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邁步離開了被層層幻境籠罩的堯山山莊。
此時,夜幕低垂,霓虹閃爍,星辰點綴天際。來往的遊客們依舊喧囂熱鬨,進出於這座表麵繁華的山莊。
甘草轉身凝視著那座隱匿在重重迷霧中的宏偉建築——一半是人間煙火,一半是修羅地獄。
“前輩,您慢走,以後常來呀。”胡偉山雙手抱拳,小心翼翼地說道。
甘草低下頭,戴上了一頂紫色寬簷帽,輕輕拍了拍胡偉山的肩膀。
胡偉山頓時感到一陣戰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乾,幫您掙錢。”
隻見甘草微微搖頭,緩緩後退。
還未等胡偉山反應過來,兩名妖怪已將他撲倒在地。
“彆動,姓胡的你被逮捕了!”
一副玫瑰金色的手銬被扣在了他的手腕上,而他扭曲的笑容也還未收起。
刹那間,大批身著黑色製服的妖怪湧入山莊大門,胡偉山認得,那是檢察院的製服。
遊客裡也冒出不少手持證件的便衣治安官。
“全部妖都原地不動!檢察院執法!”
完了,都完了。
她、她剛剛是在引我從地下出來,順帶拖延時間!
胡偉山拚命地揚起頭,企圖看向甘草。按住他的治安官以為他是在掙紮,一股電流順著警棍差點把他電得昏過去,他不甘地呐喊也都不會在有妖聽了。
甘草跟著黑貓警長-----來她店裡要小偷妖口完成檢察院kpi的那位貓妖治安官來到了公務馬車的停放處。
從這裡可以剛剛好看到“熱鬨”的堯山山莊。
“你們挺快的啊。”甘草伸手接過了黑貓妖烏啼遞過來的橘子汽水。她是在敲完鐘後就聯係的檢察院。
烏啼看著半倚在車身上悠閒喝水的祖宗,心情複雜地說道:
“我們盯堯山這個黑市時間也不算短了,如果今天你不報案的話,一星期後胡偉山出來接貨我們也是要來抓捕的。我們不動手是因為這裡是塗山幻境,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總會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機關,怕傷到地下的妖質,再加上要逮到姓胡的這個禍首才沒抓。沒想到你能讓胡偉山那個老狐狸心甘情願地來送你出來。”
“他受了驚嚇,腦子亂了,再加上那個你說的幻境裡那口鐘是聲音確實有蠱惑妖心的作用,一時間智商有點下線。正常。”甘草看著被治安官跌跌撞撞扶出來的小妖們,神情晦暗。
“對了,他給我的賠禮,要上交嗎?”
“不用不用,說道這個,那個,嗯.....”烏啼忽然有點難以啟齒,“關於請您出手的費用以及道具的報銷費,我們院裡.....給不起,我們頭頭的意思是山莊裡您看上的東西儘管拿走,反正最後也是查封組的要帶走拍賣。您就不破壞地下部分的證物就行。”
甘草算是知道為什麼下麵其他治安官忙得跟個陀螺似的,還要專門派一個她熟悉的妖來跟著她喝水聊天了。
烏啼感覺有點臉熱,大佬出手還付不起出場費什麼的,為什麼選我來說啊!
“原來我還能要出手費和道具報銷費。”甘草左眉毛一提,略加思索,感覺自己路走窄了。
“您沒打算要,啊?”烏啼感覺就像是在路邊和賣衣服的大媽砍價被一口答應,悔死了。
甘草把睡著的白狐塞到一旁當壁花的實習治安官手裡。
一個飛身躥下,往山莊裡去。
“您等我一下啊!”烏啼趕緊跟上。
天蠶絲桌布×40、基礎治療藥劑×100、櫰木家具×5、靈石×5000、玉膏×20、藷藇×500.....
甘草收獲滿滿,拿了前台果盤裡一個甜甜的藷藇,邊走邊啃。
此時,對於黑市的查封已經進入尾聲。治安官們開始貼封條,清理現場。
“甘老板。”烏啼抬手指了指對麵那群被救出來,目前正在檢查治療的小妖們,“那些小家夥們很感謝你.....”
“彆鋪墊,說重點。”甘草打斷烏啼不熟練的煽情。
“他們有些小妖,生出來就沒上戶口,專門被他們父母拿來賣錢的。現在,如果我按規矩把他們送回去,那麼,我還會在下一個黑市見到他們。比如有個犬妖姐妹,我從就職到現在,逮到她們不下5次了。”
“所以你希望我收養他們?憑什麼呢,你怎麼會覺得我是那種聖人...妖?”甘草靠在椅背上,神情冷漠。
烏啼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無奈地看著醫療組的忙碌的同僚,說道:“我沒有道德綁架的意思。就那犬妖姐妹,她們決定不了自己的出身,想努力一個未來,我就給您遞個話。她們說你救了她們,她們可以給你當個小店員。”
“.......”
“她們那惡心的媽您應該見過,就是您在大會堂門口打暈的那個。您也不用乾啥,收養手續和上個戶口我來走程序,您就在屋簷下加個窩,就擁有兩個機靈的小狗。”
“那你為什麼不自己收養?”
“我要還是個小治安官的時候,我或許會這麼做,但現在我有老婆孩子,不合適。算是被歲月磨平了棱角吧。”烏啼很無奈地摸了摸發際線後移的腦袋。
“我在你眼裡算是好妖?”甘草有點稀奇。
“總好過下次我在某個黑礦場或是地下拳場看到她們吧。這次正好抓現行,她們可以跟她們那吸血的家裡人斷乾淨了......”
“那就成”甘草轉頭看向驚訝的烏啼“斷乾淨,手續你辦,妖跟我走。”
“就可以了?”烏啼猛地站起身,原本還以為做好被拒絕的打算了。
甘草揉了揉白狐不知什麼時候竄過來的小腦袋:“一隻是養,兩隻也是養,沒差。”
烏啼也算是雷厲風行,剛被醫療組檢查完傷口的犬妖姐妹,附帶一張油墨新鮮的收養證明,被送到甘草麵前。
和甘草打過照麵的小醜妖,不,現在是小阿拉斯加犬妖姐妹中的妹妹,以及一臉茫然的姐姐並排站著,被甘草打量。
“有名字嗎?”
“阿雨”“阿若”
“走吧。”
堯都第一醫院,內科。
藥獸妖姚醫生看著白狐的檢測報告,說道:“他目前不會化形和失憶是因為他大腦對毒素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他目前有想起來的征兆說明他被毒傷的本源正在逐漸恢複,我們建議保守治療,他恢複就是時間的問題,家屬不用急。”
“要吃藥嗎?”
“我給他開一些固本培元的藥,去前台領吧。”
白狐叼著自己大包小包的藥跟在甘草後麵,去兒科接在打疫苗的兩小隻犬妖。
在兒科裡,好心的麻杆妖護士已經為兩隻阿拉斯加犬妖清理了毛發,恢複了它們原本的毛色。
雖然還是有點禿,但好歹不醜了。
輸過靈氣液的狗臉也終於變得健康了一點。
醫院的大廳就出現一個景象-----
一個紫衣女子雙手插兜走在前麵,後麵跟著三個化為原型的犬科妖怪各叼著一包藥跟在後麵。引得周圍的行妖紛紛側目。
深夜時分,甘草帶著白狐和兩隻小犬妖回到了草根鋪子。
聚眾嗨皮的大眼睛們和納魯,心虛地貼在牆角,好奇地打量著新來的犬妖,仿佛在用他們獨特的語言交流著什麼。
“嘰哩琦咕吉麗喲(主人又撿毛茸茸了)。”大眼睛們竊竊私語。
“琦咕咕拉拉哩(好醜好小好弱)。”納魯也加入了討論。
阿雨和姐姐阿若則對新環境感到既好奇又有些害怕。
阿雨跟姐姐嘀咕:“上麵好多球,好像是活得誒,在看我們。”
阿若:“天花板有一個好可怕的團子,長了好多手。”
甘草折回來解救了兩個被異世物種包圍討論的小可憐。
“我今天剛訂了床,明天才會送到,今天晚上你們就在這將就一下。”
甘草指著客廳的兩張懶人沙發對犬妖姐妹說道。
兩妖認真地點頭。
甘草走出門,又回來端回來了兩碗關東煮,對著明顯有些害怕的小犬們儘量緩和一下語氣。
說道:“晚上有問題來隔壁房間找我,餓了的話找納魯。”
她去外麵吧肥嘟嘟的納魯抓進來,“就他。”納魯伸出兩隻最長的手臂朝姐妹兩比了一個大愛心。
“貨架上有糖和零食,也可以拿,不過要少吃。”
一陣沉默......
甘草輕聲說:“我不會養孩子,但既然你們選擇了我,那我就儘力而為。當媽我還不夠格,但當個姐姐我可以試試。”
甘草揉了揉姐妹兩的頭:“歡迎來到草根鋪子,我是鋪子的老板甘草。晚安。”
甘草的話讓阿雨和阿若感到了一絲溫暖,早早經曆了世間冷暖她們感受到了甘草生硬話語背後的關心。她們知道,從今往後,她們不再是隨時會被賣掉的小妖了。
夜深了,疲憊的甘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阿雨和阿若則蜷縮在懶人沙發上,相互依偎著,手上拿著那碗熱騰騰關東煮。
透過緩緩上升的蒸汽,她們的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期待和不安。
“咕嚕嚕(不要害怕)。”納魯用他的方式安撫著兩個小犬妖。
“我們聽不懂你的話。”阿雨小聲地說。
“但還是謝謝你們。”阿若補充道。
阿雨和阿若聽不懂大眼睛們和納魯的語言,但它們能感受到它們的友好。
草根鋪子的夜,安靜而祥和。明天,又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