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早上好。”

她很快就回過神來,主動走過去朝他打招呼,然後在他身旁的沙發上坐下,

仉凜失明後聽力變得異常靈敏,剛剛顏曦走進客廳時他就已經注意到了對方的腳步聲,

他原本還拿著手機在聽語音文件,在察覺到有人朝他靠近時便直接摁下了暫停鍵。

“早上好。”

他辨彆聲音來源的方向,然後朝顏曦所在的位置微微偏頭。

仉凜今天穿了一套淺灰色的休閒裝,閒適柔和的服飾淡化了他昨天穿西裝時那種不近人情般的銳利感,幾縷碎發從他的額間散落下來,給他整個人平添了幾分疏懶,

因為知道對方看不見,所以顏曦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他,

視線一寸寸地掃過他和覃凜一般無二的英俊臉龐,她放在腿上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了一下褲子,

眼前人的聲音和記憶裡覃凜的聲線一模一樣,

她聽著對方的聲音,恍惚間就像是聽見覃凜在對她說話,

末世三年,喪屍化的覃凜除了吼叫聲外再也沒有開口和她說過一句話,

她總是自言自語般地對著喪屍化的覃凜說話,說她一點兒也不感到失落和寂寞,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她總是一邊和喪屍化的覃凜說話,一邊回想著對方的聲音,然後幻想著對方的回答。

她緩緩垂眸,濃密的睫毛輕輕扇動了幾下,遮蓋住眼底的懷念與貪念。

如今她能真真切切地聽到覃凜的聲音了,說話的人還和覃凜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所以哪怕她的心裡很清楚仉凜是仉凜,覃凜是覃凜,兩人並不是同一個人,

可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就起了貪念,

...她想要多聽聽覃凜的聲音。

“小姐,行李拿到哪間房?”,司機跟在顏曦的身後一同走進來,

顏曦這才想起,她還不知道自己住哪間房,剛想要問,身旁的仉凜便率先開了口,“主臥還空著,”

“我讓司機把我的行李搬進了次臥,”,仉凜聲音頓了頓,然後又補了一句,“房間就在主臥的對門。”

這是特意把主臥空出來留給她了,

眼前人還挺有紳士風度的。

顏曦也沒跟他多說其他客套的話,而是大大方方地詢問,“那我住主臥?”

仉凜嗯了一聲,

顏曦聞言便扭頭讓司機把她的行李搬到二樓的主臥中去。

主臥的空間和位置通常都是一整座屋子裡最大最優的存在,

對方把最大最好的房間讓給了她...

顏曦轉身,再次麵向仉凜,朝他道謝,“謝謝你。”

顏家沒舍得把好的房間讓給原主這個親生女兒住,

等到如今顏曦搬出來了,反倒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最好的待遇,

這還真是讓人覺得挺諷刺的。

仉凜微微頷首,就想要扭頭繼續去聽剛剛沒聽完的文件資料,

顏曦忽地想起自己剛剛在網上訂了花的事,忙問道,“仉凜,你對花粉過敏嗎?”

"...沒有。"

他話音剛落,顏曦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是送花的快遞員被門衛擋在了彆墅區的大門外了!

*

花店的頁麵上顯示,店裡的鮮花都是一大早采摘運送回來,店員也是接到訂單後才開始包裝的,

顏曦拿到花的時候,玫瑰鮮紅的花瓣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讓花朵看起來越發的嬌豔奪人。

末世滿地都是變異的動植物,即便能看到花,要麼是有劇毒能致幻的,要麼就是擅長偽裝的肉食變異花,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新鮮漂亮且正常的花了,

能重新回到正常的現代生活,真的很好。

她低頭輕嗅了一下花香,然後拿著那一大束顏色豔麗的玫瑰往裡走,管家則拿著向日葵跟在她的身後。

漂亮的女孩拿著漂亮的玫瑰,兩相映襯下,更顯得光彩奪目,

管家季雲琛偏頭,看著走在他斜前方手捧玫瑰的女孩,深棕色的眸子裡閃過彆樣的深意。

顏曦捧著手裡的話,心情很好,

這兩種花都是她所喜歡的,

玫瑰嬌豔欲滴,綻放得張揚肆意,向日葵淡雅幽香,卻永遠向陽充滿活力,

這兩束花,都代表著滿滿的希望,能讓人感受到蓬勃的朝氣與對未來的憧憬。

“我在來這裡的路上訂了花,剛剛送到了,”,顏曦拿著花,在仉凜的沙發邊站定,然後眉眼一彎,笑著朝他說道,“花是今天早上剛摘的,還很新鮮漂亮。”

“這是玫瑰,送給你,”,她說著,微微彎腰把懷裡抱著的玫瑰伸出去,往仉凜鼻尖的方向湊近些,然後溫聲說道,“還有一束向日葵,也送給你,”

“這兩束花,就當做是慶祝我們兩人今天僑居新居。”

這座彆墅說得好聽點是家族送給他們的婚房,可實際上,卻是他們兩個被兩個家族‘流放”之地,

都是被家族排擠出來的兩人,若要真論起來,今天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麼值得慶祝的日子,反倒可以說是他們兩人人生裡的陰霾之日。

可如今多了兩束漂亮芬芳的花,就像是灰白天地間驟然綻放的一抹亮色,

掃去陰霾,帶來希望,

此時此刻,包括如今兩人所在的這個地方,意味也就跟著變得有所不同了,

是被流放的牢籠,還是重獲自由的新天地,全都不過是在一念之間。

仉凜沒有失明且被爆出是假少爺的身份前,身邊從來不乏追求者,

但這是他第一次被女生送花,

玫瑰的幽香縈繞在鼻尖,花香熱烈芬芳,

即便看不見,他也能在腦海中想象得出,此刻擺在他眼前的鮮花是如何的嬌豔綻放。

他緩緩垂眸,無法聚焦的視線虛虛地落在玫瑰之上,片刻後,薄唇輕啟,“謝謝。”

秘書調查回來的資料,顏曦是一個敏感自卑的女生,

但眼前他的‘妻子’,似乎和調查的大相徑庭。

顏曦垂眸看他,視線落在男人濃密纖長的睫毛上,眼底神色又柔和了幾分,“我去找個花瓶把花插好,然後放在客廳裡。”

這樣,你就能隨時聞到花香了。

末世來臨前,覃凜的每一場鋼琴演出,她都會去參加,

然後在演出結束後,往後台送上一捧玫瑰,用來祝賀覃凜的演出成功。

*

向日葵被擺放在陽光充沛的餐廳裡,

顏曦拿著玫瑰在客廳裡看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西北角那座漂亮大氣的鋼琴上。

她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沙發上坐著的仉凜,嘴唇輕抿間,心念微動,

仉凜也會彈鋼琴嗎?

她把視線重新轉回到眼前擺放著的那架鋼琴,低垂的眸底有某種情緒在緩緩地歸於沉寂。

陽光從一旁的落地窗外照射進來,給整座鋼琴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

顏曦把插好的玫瑰擺放在鋼琴上,

窗外有微風吹進,卷起薄紗窗簾的一角,讓淡淡的花香在明淨的客廳裡飄散開來,

仉凜聞著鼻尖處傳來的花香,點擊語音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頓,

有一朵花的種子,似乎在努力嘗試著,在他漆黑一片的世界裡萌芽生長。

*

主臥有一整麵牆的落地窗,

窗外的陽台上擺放了茶幾和藤製的半圓形搖椅,閒暇時窩在搖椅上能看到不遠處連綿的山景,

這處的彆墅小區環境清幽,私密性極好,

距離這裡300米左右的地方就有一座5A級的森林公園,平日裡早晨或者傍晚還能去公園那邊散散步,運動一下。

顏曦站在窗前伸了個懶腰,閉著眼睛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後,便開始收拾行李,

她坐在衣帽間的地毯上,打開行李箱,然後把裡麵的衣服拿出來,放進衣櫃裡。

收拾行李收拾到一半,她放在櫃子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她拿起來一看,電話是顏母打來的,

電話剛一接通,手機那頭便傳來顏母的聲音,“小曦,你今天早上出門怎麼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顏母這一開口就是習慣性地責問,

“你這孩子,也不知道叫我們起床,這樣我們也好送送你啊。”

明明是他們不願意起床送她,結果現在反倒責怪她沒有主動去叫醒他們,並且沒和他們打一聲招呼就離開顏家?

“你們的睡眠質量挺好的,”,顏曦輕笑,“我拉行李箱那麼大聲都沒能吵醒你們。”

顏曦拉的是一個大箱子,顏家二樓鋪的還是木質地板,

那麼重的一個箱子顏曦在長廊上拉了一路,可想而知這聲音有多大,

這都沒能把他們三個給吵醒,

他們的睡眠質量這得是‘好’到了什麼程度,這根本就是‘叫’不醒的啊。

顏母被顏曦譏諷帶笑的話語給弄得一噎,

事實上,今早她就是被顏曦拉行李箱的動靜給吵醒的,隻是因為昨晚的事讓她本就對顏曦心裡憋著火,再加上顏曦今早又那麼不懂事地長廊上鬨出那麼大的動靜,讓她心裡煩躁又厭惡,所以才故意不起身的。

她不起,顏父也不起,顏銘更不可能會起來送她,

這一家子人都在用著這種無聲的方式來向顏曦施壓,跟顏曦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妄圖讓顏曦難過,

如果是原主被顏家人那麼冷漠對待,或許就會開始自我檢討,反思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做得過分了,繼而乖乖道歉了。

“昨晚你不聽話,和哥哥鬨矛盾,甚至還動手打人,你....唉,這事弄得我頭疼的毛病又發作了,”,顏母在電話那頭聲音沉沉地歎出一口氣,“我昨晚臨睡前吃了安眠藥,所以今早才沒聽到的。”

這字字句句還是在譴責著她的不是,甚至把自己頭疼的原因都歸咎於顏曦的不聽話,

先不說顏母是不是真的頭疼,可昨晚的事分明是顏銘的錯!

顏曦聽到顏母的這一番話,沉默了一瞬,然後想起了她自己的父母,

在末世來臨前,她曾有一對很疼愛她的父母,

她的爸爸媽媽也從來不會用這種以退為進的方式來引起她的愧疚,繼而讓她因為愧疚而無論對錯地一味低頭退讓。

顏母是知道怎麼掌控原主的,

她對原主這個親生女兒沒有多少感情,卻很清楚原主渴望能得到她的愛,所以她利用起原主對她的愛是那麼的自然而然並且高高在上,

因為她很清楚,原主會對她所說的這一番話而感到愧疚和心疼。

顏曦垂眸,看著身下柔軟雪白的羊絨地毯,眼底卻毫無波瀾,

她對於顏母的話毫無觸動,因為她對於那一家子人沒有任何的感情,對於偏心偏幫的顏母自然也不會有任何的心疼和內疚,

“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她不想跟顏母這樣虛以為蛇下去,所以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電話那頭的顏母拿著手機皺了皺眉,對於顏曦冷漠的態度感到很不適應,

“我之前忘了跟你說了,這周三仉家會給仉靖舉辦一個宴會,”,顏母聲音頓了頓,然後試探性地問,“媽想要問問,仉凜到時候會不會帶你去參加?”

仉家給仉靖舉辦的這個宴會,應該是想要在宴會上公開宣布仉靖真少爺的身份,並借此向上流圈子裡的人介紹仉靖,讓他能順利地融入到首都的權貴圈子。

顏曦在顏母的這通電話之前並不知道宴會這事,仉凜沒跟她提起過,她自然也不可能會知道對方到底會不會參加,

她還在想著該怎麼回答顏母的問題,就聽到電話那頭顏母繼續說道,“如果仉凜他想去,”

“那...小曦,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想辦法讓仉凜他留在家裡陪你,”

“讓他不要參加這個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