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 1)

今鶴永夜和秋元秘書回頭望去,安室透身上披著一件灰色的西裝外套,裡麵是白色襯衫和灰色的領帶,垂在身側的手還抓著一把車鑰匙,像是匆匆趕過來的。

他快步走到今鶴永夜麵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他兩秒,然後把視線投到秋元秘書的身上。

今鶴永夜也歪頭望著秋元秘書:精英社畜,一臉傲氣,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樣子——沒錯就是你了!

他之所以選擇奧野淩助作為偽裝,不僅僅是因為身份便利,更是因為這位秘書的存在。

如果不看外表,但把氣質拎出來的話,這位秘書和他前幾次見到安室透的時候至少有八成像。

誰還不是個對工作充滿怨氣的社畜了!他負責收拾002留下的爛攤子,秋元秘書要扔下工作來照顧任性的小少爺,從本質上來說都是一樣的。

不對,被人攔下來之後,秋元秘書的怨念恐怕比他還要重。

他聽到秋元秘書說:“有什麼事?”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冷靜,然而今鶴永夜卻從中聽出了些微不耐煩。

能進入超級大財團,還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當上董事長的私人助理,秋元秘書的情緒控製相當到位。

然而正是這仿佛經受過無數訓練的情緒控製能力,讓安室透產生了誤會。

安室透微微眯起眼睛。

“檢查還沒結束。”

他對秋元秘書說:“請您配合一下……”

“你是誰啊?”今鶴永夜直接打斷他,“你說沒結束就沒結束?”

他跳到安室透和秋元秘書的中間,還踮起了腳,試圖擋住安室透的視線。

然而他一隻腿上本來就綁了繃帶,行動不是很方便,現在又要把另一隻腳踮起來,才剛有動作,身體就不住地開始搖晃。

秋元秘書趕緊伸手攙住他,同時對安室透說:“我們隻是來看病的,請不要為難我們。”

安室透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為了攙住今鶴永夜,他抓住了今鶴永夜的胳膊。

今鶴永夜順勢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他的身上,為了維持平衡,秋元秘書不得不加大了手上力道。

在那一瞬間,安室透看到眼前的男人手上青筋暴起,似乎隨時都準備控製住身邊的年輕人。

年輕人被他拽得有些不舒服,不滿地側頭看了他一眼,又不爽地看了看安室透,最終還是沒有說些什麼。

安室透心裡微微一沉。

“隻要幾秒鐘就可以了。”

“你說檢查就檢查啊?”被那人扣住的年輕人還有些不服氣,一個勁地幫他說話,“你是警察嗎?哪個部門的?叫什麼名字?證件拿出來看看?”

安室透皺眉看了看他。

今鶴永夜越發理直氣壯了,沒錯!他現在就是無腦維護自家秘書的二世祖!

誰攔他他就懟誰!

“沒話說了吧,”見安室透皺著眉頭不說話,仿佛沒有感受到他的不悅,今鶴永夜側頭得意地對秋元秘書說,“我們走。”

秋元秘書也不想多事,這些警察要查什麼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隻求能陪這位小少爺儘快做完手術,中間不要再出什麼波折了。

他攙著今鶴永夜繞過了安室透。

沒多久,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今鶴永夜回頭,對上了安室透有些銳利的視線。

然而就在視線交彙的瞬間,安室透忽然彎了彎眼睛,令人心驚的銳利從他的眼底褪去,他的神色變得友好而親切起來。

“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太緊張了。”他快步走到今鶴永夜的身邊,“我們最近的任務太重了……對了,你們是來醫院乾什麼的?”

這是想跟他打探消息?

這也行?

今鶴永夜一愣,還以為他會找個地方先好好觀察一陣,等確定了秋元秘書有嫌疑再動手呢。

竟然這麼大膽直接接近——

說起來,他是真的把自己當成沒腦子的二世祖了吧?

今鶴永夜不由得笑了起來。

看到他笑了,安室透也笑,這時今鶴永夜說:“你管那麼多乾嘛?”

他的語氣一點也不客氣,旁邊的秋元秘書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安室透沒有被他的態度打擊到,表情誠懇地說:“我想向你們賠禮道歉,剛才是我的不對,如果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們吃東西?”

他說著往身後看了一眼,這家醫院就開在商業街附近,從門口望出去,還能望到一家正在營業的便利店。

這是想把他們請出醫院?

今鶴永夜眼睛一亮:“好啊!”

他答應得飛快,打著石膏的腿都要往安室透那邊拐了,秋元秘書趕緊拉住他:“少爺!!!”

不要忘記你是來乾什麼的啊!!!

秋元秘書是放下手上的工作來陪這位小少爺的,況且剛剛在醫院門口的時候,要不是這位小少爺自己作死,他們遇到的麻煩絕對能減少大半。

看到他想也不想就要跟彆人往外走,秋元秘書當然不願意了。

然而他越不願意,就會越成為他是易容而來的佐證。

安室透看向他的目光已經充滿懷疑了。

秋元秘書好說歹說才把身邊的小少爺勸住,一抬頭就看到安室透麵算不善地望著自己,心裡也忍不住冒出火來。

“請你離我們遠點!”他冷著臉說,“再跟著我們,我就叫保安過來了。”

說完,他攙著今鶴永夜快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今鶴永夜回頭望了望,出現在安室透臉上的是一臉不出所料的神情。

他已經認定了秋元秘書就是他要找的人。

今鶴永夜收回視線,跟著秋元秘書進了電梯。

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另一棟樓裡,院長和副院長,以及幾個醫院的領導聚集在一起。

“剛剛護士站打電話過來說,奧野財團的小少爺已經到了,”院長說,“那位永代醫生呢?還沒來上班?醫院的管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鬆散了!”

“呃……可能是因為他還沒有正式入職,”負責醫院考勤的主任擦了擦汗,“院長,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是這位永代醫生他,他身上背著官司啊!”

“人家慈惠醫院現在都盯著咱們呢!要是讓他再在我們醫院做手術,那我們不就真成挖角的了?到時候慈惠醫院問我們要十億怎麼辦?”

“那人家小少爺都已經到了,你說不做就不做?”副院長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董事長有多看重這次手術,如果成功了,我們醫院就能拿到旁邊那塊地,再建一個診療中心……”

“可是十億……”

“不讓慈惠醫院那邊知道不就行了?”

“現在醫院裡這麼多人,還有那些警察,是說不知道就能不知道的?”

辦公室吵得不可開交,院長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什麼有用的建議,不由得抬了抬手:“好了,都不要說了。”

“慈惠醫院那邊已經找了律師,如果我們不放人,他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至於奧野財團的小少爺……就讓他去慈惠醫院做手術吧。”

“院長?!”

“人是我們找到的,也是我們推薦給奧野財團那邊的,就算去了慈惠醫院,人家也會承我們這個情的。”院長心累地歎了口氣,“這樣吧,我親自去跟奧野小少爺說。”

說實話,如果是自家醫院有那麼優秀的醫生,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走的。

不僅不會放走,還會在第一時間就請律師,把事情鬨大,隻有這樣才能震懾住那些心思蠢蠢欲動,想要挖角他們的醫院。

院長心裡再次歎氣。

就在他通過廊橋走向這邊大樓時,剛出電梯的今鶴永夜忽然扒住一根柱子:“秋元秘書。”

他一臉認真地說:“我們真要去做手術嗎?”

“不然呢?”秋元秘書回想起他這一路的作死行為,還有在那位小麥色皮膚的警員麵前刻意抹黑自己,忽然心裡一動,問,“你不想做手術?”

今鶴永夜眨巴眨巴眼睛。

秋元秘書:“……”

他看了看今鶴永夜包得腫了一圈的小腿:“你這不會也是要動手術的吧?摔骨折了?”

“沒有!!”今鶴永夜大聲說,“沒骨折,不需要動手術!!!”

那就是需要了。

秋元秘書心裡一哽。

“這樣吧,”今鶴永夜說,“我們去看看那位,就昨天動手術的那位,我先看看手術效果怎麼樣,我保證絕對不跑!!”

你這也要跑得掉才行啊。

秋元秘書一臉無語地望著他,看到他死死抱著柱子,說什麼也不肯撒手,隻好無奈地叫了個護士過來,問清了鬆田陣平所在的病房。

“他還在重症監護室。”

今鶴永夜的腿太顯眼了,一個通知下來,整個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就沒有不知道他們的,因此護士回答得也很爽快:“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那就拜托了。”秋元秘書說。

今鶴永夜抱著柱子,一臉的不情願,但最後還是被秋元秘書強行拖走了。

剛到監控室的安室透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冷下了臉。

他拿出手機撥通諸伏景光的電話:“他們果然去找鬆田了。”

“來了嗎?”諸伏景光精神一振,心裡竟然有些期待。

“不要被騙了。”安室透說。

“放心,他們絕對騙不了我。”諸伏景光坐在重症監護室的椅子上,旁邊就是鬆田陣平的護理床,對上他有些好奇的視線,諸伏景光說,“我先掛了。”

“ok。”

“誰的電話?那個金發混蛋?”鬆田陣平看到他掛了電話,立即說,“他從我住院開始就沒來看過我。”

“你這不是挺好的?”諸伏景光假裝沒聽出他的試探,“聽說明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鬆田陣平不吭聲了,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從早上開始,醫院裡的氣氛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尤其是半個小時之前,明顯增多的警察讓護士們議論紛紛。

重症監護室看似沒有受到影響,醫生沒有增多,護士也照常工作,但鬆田陣平還是能感受得到那隱隱約約緊繃起來的氣息。

然而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他怎麼了。

來看他的班長接到電話匆匆離開了,說是來替換他的諸伏景光嘴又比誰都嚴實,根本撬不開。

看到諸伏景光一如往常的笑臉,鬆田陣平鬱悶地把臉彆到了一邊。

等他好了,他要把這幾個家夥全都揍一頓!!

感受到他的視線離開,諸伏景光緩緩收起了笑容,放在膝蓋上的手有些緊張的蜷起。

並不像他和安室透電話裡說的那麼輕鬆,事實上他現在都快緊張死了。

如果易容來的真是二號……諸伏景光迅速回憶起警視廳裡的同事給他貼的標簽,瘋狂,膽大妄為,毫無顧忌……

他會不會在這裡動手?

他是想劫走鬆田?還是殺掉鬆田?

又或者像是零猜測的那樣,來告訴鬆田炸彈犯的信息,引誘他去殺掉炸彈犯?

連零都被那人的手段耍得團團轉,他真的能阻止那人嗎?

諸伏景光的手漸漸握成了拳。

就在他充滿緊張和戒備的時候,秋元秘書扶著今鶴永夜進入了重症監護室。

“我不要穿這種東西。”

今鶴永夜被護士套了一層中嚴嚴實實的防護服,也不知道是怕他腿上的傷感染,還是怕他的傷感染到彆人,他一臉不爽地扯著防護服的帶子,“這麼麻煩,我還是不看了!”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想找借口不去做手術,秋元秘書怎麼可能讓他如願,生拉硬拽也要把他拽到鬆田陣平的麵前!

他一把鉗住今鶴永夜的胳膊,手上略微一用力,今鶴永夜的身體不得不朝他的方向倒過去,然後被他這樣拖拽著來到了鬆田陣平的病床前。

諸伏景光刷地站起。

這也太緊張了吧?今鶴永夜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諸伏景光忙說:“我是他的朋友,請問你們是?”

為了防止身邊的小少爺再整出什麼幺蛾子,秋元秘書搶先說:“我們是來看手術效果的。”

聽到手術二字,鬆田陣平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

在被那人捂住口鼻的時候,鬆田陣平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然而一睜開眼,他看到的卻是熟悉的天花板。

暈倒前還遇到過的護士站在他的病床前,親切地詢問他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班長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眼神焦急地望著他。

如果不是賀卡上那突然多出來的笑臉——

鬆田陣平一定會以為那就是一場夢。

就隻是他因為手術麻藥而產生的幻覺。

然而他知道不是。

那人是來殺他的,但到了現在……恐怕目標已經不止他一個了。

回想起昏迷前隱約聽到了“同期”這個詞,鬆田陣平心裡一涼。

再看看諸伏景光在自己麵前嚴防死守的樣子,他還有什麼不懂。

他也轉過頭,打量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兩人。

一眼看過去最顯眼的就是年輕人頭上的紅毛,還有他纏滿了繃帶,看起來比鬆田陣平還慘的腿。

攙扶著他的男人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戴著眼鏡的樣子看起來很乾練,即使向後梳的頭發已經因為身旁的年輕人變得有些淩亂了,他的神情依舊冷峻,帶著說一不二的精英氣息。

鬆田陣平心頭一跳。

難道這是……

“我們小少爺下午也要動手術,他的手一年前因為意外受了傷。”

說著他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年輕人連忙露出了一個乖巧又無辜的表情。

諸伏景光仍然半擋在他們的麵前,“一年前受的傷,現在才想起來做手術?”

“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醫生。”秋元秘書說,“少爺手上的傷不算嚴重,沒有影響到日常生活……”

“怎麼沒有影響了!”今鶴永夜抗議,“影響到我洗澡了!一隻手洗澡不方便,你又不會幫我洗!”

那當然不會啊!洗澡這種事哪有叫彆人幫忙的,這就是集團小少爺的日常作風嗎?諸伏景光的表情出現了些微裂痕。

秋元秘書一臉頭疼:“請您不要再說了!”

“我又沒有說錯,”今鶴永夜說,“看電影的時候不能吃零食很痛苦的好嗎?”

他有些不滿地把手抽出來:“算了算了,都說了沒什麼好看的,走了……”

他一隻腳站立,另一隻腳上從小腿開始就纏滿了繃帶,微微抵到地上,似乎是想就這麼跳著走,秋元秘書趕緊把他拉回來,按在鬆田陣平旁邊的椅子上。

那張椅子是剛才諸伏景光坐的,然而沒有人注意到他坐得離鬆田陣平有多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秋元秘書的身上。

看到他借著年輕人靠近鬆田陣平的一瞬間,諸伏景光心中瘋狂拉響了警報。

隻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抑製不住動手了。

諸伏景光神色變幻,看到秋元秘書被身邊的小少爺纏得分不出半點精力,才微微鬆了口氣。

他無聲地站到鬆田陣平的身側,聽到秋元秘書說:“我們就問幾個問題,問完馬上就走!”

“幾個是多少個?我的拐杖呢?你把我的拐杖丟到哪裡去了?”

“沒有丟,我讓護士放在門口了!”秋元秘書頭疼地望著麵前的小少爺,看到他張嘴想要說話,心裡忽然湧起了一股想要把他的嘴給封住的衝動。

看到秋元秘書麵色不善,今鶴永夜趕緊閉了嘴。

“行吧行吧,你快問吧。”今鶴永夜說,“要不我幫你問?動手術是什麼感覺?”

他說著看向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沒什麼感覺。”

他回答得輕鬆又無所謂,眼神卻不住地瞥向秋元秘書的方向。

今鶴永夜覺得有趣,又問:“那你的手現在能動了嗎?能感受到東西嗎?”

“還行。”

鬆田陣平敷衍地回答著,眼睛仍然望著秋元秘書那邊,這時他忽然聽到年輕人的聲音從身邊傳來:“那打了麻藥,是不是會看到很恐怖的東西呀?”

他的聲音離得很近很近,鬆田陣平心裡一驚,微微抬眼就對上了他漆黑的目光,眼底冰冷而又涼薄。

他把手按在床上,身體湊近鬆田陣平,像是對他很感興趣似的,眼神專注地望著他,臉上還掛著天真爛漫的笑容。

然而鬆田陣平卻感覺不寒而栗。

他從來沒有把麻藥的事情跟彆人說過。

隻有一個人看出來了!

“你——”

“不能離那麼近!”諸伏景光趕緊過來拉他,“你的防護服沒穿好,離太近了身上的細菌很容易感染的!”

鬆田陣平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防護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扯掉了。

諸伏景光的手還按在他的肩膀上。

鬆田陣平剛要叫出聲,手上就傳來了一陣微涼的觸感——是一個圓形的金屬,很小很小一塊,中間有些微的凸起,像是什麼按鈕……

炸彈起.爆.器!

鬆田陣平腦子裡瞬間閃過了一個詞彙,他臉色微變,看著那年輕人被諸伏景光攙起來,連人帶椅子拉遠了一些。

那個微涼的起.爆.器也從鬆田陣平的手中消失了。

除了鬆田陣平,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東西被他收回了袖子裡。

他被諸伏景光按在椅子上,麵對諸伏景光有些指責的目光,笑容燦爛地抬起手:“好了好了,我不會再動他了。”

他的手上已經空無一物,鬆田陣平不知道他把起.爆.器到底藏在了哪個口袋裡,炸彈又是埋在了什麼地方。

鬆田陣平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冰涼。

“我會乖乖的。”

他說著看了鬆田陣平一眼,笑容爛漫而又意味深長。

“我保證,乖乖的,什麼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