了些英氣灑脫。”

陸定川讚道。

邵思鈞早已自暴自棄地擱下筆,主打一個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他聽見陸定川這句,自然而然地接話:

“叔叔,那你是沒見到姐姐拎著整整兩大袋烈酒上我家,說要全部喝光不醉不歸的樣子,那叫一個豪氣乾雲。”

他最近深耕中文,成語詞彙量見長。

陸定川眉心抽搐了一下,錯愕地問道:

“烈酒???兩大袋???”

“什麼烈酒?”李君竺也豎起耳朵。

陸微心頭猛地一緊,慌神間手中的筆頓出巨大的墨點,趕緊踩了邵思鈞一腳,

咬牙低聲提醒:“毛毛。”

“其實其實……”

邵思鈞這才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闖了大禍,可是頭腦一片空白不知道怎麼找補。

「其實……救命,他還是個孩子啊!」

傅雁寧在一旁也停下筆,他笑了聲,雲淡風輕開口:

“毛毛,跟你說了很多次,中文裡隻有高度酒才可以用‘烈酒’這個詞,姐姐那天提過來的那兩袋叫‘米酒’,隻有十多度,可以當飲料喝的。”

陸微一顆心心撲通通直跳,笑得尷尬,

“對啊,毛毛,你嚇我一跳!”

她欲蓋彌彰地解釋,

“爸,你也知道我一杯就倒的。那天跟同學去宏村玩,大家都買米酒,我就也買了兩袋,想著你們血糖高,就沒拿回家。”

陸定川和李君竺拎起的心總算落下,實在長籲一口氣,

寶貝乖乖女怎麼看也不是那種不管不顧醉生夢死的。

晚飯時,大家一起圍坐著吃飯。

來了英國陸微的廚藝飛速成長,自從上一回在家裡翻車之後,她一直想找個機會一雪前恥。

這回的年夜飯,她大包大攬的幾個家常菜出乎意料地可口,獲得了眾人的交口稱讚。

“上回你們來我家吃完飯之後,我就著急想給寧寧報個廚師學校練練基本功。

否則以後結了婚還像個孩子那樣,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沒想到這裡居然培養出來了。”

李君竺笑著調侃。

“這片美食荒漠是天然的廚師學校,所以說凡事都不要心急,路到橋頭自然直,順其自然!”

陸定川氣定神閒地說。

“彆裝淡定,那時候他們分手,是誰……”

李君竺張口拆台。

“媽,你們怎麼會知道?”

陸微一張臉驀地紅得滴血,

明明從沙漠回來她瞞得滴水不漏,怕晚上眼睛哭得紅腫被父母識破,借口要備戰雅思在學校宿舍硬生生住了一個月。

這半年爸媽旁敲側擊提到傅雁寧時,自己也是顧左右而言他。

“養個女兒什麼大事都想瞞著爸爸媽媽,還不如彆人家的孩子。”

陸定川沒好氣。

“你跟我爸媽說的???!!!”

陸微杏仁形狀的如星眸子睜得圓溜溜,氣鼓鼓轉頭瞪向傅雁寧,被他不著痕跡地低下頭避開,認真地吃起餃子。

陸定川饒有興味地旁觀了一會,慢悠悠開口,

“寧寧,彆使小性子,逮著脾氣好的天天欺負啊!”

他抱歉地轉頭對傅雁寧說,“寧寧本來是乖巧不任性的,可能是被你慣的。”

“爸,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陸微急道。

傅雁寧抬眼看著倉鼠般鼓著腮的她,不禁忍俊,從桌下牽起她的手握住,“沒有,阿寧脾氣很好。”

李君竺接過話:

“當時你從寧夏回來,我們就覺得怪怪的。

雁寧去伊朗前來了家裡一趟,非要把你不願意收的那枚戒指留下,說他留著沒用,以後也不會再送任何人,被我們好說歹說才又拿了回去。”

“你瞧,聽阿姨的沒錯吧?”

她笑眯眯問道,傅雁寧點了點頭,抿起一抹乖順無比的微笑。

陸微第一次知道這事,憶起那陣驀地又酸楚難擋。

“你爸當時還為你們著急,我就說好事多磨,他們分開不了太久吧?”

李君竺轉頭對陸定川說。

邵思鈞一旁聽得愕然不已,說出的話精準地再次繞開大腦的溝壑——

“姐,你們都在一起十多年了,居然還鬨分手呢?”

邵思鈞一直單純地堅定地以為,他老哥15歲那年從中國交流回來時就跟嫂子在一起了。

雖說十多歲談戀愛確實早了點,但在英國也不算是什麼大驚小怪之事。

這一回,輪到李君竺和陸定川麵麵相覷。

“十多年?”

陸定川疑惑開口。

“毛毛,你剛剛說的他們在一起十多年是從幾幾年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