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異能者的噩夢集團07(1 / 1)

各種各樣的房子堆在一起,像搭建在一起的積木世界,緊密相依,但並不擁擠。

伏苓熟練地順著狹窄的街道左拐右拐,來到了一處小房子前。房子上方盤旋著初進入地下之城時看到的巨大眼球,它轉過來看了他們兩眼,又眨著眼睛巡查彆處。

地下之城發生的一切恐怕都逃不過這顆眼球的監視,方才程承與住民的聊天估計早就被它聽了去。沒有阻止他的套話多半是因為方休覺得他知道這些信息也沒什麼。

程承摸了摸耳垂,有些不好意思。

伏苓推開木門,示意程承跟上。

房子不大,但也布置得溫馨。入眼是一個小客廳,擺著柔軟的沙發和茶幾,中間隻用紗簾隔開,影影綽綽地瞧見紗簾那邊是個小臥室。

伏苓示意他去一邊的沙發上坐,自己走到一邊拎起茶壺。

程承看著屋內的布置,不免有些好奇:“你們到底是怎麼背著前瞻集團的人創造出這麼龐大的城市的?”

伏苓把玻璃杯放在他麵前,輕描淡寫道:“一點點建成的,都已經八年了呀。”

她看著也才不過二十歲,八年的時間,她通通都參與嗎?

就程承在附近轉的那一圈能看出來,地下之城裡沒什麼能人義士,隻有伏苓和方休擋在前麵,而方休又隻是一個文弱分子,其餘人都是毫無攻擊能力的無能力者。

頂多他們手裡的高科技或許能夠發揮出一些作用,但怎麼看都不是能擔大任的模樣。

若沒有其餘強者在保護他們的時候犧牲,那麼這八年來,隻有伏苓一個人保護身後的一行無能力者,還能勻出精力來建造地下之城。

程承不免又高看了她幾分。

伏苓靠在沙發上沒說話,像是在想什麼,又好像隻是在發呆。

程承捧著玻璃杯看她,突然問道:“你殺感染者的時候跟平常的樣子很不同。”

起碼她現在安安靜靜坐在這裡,長發散落在肩,睫毛輕垂,漂亮得像個易碎的洋娃娃。

如果程承先是看到她現在的狀態,恐怕怎麼也想象不到伏苓殺人是什麼模樣。

伏苓笑了一下,聳聳肩:“很多人都這麼說。可能是被這場災害給逼瘋了吧?我也不知道。”

她不太喜歡彆人探查自己的內心,沒有過多糾結這個話題,問道:“不是要說異能者的事嗎?”

程承這才回過神來,他沉吟片刻,緩緩道:“這件事情可能要從我被前瞻集團抓走說起。”

事情很長,他說的很慢。

當年,程承是家裡唯一的異能者。

他的異能非常強大,強大到才十幾歲就已經展露出了驚人的殺傷力。

前瞻集團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優秀的好苗子。為了搶到程承,他們不惜一一將他的父母和哥哥儘數殺害,強行帶走了年幼的程承。

當年去他家的人就是王瞻。

程承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

一直疼愛自己的父母和哥哥的血流了滿地,直到臨死前的最後一刻,哥哥還死死地抱著自己,拚儘全力把自己推出門外。

哥哥絕望的喊聲都帶著明顯的血腥味。他說:“程承,快跑!”

被帶回前瞻集團後,集團的人對程承用了很多道具,想讓他像其他人一樣忘記之前的事情。

但不知為何,程承一點都沒有忘。

可能是那樣的記憶太過血腥和深刻,也可能是因為他的異能太特殊、太強大了。

總之那天的場景一直都浮現在他的眼前,怎麼折騰都忘不掉。

為了避免再生事端,程承便始終在前瞻集團麵前表現出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

他自然是恨前瞻集團的。從集團裡醒來的那一瞬間,他就下定決心要殺了他們所有人。

他知道自己的異能非常特殊,那是一隻寄居在血液裡的兔子。

它好像無所不能,所以程承將自己的血液稀釋,散落在集團每一個人的飯菜中。

隻要手染無辜者鮮血的人,身體裡會一直留存著他的血液,從而吸引感染者。

沒有做過那些事情的人,那些血液就會消失。

通過這個方法,他完全可以分辨出到底誰該殺,誰不該殺。

當時祝無憂以為隻是因為自己發了善心幫過他,程承才沒有殺她,但其實是因為程承知道祝無憂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否則,哪怕祝無憂真的救了他的性命,程承也不會仁慈。

伏苓陷進沙發裡,若有所思地看著程承。

他的異能聽上去,似乎與其他所有人的異能都不一樣。

普通的異能隻會涵蓋天地萬物中的某一方麵,比如能控水就無法控火,擁有時間係的異能就不可能再擁有空間係。

但程承的異能卻不一樣,雖然從表麵上來看,他的異能隻是單純的控血,但細想會發現,他的血能做到很多不該是這個異能能做到的事情,就比如短暫操控感染者,亦或是根據自己的想法控製血液的消失和存在。

程承見她盯著自己,止住話頭:“怎麼了?”

伏苓沉默了兩秒,突然問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肅州?”

這一點是突發奇想。

伏苓原本並沒有過這樣的想法,隻是福至心靈,下意識問了一句。但回過神細想來,如果程承當真能跟自己一同前往肅州,前方的路或許會好走很多。

最重要的是,有那麼一瞬間,伏苓被一股強烈的直覺指引——帶上他,隻有帶上他事情才會如你所想那般解決。

程承愣了一瞬:“肅州?為什麼要去那邊?”

他沒有去過太遠的地方,肅州於他而言也隻是聽聞。

“我也不知道,直覺。”伏苓托著腮:“但方休的意思是,等我們抵達肅州,這場災難或許就會有轉機。”

雨災持續八年之久,無數百姓死在期間,而這場浩劫也如同無儘的黑暗,怎麼都看不到終點。

她一向不太喜歡思考前因後果,每天瞻前顧後的,太麻煩了。隻要有一線轉機,隻要有一分能結束這種生活的希望,那她就去做。

但顯然,程承不是這種人。

隻有這點信息他自然是無法直接答應她的。

方休於他,不過是一個剛見麵的陌生人,他沒辦法將賭注全部壓在方休身上。

程承皺眉:“你有其他線索嗎?”

伏苓勾唇,懶散道:“沒有啊。”

說到底她也不是很清楚,線索朦朦朧朧的,似乎一切都指向肅州,但又好像隻是自己想多了。

程承:“……”

他在這座城市無依無靠,若是此行當真能結束雨災,他自然是願意與伏苓同行的。但問題就在於,“去肅州就能結束雨災”是憑借伏苓虛無縹緲的直覺得出的結論,最後加上了方休的數據支持,但結論的真實性和可行性依舊存疑。

再者,肅州距離臨安有數千公裡之遠,一路上會遇到什麼事情、遭遇什麼人,他都沒有辦法提前預知,一路上所承受的危險遠遠超過他所設定的安全值,也就必然要做出或大或小的犧牲。

若是這些犧牲能夠成為結束災難的養料就算了,但如果一切都隻是無用功呢?

如果他們前仆後繼的犧牲換來的隻是和從前一樣的水深火熱呢?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血兔突然順著他的手臂跳了出來,站在他的小臂之上。

血霧凝結的身體虛虛實實,但它乖戾的聲音卻異常清晰:“答應她。”

伏苓看著這隻若隱若現的兔子,它在冷靜說話的同時小心翼翼地挪著爪子遠離自己。

她笑了一下:“你這兔子好像有點怕我。”

聞言,血兔長長的耳朵下意識抖了一下,長耳一甩,又縮回了程承身體裡。

程承若有所思地看著血兔消失的地方。

回想血兔平常和今天的出現頻率,他確實覺得自從見到了伏苓,血兔就不怎麼出來了。要知道,先前每一次使用異能,血兔都會出來溜達兩圈為非作歹。

他摸了摸下巴:“是不是你在前瞻集團打得太凶,把它嚇到了?”

伏苓挑了挑眉,一臉不屑地靠上椅背:“那它心理承受能力有點弱。”

程承手臂上的血管突突跳了兩下,仿佛下一秒血兔又要跳出來大喊大叫跟伏苓決一死戰,但那條青色的血管隻是快頻率地抖了抖,最後乖乖歸於沉寂。

這下,程承算是徹底確定了,血兔確實很怕伏苓。

要知道,這隻兔子尋常可不會這麼忍氣吞聲,遇到有人說它壞話,它下一秒就能跳出來咬上對麵的腦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能狂怒。

但他還想著方才血兔說的話。

為什麼一向不會左右他決定的血兔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呢?

難道,血兔和肅州有什麼淵源?

他微微皺眉。

單單看表麵,血兔與肅州有關係可能隻會讓他感到好奇,但若是再往下想兩層,血兔本質是異能,也就是說,或許雨災帶來的異能和肅州有關?

這個猜測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程承本就年少,就算經曆無數,也還是少年心性。他也不再糾結,正視著伏苓:“我會跟你一起去的。”

後者早有預料,點了點頭,起身送客道:“行,那我們明天出發。”

她半推半請地將程承推到屋外。

程承思路被瞬間打斷,愣愣順著她的力道走,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明天?不用定個計劃什麼的嗎?”

伏苓莫名其妙:“去肅州不就一條路線嗎?明天我們直接去集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