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不關你的事,是小曦她自己性格不好,”
顏銘本來就對顏曦這個莫名其妙,突然間被認回來的所謂親妹妹沒有任何好感,
先前顏曦還沒有從顏家搬出去的時候還當著家裡傭人們的麵潑他湯,甚至還扇了他一耳光,更是讓顏銘自覺在傭人們的麵前丟了臉,失了威嚴,這更是讓他對顏曦由沒有好感直接上升到厭惡的程度。
現在逮著機會了,又有顏母暗戳戳的推波助瀾,他更是絲毫不留餘力地往顏曦身上潑臟水。
“媽,你彆難過,你是她的母親,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你又能有什麼錯,”
他輕拍著顏母的後背,低聲安撫她,然後抬頭眼神冰冷有嫌惡的看向顏曦,“顏曦,你平日裡任性胡鬨,我們都忍你了,是因為我們都能體諒你過去沒能得到足夠好的教育和教養,但你也不能仗著我們對你心懷愧疚就得寸進尺!”
“今天這樣重要的場合,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惹媽傷心難過?”
“尊重長輩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知道、不懂嗎?!”
他麵色陰沉,眼神銳利冰冷地看著顏曦,語氣也跟著變得越發的憤怒,質問的話語更是越發的咄咄逼人,
“先前在家吃飯的時候你就老跟媽頂嘴,說些難聽的話來氣媽,”
“媽跟你說些什麼,你也老拉長著一張臉,對母親愛答不理的,甚至還老對母親的話充耳不聞。”
“你在家裡就敢跟我動手,”,顏銘看著顏曦,眼裡的厭惡濃重得完全不加掩飾,“你現在又逼的自己的母親幾乎當眾落淚,怎麼,你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對爸媽動手了!?”
好大一頂不仁不義,不孝不悌的帽子就這麼被顏銘給直直地扣在顏曦的頭頂,
周圍先前還對顏母話半信半疑的賓客,如今聽到顏銘對顏曦的這一通指責和逼問,心裡都開始轉而同情起顏母來,然後用帶著譴責的目光看向顏曦。
“真看不出來啊,她居然還敢跟顏銘動手,這麼蠻橫的嗎?在那種偏僻城市長大的就是不行,太沒教養了!”
“她和顏雪比也差太多了吧,她反倒像是假的那個,該不會是弄錯了吧......”
“都是多年流落在外,她跟仉靖真的沒法比,差得可不止一星半點,顏家怎麼會認回來這麼一個親生女兒,真是丟臉死了,要我我就不認她了,還這麼任性無禮不懂事,認回來都不知道哪天就被她給活活氣死了。”
“就是啊,顏太太再怎麼也是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她,她怎麼能這樣當眾讓顏太太下不來台,傷顏太太的臉麵和心,真是太不孝了,我覺得她哥說的對,她就是性格有問題,不僅如此,我看她人品也不行。”
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聲和鄙夷聲不斷擴大,包含譴責和厭惡輕蔑的目光也越來越多地落到顏曦的身上。
顏母是顏曦的母親,顏銘又是顏曦血緣上的親哥哥,這兩人的輩分都比顏曦高,
在絕大數人的傳統念裡,長輩說話的分量總是重於晚輩的,
顏曦在輩分上就已經天然落了下風,
家裡輩分比顏曦高、且無論是身份還是血緣,都和她關係最為親密的顏母和顏銘兩人都說是她性格的問題,那麼在旁人看來,隻會更加的確信是顏曦的過錯,是顏曦的問題。
顏曦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顏家母子兩人,
如果不是現在的時間和場合都不對,她都有點想誇一聲麵前兩人演技真好。
她剛想開口反駁,眼前的視線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給擋住了,她一愣,視線順著男人寬闊的背影往上看去,看到了仉凜淩厲冷漠的英俊側臉。
仉凜失明後對周圍人的情緒變化和視線都變得越發的敏感,
在顏銘的那一番話過後,他能敏銳地察覺到周圍人投向他們這邊充滿不善的目光,
而那些充滿譴責甚至是包含惡意的視線,他不用看,都能知道是想要刺向誰的,
他想都沒想,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選擇擋在顏曦的身前,替她阻擋住周圍人充滿傷害性的目光與顏家母子兩人讓人反感生厭的嘴臉。
顏銘看見仉凜居然擋在顏曦的身前,像是要替顏曦出頭,他心裡先是覺得不可思議,然後對麵前這夫妻兩人越發地感到厭煩,“仉大少爺,我妹妹她犯了錯,我作為哥哥的教訓她兩句,這很正常,你這又是在做什麼?”
他故意向從前那樣喊仉凜為‘仉大少爺’,其實不過是想要借此提醒旁人仉凜已經不是名正言順的仉家大少爺了,他不過是個鳩占鵲巢的假貨!
果不其然,周圍傳來幾道充滿不屑的嗤笑嘲弄聲,那些原本全集中在顏曦身上的鄙夷目光也轉移了一部分到仉凜的身上,
他們夫妻兩人如今簡直成了全場的活靶子,周圍滿是不善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們兩人的身上。
“伯母,顏少,我們去旁邊的休息室,再...”
“顏銘,你錯了,”
仉靖原本是想要開口把顏母和顏銘帶到休息室去再說,免得在這裡繼續被周圍人看笑話,也讓他們仉家這邊的人尷尬,但仉凜卻幾乎和他同一時間開口,他下意識地就閉上了嘴,讓仉凜繼續說下去,
仉凜一開口就說顏銘錯了,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一絲一毫的委婉,顏銘聽了,火氣蹭蹭蹭地就往上竄,
他直接陰沉著一張臉,語氣不善地反問譏諷仉凜,“你說我錯了?嗬,那麼請問仉大少爺你是對我的家事有什麼高見嗎?”
“顏曦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家人,這也是我的家事,”,仉凜神色冷淡地垂眸,語氣平淡地開口,“我說你錯了,是因為是顏太太先過來質問我的妻子為什麼出爾反爾來參加宴會,”
他氣質鎮定從容,說話不疾不徐,有條有理,並不像顏銘,都隱隱有些壓抑不住火氣,氣急敗壞地立馬反問,“就算我母親真的這麼問顏曦了,那又有什麼問題?她不過是關心顏曦!”
“爺爺單獨給我的妻子發了邀請函,她想不想來完全是由她個人意願決定的,又何來出爾反爾一說?”
眾人這才有些恍惚地回過神來,是啊,顏曦又不是小孩,她想不想來她完全可以自己決定,就算中途不想來了,後麵臨時又改變心意想來參加了,這也很正常,完全無可指摘,就算是他們自己平時受到邀請函,原本想參加臨出門了又不想去,又或者是原本不想去,後來又心血來潮想去了,這也是經常有的事,
他們剛剛是被顏母和顏銘那一通鬨給弄懵了,繞暈了,
顏母又不是舉辦方,舉辦這場宴會的人是仉家,顏曦完全沒必要跟她說好要來還是不來,顏母剛剛那樣急吼吼又理直氣壯地跑來問顏曦為什麼出爾反爾的行為,現在看來就實在是有些無理取鬨和荒謬了。
顏銘眉頭狠狠皺起,嘴唇也陰沉地緊抿成一條直線,
他是半路過來的,對於先前顏母和顏曦之間都發生了什麼並不清楚,他隻是本能地維護顏母,幫著顏母說話,因為在他看來,顏母是顏曦的母親,就算顏母有錯,顏曦也該讓著,顏曦不讓,還讓顏母露出傷心難過的表情,那顏曦就是罪大惡極。
“而且,”,仉凜聲音頓了頓,周圍人瞬間陷入安靜,都下意識地想要聽聽他還要說些什麼,
四周寂靜無聲,仉凜低沉平靜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邊,“小曦從剛剛到現在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仉凜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宛如平地起驚雷,一擊即中地點明這場鬨劇的關鍵所在,
顏銘剛剛開口閉口都是顏曦惹顏母不高興,讓顏母傷心,可顏曦自始至終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對顏母說過任何一句反駁的話,她全程都隻是平靜沉默地看著顏家母子倆輪番上場對她進行攻擊和說教了,
她又是怎麼惹顏母傷心了?
話都沒一句,她怎麼就惹顏母傷心了??
周圍死一般地寂靜,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一樣,
眾人紛紛沉默著把充滿怪異的目光轉向顏母和顏銘。
周圍這些圍觀吃瓜的群眾其實為了避免尷尬,也為了避免惹事上身,都和顏母她們這邊保持著一定距離,然後全都是豎著耳朵,想要偷偷吃瓜的,
所以在顏銘過來把事態弄大前,由於顏母和仉凜之間的說話聲都保持著正常的語調,所以周圍人也沒有完全聽清他們間的對話,更沒有特彆留意顏曦到底有沒有開口,
吃個瓜,偷個樂而已,又不是考試,誰會專門去留意去記誰開口,誰沒開口,誰又都說了些什麼?
顏銘被周圍人充滿玩味探究和譏諷嘲弄的目光給刺得臉皮發燙,
他像是當眾被人給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原本還算得上俊朗好看的臉此刻都因為惱羞成怒而顯得有些猙獰扭曲,站在他身側的顏母臉頰也周圍人針紮一般的目光下憋得通紅。
眼見著氣氛就這麼僵持在這裡了,顏家母子倆都有些下不來台了,一直沉默著沒出聲的仉母卻突然開口了,“顏太太,我們換個地方聊聊吧。”
“好,換個地方聊,”,顏母剛剛還想當著眾人的麵質問顏曦,讓顏曦難堪,可現在她自己就難堪得恨不得原地消失,巴不得趕緊能從這裡離開,所以對於仉母的提議,她更是忙不迭地連聲應和,“走吧,我們換個地方再說。”
眾人聽到仉母的話也都識趣地散開了,沒再多做停留。
顏母巴不得能趕緊走,免得留在這裡繼續被人看笑話,
她見仉母說完話還站在那裡遲遲沒動,都想直接伸手拽著仉母離開了。
仉母正看著仉凜和顏曦她們,
隻見那邊的仉凜正微微彎腰低頭,做出側耳聆聽的姿態,而顏曦正挽著他的胳膊,抬頭湊近他的耳邊,笑著小聲和他說著什麼,
片刻後,仉凜一貫抿直的唇角也跟著微微勾起,
一眼看去,他們兩人的關係顯得很是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