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樣?”平頭男問。
“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慕尋嘴角帶笑,聲音溫柔悅耳,可若仔細觀察,那笑意分明不達眼底。
慕尋說完,又看向江以安。
江以安因為尷尬,手沒閒著,一直在框架的棱角上反複摩擦。
“再磨紙就要壞掉了。”慕尋的聲音不含一絲雜質,真像是善意的提醒。
江以安動作一頓,有些不知所措,卻隻敢在心中吐槽:“拜托,他真的很裝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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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其他人繼續開始手上的工作,江以安也默默融入人群中,繼續開始糊燈籠。
江-社恐-以安總覺得有目光盯著自己,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加快。
“宿主!!!”江以安剛糊好第四個燈籠,係統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炸開。
江以安隻覺耳邊嗡嗡作響,雙腿軟綿綿的,眼前一陣模糊。她艱難地睜開眼,燈籠上的“囍”字浸出血液,不停下流,血液流經白色宣紙,滲進紙張纖維,向外擴散,觸目驚心。
“啊啊啊啊啊!”江以安被嚇得切頻,死死抱住係統。
江以安麵色慘白,早在係統尖叫時,就已失去血色,這會兒被嚇得蒼白更甚。
她咽了咽口水,退後幾步。注視感更加強烈,她猛地抬頭,一陣眩暈過後,眼前的一切漸漸清晰——
一個小女孩目光盯著她,麵上帶著僵硬的笑容,等到江以安完全看清眼前的一切,那女孩嘴角的弧度更甚,機械般歪頭。
“啊!”江以安尖叫出聲。
所有人被嚇得一個機靈,目光全部移向江以安。
江以安害怕地忘了尷尬:“有、有鬼!”
幾人警惕地環顧四周,除了他們幾人,再無其他:“在、在哪?”
他們都至少完成了一個燈籠,都已經被陰風和燭光嚇過,再加上最初的“大佬”濾鏡,幾乎沒有人懷疑江以安的話。
眼前的女孩漸漸消失,耳邊響起一陣清脆的笑聲,笑聲漸弱,最終消失殆儘。
江以安指尖微顫,聲音微抖:“沒了。”
慕尋站在人群最後,盯著他,眼睛微眯,眸色複雜。
眾人鬆了一口氣,卻又不敢完全放鬆,提心吊膽地把剩下的燈籠糊完。
燈籠本就不多,江以安雖然隻糊了四個,卻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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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後不久,江以安後知後覺地對剛剛那樣尖叫感到尷尬。
“救命!”江以安在心中尖叫。
“!!!”笑兒害怕,“怎麼了,宿主!”
“好社死。我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
係統被她的絮絮叨叨吵得頭疼,突然想起培訓時老師教過如何查看宿主狀態,它嘗試摸索幾下。
“注意看,這個男人叫小帥……”一到聲音突兀地在江以安腦海中響起。
“…………”
係統手忙腳亂地關上開關。
江以安的話頓住,幾秒後,她怒吼:“笑兒!我要跟你絕交!”這係統,她把它當自己人,結果它不好好聽自己說話,還刷起短視頻來了!
係統一邊哄著江以安,一邊按照記憶搗鼓:“宿主,不要生氣嘛,你……數據顯示,你現在的狀態很危險!”
江以安麵上依舊沒有血色,腳步都輕了許多:“那咋……嗯?!”
不單單是江以安,八個人都或多或少地失去了些陽氣。
慕尋依舊走在隊伍的最後方,他參考彆人的進度,糊了兩個燈籠,既不是最多,也不是最少,排除了意外情況,他應該是安全的。而且糊燈籠明顯會吸收人的生命值……慕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個副本難度不高,慕尋雖說隻經曆了兩個副本,但他不相信這種難度的副本會進入大佬。
而且根據江以安剛剛的表現,慕尋也不覺得她的實力有多強,但也正是她的那些表現……
她在大多數時候看起來太鎮定了,慕尋眸光微動,她是很複雜的一個人,讓人捉摸不透。
“是這樣的,沒錯。”江以安不知是在安慰係統,還是在說服自己,“我們大學生就是脆,但難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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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將八人帶到住處:“辛苦你們了,接下來你們先休息,晚飯時會有人通知你們的。”
住處共四間房,沒等八人分配,老人繼續說:“你們兩個住這間,你們兩個住這……”
八人被分配為四組,每組都是一男一女。女人的麵色都不好看。
江以安恨不得撞死在牆上,她本就是社恐,和女生還好,與男生共處一室,光是想想,腳趾就已經開工了。
江以安偷偷瞥了一眼和她一組的男人。
江以安:哦吼,strong哥。
慕尋的表情像是做了半永久,依舊嘴角微勾,若是在正常世界,也算是個陽光開朗的男人。
陽光開朗大男孩眼中掠過一抹陰影,他們這組做的燈籠數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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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安腳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她甚至覺得現在的自己連走路都是錯的。
“你好,我叫慕尋。”慕尋依舊是半永久表情。
“我叫江以安。”江以安趕忙回應。
慕尋聽出她聲音的緊張,輕笑出聲。
江以安更尷尬了。
房內有兩張床,江以安心中慶幸。經過簡單的討論,江以安睡上右邊的床。
向右側躺,留給慕尋一個後背。
慕尋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在心中默默思考:這樣就開始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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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陪我一起玩呀!”清脆的笑聲在江以安耳邊響起。江以安不知何時身處一片空地。天色陰沉,四周沒有一絲生機,隻有幾個小丘隆起。
麵前的女孩嘴角咧開,一步一步機械地朝江以安走過來。
“姐姐陪我一起玩呀。”
“啊啊啊啊!”江以安再次切屏。
“我靠!宿主,你乾什麼?!”笑兒被嚇了一跳,“快跑啊。”
江以安反應過來,拔腿就跑。
女孩跟在江以安身後,身子看起來輕飄飄的,速度極快。
“媽耶,救命!”
“宿主!”笑兒終於反應過來,“快給她講笑話。”
“啊啊啊。你是來搞笑的吧!”江以安亂叫,“都什麼時候了,我哪有空給她講笑話呀!”
“不是的,宿主,綁定了我,給她講笑話可以讓她喪失三分鐘行動能力。”笑兒飛快解釋。
江以安的大腦飛速運轉,在這種情況還要讓她講笑話,屬實為難她了。
女孩依舊緊追不舍,她們之間的距離正一點點縮小,江以安麵色蒼白緊張,而反觀女孩,卻顯得遊刃有餘,像是故意逗老鼠的貓。
眼見得二人距離越來越小,江以安靈光一閃,想到了之前在網上看的笑話:“一位顧客在餐廳吃飯,看到一隻螞蟻在桌子上爬。他叫來服務員說:‘你看,這隻螞蟻在我的桌子上。’ 服務員回答:‘彆擔心,先生,它看起來隻是在找朋友。’”
“……”在腦中催她的係統沉默了。
女孩笑意更甚:“姐姐,你在說……”
話音未落,女孩停下腳步。
江以安好奇眨眼,停下來觀察。
隻見女孩渾身顫抖,像是在忍耐什麼,沒過幾秒,突然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江以安有被侮辱到:“這就是你說的失去行動能力?”
“你就說管不管用吧。”
“你真搞笑。”江以安銳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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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尋出現在這片空地時,江以安和女孩正在進行你追我趕。
女孩應該是注意到他了,可依舊不緊不慢地追著江以安。而江以安並沒有注意到他。
完全不像個大佬。慕尋心中評價。
江以安嘴裡突然說了一長串無關緊要的事。慕尋沒懂,心中閃過一絲迷茫。
但令人驚訝的是,女孩停下了,笑得很開心。
慕尋:新型冷笑話?
慕尋很快反應過來,應該是江以安使用了什麼道具,這種道具他還沒見過,很稀奇,就是不知道使用次數是多少。也沒見江以安拿出來,那麼道具應該在江以安身上。
能讓鬼怪失去行動能力?是個好道具。慕尋看著大笑的女孩,若有所思,時間挺持久的,想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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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安沒傻到在原地等女孩恢複狀態。她轉身想繼續跑,餘光裡看到一個人,她轉頭:“慕尋?”
慕尋注意到江以安的視線,剛想打招呼,就見江以安朝反方向狂奔。
“宿主,你跑什麼?”笑兒不解,“你們不是一組的嗎?”
“嗬。”江以安麵色嚴肅地像是專家,“你不懂,我在書上看過,有些鬼可以模仿人的樣子去騙彆人。”
“哦~”係統悟了。
慕尋的手僵在半空。
女孩還在原地狂笑不止,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恢複,慕尋先用道具飛鏢射向她的心口,射出一個……洞。
女孩依舊在笑,眼球卻轉過來,盯著慕尋。是紙人!
“宿主,他好像是真的。”笑兒事實彙報。
江以安停下腳步。
回去?可剛剛她逃得這麼迅速,回去應該怎麼說?勘測地形?
不回去?可在這裡待著也不是辦法。
而且江以安環顧四周,小丘下麵立著一個牌子。她咽了咽口水,大著膽子走過去。
木牌已經有些腐朽,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上麵刻著幾個字,但江以安看不清。她又湊近一點:“吾子:沈……”
最後一個字她沒看清,但可以看出,著座小丘,是一座墳。
“操啊!”江以安本來是不信這些的,可現在,她信了,並且怕了。
沒等係統提醒,她拔腿就跑,若是在學校,這個速度一定能突破她的二千米體測記錄。
慕尋冷眼看著麵前燃燒的女孩,火光在昏暗的天色中搖晃,火光映在女孩臉上,一點點從她的胸口向外蔓延,女孩終於沒了笑臉,麵上充滿憤怒,她伸出胳膊。
火焰越來越旺,慕尋後退了一步,女孩的胳膊燃儘,手沒來的及掉在地上,就成為灰燼被風吹散。
江以安跑回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注意到江以安的目光,慕尋隱去眼底的陰翳:“江以安?”
“我……”江以安尷尬得伸手撓臉。
四周天旋地轉,江以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朝左邊一看,慕尋也剛好坐起來。
門外傳來通知聲,二人默契對視一眼,江以安快速移開目光:“我們出去?”
“嗯。”慕尋跟著起身,打開門,讓江以安先出去。
“還挺紳士的。”江以安對係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