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大小姐?”

“大小姐,廚藝比拚馬上開始,你真的要參加嗎?”

從長夢中醒來的蘇嬌坐在自家酒樓的天台上,聞言未語,隻出神的望著遠方。

……

她家的蘇記酒樓自爺爺輩起,已經開了五十多年了,專營物美價廉的排檔菜,雖說上下兩層樓也總共不過十張桌子,但一直以來生意興旺,一到飯點食客排長龍。

蘇嬌就出生在酒樓三樓的閣樓上。

因為是獨生女兒,從小到大父母都拿眼珠子一樣疼她。

她相貌生得美,附近家庭條件好,長得帥的小夥子們也總喜歡追著她的屁股跑。

蘇嬌從小就喜歡燒菜,也一直想繼承父親的牌匾,繼續開酒樓。

但阿爹蘇旺卻覺得女孩子家家的做廚燒菜太過辛苦,既追的人多,她就很該早早嫁人。

所以拒不肯傳授她廚藝不說,還一直在催她結婚,早點嫁人。

就在半年前,被催煩了的蘇嬌從眾多追求者中挑了一個還不錯的,點頭答應了對方的追求,正式談婚論嫁。

但在倆人交往不久後,突然有人寄來匿名信,說她對象非但在外麵螵娼,甚至還搞大了雞婆的肚子。

蘇嬌從小是被寵大的,性情當然驕縱,眼裡也容不得沙子,當即宣告分手。

偏偏那對象不肯分手不說,還在倆人獨處時想對她來個霸王硬上弓。

蘇嬌一氣之下就把對方給踹爆蛋,踹成個公公了。

自此酒樓也惹上事,開不下去了。

……

小夥計蘇鳴見蘇嬌不應,再喚:“大小姐?”

又遲疑著問:“你是不是怕了,那我下樓去跟廚子們說一聲,叫他們直接開始?”

蘇嬌終於應聲了,回眸一笑,她反問:“我怎麼會怕,怕什麼?”

雖然她是為了反抗強,暴才踹的前對象。

但這是八十年代的香江,九龍城寨,凡事不講法,講的是誰強誰有理。

而且男方的奶奶是附近有名的大包租婆,她開了個條件,要求蘇家出讓酒樓的地皮,並卷鋪蓋走人,不想走也行,除非找個能鎮住他們家的狠人,否則她就不會善罷甘休。

蘇嬌就出生在這座酒樓上,這是她的家,她當然不想離開。

但她也不想再嫁人了。

正好今年的港姐選舉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她於是報名參加了港姐,一旦入選,隻要能進前十,有曝光度,把前對象強.暴她的事情宣揚出去,她總能找到人幫自己撐腰,主持公道,也能把她自幼長大的酒樓留下來。

可惜雖然從小到大人人都誇她生得靚,但她初賽就敗北,徒惹街坊鄰居笑話。

包租婆更是差點笑掉了大牙。

她也隻剩下兩個選擇,卷鋪蓋走人,或者是招贅一個能治得住包租婆的狠人回來,以強製強。

但要招贅,可就不是她挑選男人,而是男人來選擇她了。

蘇嬌自幼被嬌養,選男人當然也要選自己喜歡的。

又聽阿爹說他幫她物色的苗子是個曾經在西九龍打架有名的狠茬子,一聽就不喜歡,當即就推辭掉了。

蘇旺於是一邊打算著賣鋪走人,一邊招來幾個自己的徒弟們,要他們比拚廚藝,要把自家掛了五十年的老匾額也傳給最優秀的徒弟,叫他能繼續自己的事業。

但今天一早廚子們才到,蘇嬌就宣布,說自己要跟廚子們同台比拚,拚廚藝。

以及,要招贅那個全九龍打架有名的狠茬子。

她不但要留下酒樓,從今往後還要自己掌廚,做東家。

不過不論蘇旺還是他的徒弟們,都覺得蘇嬌隻是在耍小任性,並沒有當真。

蘇鳴也是這樣想的。

他說:“大小姐很少下廚,廚藝肯定比不過大廚們,我想您應該會怕吧。”

他也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隔壁。

隔壁那間鋪麵就是蘇嬌前對象家的,自打出了事,人家就專門駐紮在隔壁騷擾生意,生生把酒樓的生意給搞黃了。

但原來大小姐總是一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模樣,不過在經曆跟前對象分手,和港姐出局後她突然就變的平易近人了,也溫柔了。

她站了起來,笑著說:“不過燒盤菜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蘇鳴是上樓來請她下廚的,當然戴著圍裙,他甚至還帶著一副手套和一頂廚師帽,把廚師帽張開,並說:“把它們都戴上吧,小心油濺出來,傷到大小姐。”

蘇嬌接了過來,笑著說:“謝謝阿鳴。”

蘇鳴又說:“對了,我剛才聽幾個廚子說起那個人了,說他的外號叫惡狼。”

他說的是蘇嬌的相親對象,外號就叫惡狼。

蘇嬌下樓梯去廚房,在天井碰上店裡的老牌廚子郭方。

他一看到她就鞠躬笑:“大小姐好呀!”

又說:“我還是頭回見大小姐您出手燒菜,想看您的手藝,已經等不及了。”

但回頭看看彆的廚子們,他卻眼含恥笑,還不停的擠眉弄眼。

蘇嬌知道的,她雖然是為了自保才踹的人,但就不說外人都在罵她,酒樓有些廚子非但不同情她,反而都在幸災樂禍。

畢竟他們也都是男人,而在男人看來,螵娼實在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為此就把一個男人踹成太監,是她這個大小姐驕縱任性,是她的不對。

至於廚藝,在場也沒有一個人認為她的廚藝能拚過他們的。

但廚子們也都笑著說:“大小姐,快進廚房吧,讓我們欣賞一下您的廚藝。”

今天大家要燒的菜都一樣,乾炒牛河。

它是一道粵菜中特彆經典,也特彆普遍的家常菜,家庭主婦們都會做。

但正因為它足夠普通,才最考驗廚師們的功底。

今天的比賽也很公正,因為幾位評委皆是蘇記酒樓多年的老食客,他們也不會提前知道每一盤菜都是誰炒的,憑口味來分辯,哪盤最好吃,酒樓的匾額就歸誰。

彆的廚子的配菜都已經準備好,隻等開火了。

蘇嬌舉起肉刀準備切肉,一看刀刃,卻問:“郭師父,磨刀石在哪裡?”

郭方話裡有話:“大小姐,這刀我剛磨過,鋒利得很,惡狼都殺得動,不必磨。”

蘇嬌哂笑,回頭見蘇鳴捧過磨刀石來,甩個刀花,自己磨起了刀。

其實昨天她就聽說了,父親給她招的招贅對象聲名在外,外號叫惡狼。

她一聽也怕,也打算放棄酒樓另謀出路的。

可就在昨晚她做了一個長夢。

她夢到將來,她離開酒樓後,於追她的小夥子中挑來選去,最後找了自己的初戀結婚,並把父親交給她的所有存款全交給了初戀。

借助那些錢,初戀趁著香江股市在爆發,再加上她的鼎力支持,成了香江排名前幾的大富翁。

但隻要男人有錢,就逃不過一個定律,那就是變壞。

丈夫有了小三,蘇嬌念在夫妻情份,忍了,但旋即又有了小四小五甚至小六小七,她當然不能忍,哪怕對方是首富,她也將他一通暴揍,並憤而離婚。

雖然家業是兩個人拚出來的,但離婚的時候她隻分到了十分之一的財產。

後來她雖然有事業,但也孤獨終老。

富豪前夫卻找到了一個跟動不動就耍大小姐脾氣的她全然不同的,溫柔賢惠的妻子,相伴到老。

夢到這裡,蘇嬌覺得自己老來有錢還不必伺候老登,還挺開心的,就笑了。

結果一笑她就醒來。

醒來後她挺後悔,早知是個預知夢,她該多夢一會兒的。

而在夢醒後,她下到廚房試了一下刀功和顛鍋,就驚訝的發現,自己夢裡要練上好幾年才能掌握的廚藝,她現在竟然已經全部掌握了。

她也立刻就做出了決定,哪怕阿爹給她找的男人真是頭真狼她也要招贅他。

她還要把酒樓和牌匾一起留下來。

這輩子她不會再投資任何一個男人,她要自己奮鬥做富婆。

磨好了刀,回頭看掛在半空中的,新鮮到肌裡還在彈跳的牛肉,她一刀紮上裡脊,肉旋即向兩邊散開,從中挑出最好最嫩的一塊,刷刷幾刀再丟入碗中,灑上幾粒青鹽浸血水,回手將肉刀丟給蘇鳴清洗,她一手生薑一手菜刀,甩個刀花的瞬間薑皮已去,拍於案板上橫刀豎刀,再平刀一抹,細如發的薑絲已擺入盤中。

蘇鳴被驚到了:“大小姐刀功真好!”

廚子們也齊齊被驚到:

“這刀功,至少十年的基本功。”

“很少見大小姐下廚房,她這手好刀功哪裡練的?”

“這手刀功,我都甘拜下風。”

郭方卻是一聲冷笑,低聲說:“做廚,刀功隻是最基本的,菜能不能燒得好得看顛鍋和火候,大小姐那細伶伶的手腕,怕是連鍋都顛不動。”

說話間他提起炒鍋在空中晃了晃,說:“大小姐,鍋來了。”

鍋於半空中飛旋,朝著蘇嬌飛了過去,鍋上有郭發甩出去的力,可不好接。

但蘇嬌隻斜瞟了一眼,毫不猶豫,伸手就接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