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天,是東雙私立中學每年一度的高三畢業典禮暨成人禮儀式。
東雙私立中學是所出了名的貴族中學,其中權貴子弟雲集,這種每年一度的典禮,自然也辦得盛大而隆重,節目方甚至邀請了最近當紅的小生和小花過來獻唱,還帶起了幾個熱烈的小高潮。
“望舒,咱們的節目要開始準備了,老師要我們先去後台。”一個穿著粉紅色小禮服的女生,著急忙慌叫同伴。
江望舒這才把目光從舞台上移開,回過頭,點頭說好。
兩人都是這屆的畢業生,等下也有節目。
“你確定不出國了?”邢雨佳略帶失望的問,“為了申請伯克利,你努力那麼久,怎麼說放棄就放棄了?”
江望舒眉目淡淡:“就是突然不想去了。”
“那多可惜啊,這麼好的機會。”邢雨佳歎氣,可惜,也勸不動已經做好決定的好友。
“對了,你哥是不是回來了?”說著說著,話題又轉到另一個方向。
江望舒點頭。
一說起江望舒的哥哥江嶼,邢雨佳眼睛又忍不住亮了:“你哥真回來了?!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出去了?他在國外交了女朋友沒?會不會把人給帶回來?”
江望舒被好友吵得頭疼:“我怎麼知道?你不如自己去問他。”
邢雨佳馬上扭捏起來:“我可不敢。”
花癡歸花癡,她還沒膽量造次到江嶼麵前去——這人氣勢太強,彆說同輩人,不少長輩,都很容易被他的氣勢壓住。
也隻有對這個妹妹,江嶼才難得有點笑模樣——她當初就是被江嶼對望舒和聲細語說話的模樣蠱住,從此成了江大少爺死忠的小迷妹。
江家這兄妹兩個都容貌不俗,但有意思的是,兩個人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好看法。和清冷高華的江嶼不一樣,江望舒五官更濃烈,像一朵盛開的人間富貴花,豔而不俗,濃鬱嬌媚。
讓人看一眼,就想偷偷藏起來。
就算是多年好友,邢雨佳也被她那因為陽光照耀,而越發晶瑩剔透的粉白肌膚晃了一下眼,忍不住跟美人貼貼:”望舒,我親愛的望舒,畢業以後,我肯定特彆想你!每天都想你!”
江望舒被她貼得雞皮疙瘩直冒:“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至於嘛,不過……我也真的特舍不得你。”
她也用力蹭回去。
邢雨佳嘿嘿傻笑,完全沒聽出來,好友的話語裡,帶著隱晦的悵然。
然後,兩個小姐妹就被指導老師冷酷拆散,催著趕快去化妝換表演服。
高三一班的節目是個加了鋼琴伴奏的群舞,主持剛一報節目名單,台下就是一陣歡呼,反應比剛才的特邀明星表演還要熱烈。
“江望舒就是一班的吧?她會跳舞?”
“應該是鋼琴伴奏,她擅長好幾種樂器,不少都拿過大獎。”
東雙中學裡出名的白富美不少,但是想要成為公認的校花,相貌家世才華缺一不可。
江望舒就在這個位子上無可爭議的呆了三年,學校裡也有一大群擁躉,據說還有粉絲偷偷建立了她的個人網站——不過因為侵犯隱私,沒多久就被關掉了。
江望舒其實不是那種特彆喜歡出風頭的人,她更習慣安靜,私密性高的環境,明明頂著一張極盛極豔的臉,骨子裡卻偏內向。
無奈,她也同樣喜歡音樂,為此甚至願意忍受高關注度帶來的不適。
她原本還準備將音樂作為自己一生的職業——隻可惜,世事總不能儘如人意,因為一場意外,她原本的計劃,不得不全數落空了。
這大概是她作為江望舒,最後的一場表演。
江望舒輕斂裙擺,緩步上台,又引起了一陣歡呼。
作為伴奏,她並沒有刻意站在C位,而是選擇了一個相對不那麼引人注意的位置,可即便如此,幾乎所有的目光,依然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身上。
這麼多年,她一直沒習慣被眾所矚目的感覺,每次站上舞台,還是下意識的側身躲了躲,食指和中指指甲慣性的摳了一下虎口的皮膚褶皺,然後彈開。
微微的刺痛感,讓她瞬間集中精神,更容易專注於表演。
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緊張的習慣動作,因為舞台上的她,實在太美了。
江望舒今天一襲緋色絲質禮服長裙,剪裁極簡單,卻更襯得她膚色如玉,鮮妍動人,一雙明媚大眼天然帶著笑意,眼波流轉處,美得動人心魄。
端坐在鋼琴前的江望舒,隻留給觀眾半個側麵,但是香肩玉頸,纖腰盈盈一握,反而更惹人遐思。
剛步入成年的少女,就已經綻開了絕代風華,端莊,嬌豔,嫵媚,驕傲,多種特質完美的在她身上融合。
她仿佛天生就該站在象牙塔頂尖上。
直到鋼琴和江望舒隱到暗處,燈光徹底移到正在場上跳躍的舞者身上,觀眾的視線才不得不轉移過來,專心欣賞曼妙的舞姿,以及動人的琴音。
一曲奏罷,舞者還留在台上,江望舒已經悄悄下場,燈光重新亮起的時候,眾人才發現,舞台一側,隻留下一台空空蕩蕩的鋼琴。
美人隱遁得無聲無息,不少人若有所失的歎了口氣。
江望舒走下舞台的時候,有個俊秀的青年,捧著大束鮮花,繽紛璀璨,正在台階邊等著。
江望舒的腳步停了停,接過花,溫聲說了句謝謝。
“給未婚妻獻花,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賀雲平麵上帶笑,頗為紳士的伸出手,把江望舒扶下階梯。
雪白的柔荑落在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上,畫麵美得像夢。
這一幕恰好被旁邊一個攝影社的女生抓拍到,然後在心裡發出一陣“磕到了”的尖叫。
沒想到江望舒已經名花有主,更沒想到,她未婚夫竟然也這麼帥!
對於突然出現的賀雲平,江望舒神色卻很淡然,甚至有些過於客氣。
剛走下台階,她就很快把手指抽開,兩人並肩走在一起,看似親昵,又隱隱帶著疏遠。
賀雲平深深的看了自己的未婚妻一眼,手指收攏,指尖上似乎還殘存著細膩柔滑的觸感,一點一點,纏繞到心裡。
他和江望舒的親事,是小時候長輩定下的,前幾年他最叛逆的時候,一度很反感這種封建陋俗,可是隨著年歲漸長,他的目光和心思,卻越來越不受控製。
妍麗嬌美的麵孔,粉白如玉的肌膚,身姿婀娜,活色生香。
這是他的未婚妻。
雖然賀雲平能看出來,江望舒對這段婚事不太上心,不過時間還長,他們還年輕,他有信心,遲早能俘獲佳人的芳心。
賀雲平快走幾步,再次拉近兩個人的距離:“聽說你突然放棄出國了?為了這個機會你努力這麼多年,是不是有點可惜?”
江望舒還是一樣的理由:“就是突然不想出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賀雲平很是失望,他原本還計劃著兩個人一起出國,在異國他鄉,應該更方便培養感情。
哪想到江望舒突然變卦,甚至給不出合理的理由——或者,就是單純懶得給。
不過,就算江望舒再心不甘情不願,依然很難違逆兩家長輩的意思。
賀雲平心裡有一點隱秘的慶幸,又覺得自己實在卑鄙。
他繼續快步追了上去,還想說什麼,江望舒腳步卻忽然一停,揚頭看向前方,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驚喜的叫:“哥,你怎麼來了?”
後台燈光低弱,明明暗暗間,一個高挑的身影正站在過道上,往這邊看過來。
青年輪廓很深,容貌脫俗,清冷又矜貴,明明是極冷俊的五官,這時候偏又噙著一抹溫和的笑,看起來就像千年雪山上的一抹晴,叫人敬畏,又忍不住心情舒朗。
“你的畢業典禮,我當然不能錯過。”青年手裡也捧著一束明豔的鮮花,燦爛盛放。
遞過花束的時候,他輕輕的看了一眼江望舒懷裡原本捧的那束,不動聲色。
賀雲平也連忙跟著叫“江嶼哥好”。
江嶼平平淡淡的撇他一眼,剛才的溫和神色蕩然無存,隻剩高冷和漠然,就差直接把他當空氣。
賀雲平……是敢怒不敢言。
畢竟這位大舅子很不好惹,他也惹不起。
江嶼,就是那種豪門圈子裡彆人家的孩子,雖然年歲還輕,但早早就站在了高處,隻能叫他們這些同輩人羨慕的仰望。
他媽無數次叮囑賀雲平,一定要和江嶼打好關係,有這麼一門姻親,對賀家助益極大。
可未來大舅子壓根看不上他。
相比之下,他在江望舒這裡的待遇,簡直說得上是如沐春風了。
對江嶼的漠視態度,賀雲平很不服氣,畢竟他年紀還輕,誰能說若乾年後,他就一定比江嶼差?
隻可惜,這種話也就心裡想想,要是說出去,容易惹人嘲笑。
這兄妹倆在一起,向來沒有他插話的餘地,賀雲平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少年人,這時候不想再自討沒趣,很有眼色的先告辭離開了。
等賀雲平走了,江望舒才舒了一口氣,直接把對方剛才送的鮮花擺在了旁邊一張閒置的小桌上。
誰愛拿走拿走。
小時候,兩個人明明都對這個婚約不屑一顧,還達成了攻守同盟,可這兩年,也不知道賀雲平哪根神經抽了,開始扮演起情聖,實在叫她很有負擔。
十幾歲的高中生,談個屁的戀愛,還動不動未婚妻未婚妻的叫,簡直叫人腳趾扣地,感覺自己瞬間老了幾十歲。
江嶼眼神清淺掠過桌上被丟棄的花:“你等下有約,還是直接回家?”
江望舒扒拉著頭上的飾品:“直接回家,哥你等我一下,我先卸妝換衣服。”
然後就快步進了化妝間。
一進化妝間,江望舒就聽見有人在議論走道上的男人。
“那個人好帥!”
“看起來也就比我們大幾歲,不知道是學生還是已經畢業了。”
“是誰的家屬吧,我看見他還捧著一束花,啊我要是有這麼一個男朋友,簡直死而無憾了!”
江望舒抿著嘴笑,加快了卸妝的速度。
邢雨佳也認出江嶼,可惜她人慫,從看到偶像的第一眼,就不由自主憋住一口氣,臉脹得通紅,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甚至江望舒叫她一起坐車回去,邢雨佳也用力搖頭,誓死不從。
要是和偶像同坐一輛車,她覺得自己肯定能活活憋死。
江望舒對此表示很遺憾,不是她不幫閨蜜製造機會,奈何閨蜜不爭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