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心園是簫夫人專門撥給她住的院落,請了江南來的園藝老師傅專門造的景致,人少清淨,卻都是簫夫人挑選過的乾練周到的侍女。
這兩天凝愫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拋開其他的,蕭琢玉畢竟也是救了自己的命,她內心對他是有幾分感激的。
況且那日,她溺水害怕,慌亂之中,抓住他的衣袖,使了渾身的勁,她總有種蕭琢玉是被她活生生拽下來的感覺。
但不管怎麼說,確實是簫琢玉救了她,那日她剛醒,口頭言謝,也沒有好好謝謝他。
左右這幾天也沒有任務,她也是閒著,要不送他點禮物表達謝意吧?
可是太貴重的她送不起,且她現在所有吃穿用度全都是用簫府的,蕭琢玉也不缺那些。
送什麼呢?
“師小姐,您怎麼了?可是有心事?”一旁的侍女阿宣見她愁眉不展,於是問道。
“阿宣姐姐,我想感謝一個人,想送他禮物,可是不知該送些什麼……”
“那就要看對方喜歡什麼,投其所好了。”
凝愫皺眉,“隻知他不缺金銀財寶,可我也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喜歡什麼。”
阿宣一笑,心中了然,笑道:“送禮物,最講究的便是心意。小姐既不了解對方,不如送一份能夠讓對方感覺到自己心意和用心的東西,即使對方收到不喜歡,但也能感覺到真誠,如此便不會出錯。”
“心意?”凝愫思索,“嗯……親自做一份糕點如何?”
“如此甚好,這院落中梨花開得極好,不如就做道關於梨花的糕點,白玉梨花酥!如何?”
凝愫連忙叫好,卻突然想到什麼,“可我不會做糕點啊,阿宣姐姐,你能教我嗎?”
阿宣笑道,“奴婢技藝不精,不善此道,府上廚房的趙娘子最善製作糕點,不如請她教小姐?”
“謝謝阿宣姐姐!”
說乾就乾,帶上采摘的滿滿一籃梨花,她和阿宣就來到了廚房。
趙娘子是個極和善的人,也頗有耐心,即使麵對她這種毫無基礎的人,也是細心教導。
幾乎花費一個下午的時間,幾經周折,凝愫終於成功做出了白玉梨花酥,即使看上去賣相不怎麼好,酥皮也有些焦了。
“沒關係,師小姐第一次做,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趙娘子笑盈盈地安慰她。
她妥協地歎一口氣,這已經是她做出的最好的一回了,頭幾回的外形簡直不堪入目。
“趙娘子,阿宣姐姐,你們嘗嘗看?”
於是兩人分彆嘗了一塊,而且都給出了不錯的評價。
這讓她也生出些小期待,自己也拿了一塊送進口中。
嗯……居然,吃著還行?
看來她是有點做飯天賦在身上的啊!凝愫士氣大振。
*
“呀,清靈來了呀?”簫夫人見她來了,很是高興。
凝愫:“見過伯母。”
“快起來快起來,清靈,你用過晚飯沒有?”
“謝伯母關心,清靈已用過了。”
凝愫注意到屋裡還有個帶著刀侍衛打扮的人,“伯母可是在忙?要不清靈等會兒再來?”
簫夫人笑道:“哎呀,無事的,你來的正巧!不然我稍後也要派人告知你。”
“不知伯母所謂何事?”
“是你伯父傳信回來了,他此行順利,不日就將歸家了!他找到鎣華雪山的仙長,告知了他此事,仙長決定前來探查,此次會與你伯父同行!”
簫嚴竟真請到了修士,那簫家後來……
凝愫作動容狀,“如此,師家之事便有轉機了!清靈拜謝伯父伯母,今日恩情,沒齒難忘!”
“你!你這是做什麼!清靈,快起來,這是我與你伯父當初親自向你承諾,自當要履行。且師家一事,也牽絆我心,若是早日真相大白,找到真凶,也好慰藉你父母在天之靈!”
簫夫人見她控製不住哭了起來,把凝愫摟到懷裡安撫,“好了,沒事了啊……”
待她基本平複,一旁的阿宣突然喚她,“小姐。”
對了,白玉梨花酥!差點忘記這茬了!
她從簫夫人懷裡脫離出來,“伯母,其實清靈這次來是做了些點心,想送些來給伯母,我手藝不精,還望伯母不要嫌棄。”
說罷,她讓阿宣將食盒裡的白玉梨花酥端出來。
簫夫人麵露驚喜之色,“清靈,這是你做的?”
“嗯,做得不好,酥皮有些焦了。伯母日日辛苦,我也沒什麼幫的上忙的,隻能做些小玩意。”她點頭。
簫夫人似是十分感動,然後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
凝愫注意著她品嘗糕點時的神色,有些緊張。
“太好吃了!沒想到清靈廚藝也如此了得!”簫夫人向她豎起了大拇指。
她像做對了事被誇獎的小孩子,明知道簫夫人說得是鼓勵她的話,心裡也不禁升起幾分喜悅。
明明平時吃的都有山珍海味,卻還是會對她毫不吝嗇,笑語盈盈的誇獎。
凝愫心頭忽地一酸,簫夫人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從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就一直在對她釋放善意,幫助她,愛護她。
由於簫嚴的信耽擱了一會兒,看一眼窗外,天色已不早了,還要將另一盒送給蕭琢玉,凝愫向簫夫人告辭。
“伯母,時辰不早了,清靈先回去了。”
簫夫人笑道:“去吧,路上慢些。”
看著她的背影離去,春文笑道:“奴婢看阿宣手上還有一盒呢,定是師小姐想要送給公子的。”
簫夫人似乎很高興,“多好的孩子呀,這臭小子最好是給我有點眼色,要是再惹人家傷心,我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
“扶風館?”
“是,此處便是公子的住處了。”阿宣答道。
名字取得倒是挺風雅的嘛,凝愫心道。
而扶風館守門的侍從正好是阿宣的弟弟,見了她們,熱情地招呼,“師小姐,阿姐,你們怎會來此處?可是來找公子的?”
阿宣點頭,“公子可在?”
“奧,在的在的。我這就去通報一聲。”
凝愫笑道:“那便多謝你了。”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了聲不謝,便轉頭往裡去了。
“哎呀!”阿宣突然出聲,語氣有些急。
“阿宣姐姐,你怎麼了?”凝愫有些疑惑。
“我突然想起沁心園中還有一些急事沒有處理,小姐,我怕是不能和你一起進去了。”
阿宣走了,那這樣的話,等一會兒她得一個人進去了。
凝愫心裡略微有些不安,但看見阿宣著急的模樣,也沒有多說,抿抿唇道:“嗯,沒事的。阿宣姐姐你快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就好。”
阿宣如釋重負道:“多謝小姐,一會兒我讓翠雲來扶風館接您。”
凝愫微笑,“嗯,你去吧。”
於是她就一個人等在扶風館門口,阿宣剛走,那小侍從就跑了出來。
“師小姐請,公子在裡麵呢。”
她輕輕頷首,跟著這侍從指引一路往裡。
蕭琢玉的院子挺空曠的,還有一大片練武的地方,懸掛了箭靶,還佇立著幾把長槍。
“小姐請。”侍從將她送至屋前便離開,現在隻餘她一人。
東西送完她就走,凝愫在心裡告訴自己,深吸了一口氣,提緊食盒,邁進了屋內。
嗯?蕭琢玉人呢?
她左右看了看,不僅沒看到蕭琢玉,連個侍女小廝都沒有。
她放低音量,小心翼翼地問:“請問有人嗎?有人……”
“師小姐有事?”
屏風後突然傳出一道清冽的聲音。
是簫琢玉。
“我…我是想謝謝公子那日救了我。”凝愫回道。
怎麼又不說話了,人也看不見,她心裡嘀咕,自顧自地繼續說了。
“我做了些點心,想要送給公子品嘗,既然公子現在不便,那東西我就放在這裡了,我就先走了哈。”
她邊說邊把點心擱在一旁的案上,反正東西她送了,至於吃不吃是簫琢玉的事。
“多謝……嘶……”
他的話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聽這聲音,像是實在忍不住發出的痛呼,蕭琢玉受傷了?
“你,你沒事吧?”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沒事……”
他的聲音有些輕,仔細聽就能感覺到與平時並不一樣。
她不禁有些擔心,但轉念一想,他是簫府唯一的公子,生病受傷自有大夫醫治,蕭琢玉應該也不需要她乾什麼吧。
想著,凝愫輕歎口氣,抬起腳準備往外走。
忽然,係統提示音響起。
[叮——]
[恭喜宿主成功觸發隱藏任務——上藥!]
哈?這又是什麼啊?
“必須要做嗎?”
[宿主可自由選擇做與不做。]
“那就不做了吧。”
[不過提醒一下宿主,隱藏任務關乎一些目前未知的關鍵劇情,可助宿主掌握更多原文信息,而且可以額外獲得人設完善值。]
凝愫已經踏出去的一隻腳硬生生縮了回來。
“嘿嘿,我剛剛說錯了,像我這麼勤快的人,當然要積極完成任務啦!”
雖然係統沒有說話,但她能隱隱感覺到係統的無語。
不就是上藥嗎?根本難不倒她。
凝愫折返回屋中,用擔心的語氣詢問:“你,你是不是受傷了?”
依然沒有應答。
“簫公子,你還好嗎?簫公子……蕭琢玉!”
任憑她如何呼喊,蕭琢玉都沒有再回應他。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蕭琢玉他不會暈倒了吧?!
凝愫心下也有些急,“你不說話我過來了啊!”
說罷,凝愫一步一步朝屏風後走去。
“簫琢玉!”
隻見一個渾身浴血的人赫然倒在地上,背部的衣服破裂不堪,露出裡麵觸目驚心的傷口,深紅色的粘稠的鮮血,幾乎染滿大半衣服。
這一幕的視覺衝擊太大,凝愫頓時心跳如鼓,強壓下心中驚懼,顫顫巍巍地蹲到簫琢玉旁邊。
還好,還沒死。
確認簫琢玉還活著後,她稍微安下一點心來,告訴自己要鎮定起來。
蕭琢玉怎麼會受如此重的傷?
眼前之人神色痛苦,眉頭緊蹙,身體痛苦地微微蜷縮起來。
擔憂之色染上凝愫的眉梢,蕭琢玉現在太危險了。
不行,她必須馬上去告訴簫夫人,請醫師為簫琢玉醫治。
心裡敲定這個想法,她起身就要走。
下一秒,一隻有力的手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凝愫被牽製住,錯愕地轉過頭,卻對上了簫琢玉幽深的眸子。
他怎麼醒了?
凝愫一邊試著掙脫他的禁錮,一邊耐心和他解釋道:“你受傷了,我去告訴簫夫人,給你請醫師。”
然而她手腕上的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卻依舊紋絲不動。
?
受了傷還有這麼大力氣?
見他不肯鬆手,凝愫心裡也上來幾分火氣,都什麼時候了!他的命還要不要了?
“你放開我,我去找醫師。”
然而他像是聽不懂似的,扣得凝愫手腕發疼。
“簫琢玉!你到底想乾什麼?”
“彆去……”他的聲音很輕,沒有往日裡的桀驁,甚至,還蘊含著一絲乞求的意味。
他這副模樣,凝愫的語氣也不自覺軟了幾分,“可是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能不找醫師呢!”
“來,你鬆開我,我去找人給你看病。”她循循善誘道。
“不能去……”
凝愫疑惑,“為什麼?”
“魔氣……不能去。”
她微怔,魔氣?
難道這與係統所說的關鍵劇情有關?蕭琢玉竟然是被魔氣所傷,這燕北城中,竟然已經有魔族了嗎?
腦子一團亂,她略微冷靜下來,既然任務叫做“上藥”,那必然是她給蕭琢玉上藥,那也就是說蕭琢玉不會死。
思及此,她看向簫琢玉,“好…我不去。”
就算不去,蕭琢玉傷得這麼重也要處理傷口啊,她抿抿唇,伸手去扶他的手臂,“那我先扶你到榻上。”
簫琢玉身量看著清瘦,一上手卻讓人覺得肌肉很結實,凝愫試圖拉著他的胳膊將他扶到床榻上。
好沉,她咬咬牙,用力攙扶這簫琢玉。
好在這會兒簫琢玉也是有意識的,自己也使了些力氣,終於,凝愫將成功簫琢玉搬到了床上。
她擦了擦出了些薄汗的額角,看著床上的簫琢玉的傷口,心裡犯了難。
她不是醫生,也不懂這些啊,萬一一會兒給弄感染什麼的怎麼辦?
她擔憂道:“要不還是找醫師吧。”
簫琢玉卻突然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眼神裡是乞求。
他是在……求她?
雖然麵對這些傷口於心不忍,但是見到簫琢玉如此堅持,凝愫定下心,深吸一口氣,“那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