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趕緊出去。
林漁已經將燒肉端到了桌上:“野豬賣了二兩銀子,豬肉是添頭你們敞開吃,待會兒我去隔壁問問能不能買些糧食。”
畢竟肉不能當飯吃,家裡糧食已經沒了。
姐妹倆自然都聽爹的,即使缺少調料,但豬肉白煮也很香,她們吃的嘴角流油。
吃到一半,林盼擔心的問了句:“爹,咱把大伯家砸了,萬一他們去告官怎麼辦。”
痛快是痛快了,現在想起來林盼也後怕。
“他們做賊心虛不敢去。”林漁不在乎,林老大報官那正好,算一算發賣侄女的事。
林盼這才安心。
吃完飯,林漁將腰上的銅錢扯下來,嘩啦啦放了一桌子。
姐妹倆眼睛都成了銅錢:“這麼多。”
二兩銀子聽著多,但沒有兩千個銅板看著震驚。
林漁拿出一部分:“這些我拿著買糧食,剩下的你們倆來管,往後家裡要買什麼就從裡頭出。”
“爹,交給我們嗎,我們倆從來沒管過錢。”林盼心底發怯。
林漁笑起來:“誰都有第一回,反正是自家的錢,多了少了都不是大問題。”
即使如此,姐妹倆還是來來回回數了好幾遍,又仔仔細細的放到洗乾淨的陶罐裡,生怕少了一個銅板。
林漁拿著銅板去了隔壁劉家,一進門,屋裡頭結果都愣住了。
“林二來了,快坐。”劉大柱尷尬的招呼,眼睛裡帶著驚奇和些許害怕。
林漁笑容和善:“大柱哥,我家斷糧了,想問你家買些糧食過度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這有什麼不方便的,孩兒他娘,你去廚房拿些出來。”劉大柱招呼。
劉大柱媳婦連忙起身,走路都有些急。
幾個孩子都偷偷看他,乖的像是小鵪鶉。
林漁知道他們肯定知道自己打砸林大家的事情了。
眉頭微挑,他隻當不知道劉家異樣,繼續問:“大柱哥,我還想借一下你家的鐵犁頭。”
“這都快秋收了,你借鐵犁頭做什麼?”劉大柱不解的問。
林漁隻說:“有些用處,你放心,要是弄壞了我照價賠償。”
“咱兩家多少年交情了,借給你我有啥不放心的。”劉大柱心底擔心,但還是將鐵犁頭拿出來,這對於普通莊稼人而言是昂貴的家當。
林漁走的時候留下銅板,帶走了一袋糧食和鐵犁頭。
幾個人嘀咕:“都說林二瘋了,見著人就打,老娘哥哥都被他打了,林大家被砸得稀巴爛,雞蛋都搖閃黃了。”
劉大柱搖頭:“林二向來是個好脾氣,八成是被逼急了,你看剛不挺好的。”
“老實人發火才嚇人,往後咱說話客氣點,咱家可經不住砸。”
“不過這當頭他借鐵犁頭做什麼?”
悶頭吃飯的孩子忽然蹦出來一句:“挖坑埋人。”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劉家的嚇得臉色發白,推了推男人,“不會真的要挖坑埋人吧?”
“孩子話你也信。”劉大柱嘴裡這麼說,心底也覺得這話滲人的很。
到了半夜,劉家的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推了推身邊人:“當家的,林二會不會回家後越想越氣,打砸還不夠,想殺人埋屍啊?”
劉大柱沒好氣的罵:“彆瞎說,埋屍乾啥不用鋤頭用鐵犁頭,顯得你牛氣啊。”
劉家的一想也是,這才安心睡著。
林漁這會兒也沒睡,趁著月光擺弄著鐵犁頭。
林家實在太窮,彆說油燈,連蠟燭都沒有,幸好快到中秋,月亮亮堂的很。
“爹,您還不睡嗎?娘說晚上乾活傷眼睛。”
林漁正到關鍵處:“我再乾一會兒就睡。”
林盼林萊索性也不進屋,就蹲在旁邊看。
林漁見狀放下手中的活兒:“你們先去休息吧,我一會兒也睡了。”
“外麵還不困。”林萊說著就打了個哈欠。
林漁哭笑不得,隻得起身:“那就都去休息。”
“爹,我真的不困。”小姑娘臉都漲紅了。
林漁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但你爹我困了,走吧。”
三個人都進了屋,院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林漁閉上眼睛,腦中畫出改進鐵犁頭的設計圖。
周朝使用的還是傳統長直轅犁,這種鐵犁轉彎不夠靈活,使用起來費力且效率不高。
林漁想搗鼓出來的是曲轅犁,腦海中已經有了初步做法。
至於這東西值不值錢,能不能得到朝廷的獎賞,那就得看縣太爺識不識貨。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盼林萊打著哈欠起床做飯,走出門就瞧見爹又坐在院子裡倒騰鐵犁頭。
“爹,你這麼早。”兩個小姑娘都愣住了。
林漁點了點頭,沒說自己半夜睡不著起來折騰。
他頭也不回的說:“餓了嗎,鍋裡頭熬了粥,盛出來就能吃。”
林盼跑進廚房一看,果然鍋裡頭已經燉了一鍋粥,濃稠的,跟以前清湯寡水的完全不一樣。
她趕緊讓妹妹盛粥,自己找出個鹹菜壇子,挖了一顆切了切,下粥剛好。
小粥配鹹菜,林漁吃著沒滋沒味,兩個小姑娘卻吃的很香。
“爹,咱們是不是吃的太好了,雖然您掙了錢,但秋收還有一段日子,咱得省著點。”林盼喝著粥有些惴惴不安。
林萊也連連點頭:“其實粥裡頭可以多加點野菜。”
林漁笑了:“掙錢就是為了花,整天野菜臉都吃綠了,正好你們看看家裡還缺什麼,待會兒我去鎮上一起買回來。”
一聽這話,林盼林萊也顧不上彆的,掰著手指頭算起來。
“家裡的鹽快沒了,得買一些,爹待會兒可以看看鹽價貴不貴,不貴就多買點存著。”
“豬油醬油醋都沒了,這些價格貴,可以少買點,平時省著用。”
“針線也沒了,買一些備著好補衣裳。”
林漁聽著她們盤算,覺得二兩銀子不禁花:“要不你倆跟我一起去買。”
哪知道一聽這話,林盼搖頭如撥浪鼓:“我哪能去鎮上,會給爹添亂的。”
她從小到大都沒去過鎮上。
林萊原本正心動,聽見二姐的話頓時也不吭聲了。
林漁笑起來:“你們都這麼懂事怎麼會給我添亂,一起去吧,這麼多東西爹也記不住,到時候你們算著買,現在你倆可是家裡的賬房先生。”
姐妹倆聽著這話,果然更加心動,說不出拒絕的話。
林漁笑起來,走出家門是改變的第一步。
昨晚上他也想過了,古代女子生活不易,處處受限,正因為如此,女兒的性格才要更強悍一些,這樣才能保護好自己。
倆姑娘自然是拗不過親爹,最後到底是一起出門了。
林漁推著車走在前頭,車上放著改裝過的鐵犁頭,姐妹倆一左一右幫他推著車。
村裡人瞧見父女三一起出門,心底驚訝。
“林二,你去鎮上咋把倆丫頭都帶上了。”
林漁直接回一句:“怕我不在家有人動壞心思。”
他說的光明正大,問的人反倒是無話可說。
姐妹倆頭一次去這麼遠的地方,路上不禁東張西望,連路邊的野花都覺得新奇。
隻是兩個小姑娘身體都虛得很,走到半道兒上就汗水涔涔。
林漁見了,便讓她們都上車。
林盼林萊不肯,堅持說自己還能走。
“上車吧,推著還快一些。”林漁開口道。
林盼低下頭:“爹,我們還是給你添亂了。”
“這算什麼添亂。你們才多重,推著都輕飄飄的。”
林漁確實不覺得重,原主把兩個女兒都養得瘦骨嶙峋,加起來都沒林大嫂一個重。
這麼瘦,不知道會不會虧了根本,等手頭寬裕了得帶孩子看大夫,補一補才放心。
因為這事兒姐妹倆心情有些低落,總覺得自己拖後腿了,不如一開始那麼興奮了。
等進了城,姐妹倆倒是沒心思想這些,好奇的四處打量起來。
街道上的行人,兩旁的小攤位,繁華的商鋪,這一切都讓她們覺得新鮮。
林漁放慢速度,讓她們能好好看。
林盼察覺了,連忙收斂了眼神:“爹,咱們先去辦正事吧。”
“是啊是啊,還是正事重要。”林萊頻頻點頭。
“行,辦完正事咱們好好逛逛。”
林漁笑了笑,直接帶著倆孩子到了衙門口。
看到衙門口的衙役,林盼林萊趕緊從車上下來,嚇得不敢說話。
衙役瞧他們一副鄉下人打扮,正要驅趕,林漁已經到了他跟前。
“請差爺通傳一聲,草民林漁,有朝廷急需的耕地利器上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