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曉桃發現不知道怎麼回事,小安總和林助理之間的關係又變好了,小安總現在天天對著林助理笑臉相迎,殷勤得不像話。
而且看林助理抬手在小安總頭上揉來揉去的手法,那姿勢完全是在摸狗對吧?
陶曉桃默默地收回自己的視線,感覺自己再看下去好像就要察覺到什麼不得了的真相了。
她隱約好像記得,之前的時候,林助理是安總的人來著的吧……但是現在看小安總這個架勢,完全不像是對待長輩。
尤其是小安總沒有任何戀愛傳聞,還經常帶著草莓來上班,而陶曉桃知道小安總他一直是跟林助理住在家裡的。
這些有錢人之間的花樣,陶曉桃都不敢想。
不過陶曉桃又覺得林助理確實是有本事,吃完上家吃下家,上差十幾歲下差十幾歲,父子兩個硬是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不愧是偶像。
學會給好大兒順毛之後,林年的生活一下子就變得舒心起來,平時隻要注意不提安成民,想要安文光做什麼,隻需要林年跟好大兒一通哄,期望加鼓勵幾句話下來,好大兒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什麼都能乾了。
這種悠閒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而且林年越發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精力不濟,雖然一直在吃06給自己的特製止疼藥沒再感覺到過疼痛,但是也失去了對於軀體的病情嚴重情況的感知,隻覺得自己變得很容易疲憊,身體不像是從前那樣好了。
要是換一個普通人大概會覺得隻是三十多歲的正常現象,但是林年經曆過自己的四十歲,他知道時光總是願意給自己優待,正常來講自己還遠不到身體機能衰退的時候。
“06,我現在是已經到了晚期了嗎?”林年伸出手,看著自己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在心中問道。
“對。”
林年轉了轉自己手上的銀色戒圈,因為戴戒指的時間太久,那塊皮膚已經留下了一圈淺淺的戒痕。
那就不能再去醫院檢查了啊……
現在林年想要完成任務其實也簡單,隻要他願意跟安文光在一起就好了,雖然不厚道,但是也不失為一種完成任務的方式。
但是林年始終沒有下定這個決心。
時間就這麼一直拖到了年關,林年幫著整理了年會資料,看了一眼一片向好的報表,深刻覺得安文光真不愧是男主啊,什麼都能乾好,不僅學習好經營公司也不在話下。
但是隨即林年又意識到,這份報表要是被安成民看見了……
他的心情頓時有點複雜。
公司年會辦的很隆重,畢竟是小安總正式掌權的第一年,而且公司的效益還越來越好了,林年照舊坐在女同事那一桌,被陶曉桃敬了好幾杯果汁。
年會晚宴結束之後,林年扶著醉醺醺的安文光坐進車裡,安文光坐好了之後整個人就跟沒骨頭似的朝他身上倒,小狗一樣趴在他身上聞來聞去。
“聞什麼呢。”林年推了推他。
“小媽你身上好香啊……”安文光閉著眼睛嗅著小媽身上香香的氣息,手上就開始不老實的順著小媽纖細的腰線撫摸。
小媽的腰真的好細,總感覺又瘦了一點,明明天天在家裡好吃好喝的養著,也不見他長肉。
林年抓著他的手腕把他的狗爪子拿開,小聲地嗬斥道:“老實點。”
安文光撇撇嘴,然後乖乖地老實下來。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改為抓著他的手玩捏。
“小媽,這段時間用不著工作,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旅行呀?”安文光湊在林年耳邊上,笑眯眯地問道,嘴巴裡淡淡的酒氣呼在林年的耳垂上。
“不了……”林年歪了歪頭,避開他呼出的氣息。
安文光被拒絕了之後就安靜下來,捏著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揉捏著他的手指,跟小孩賭氣一樣抱著人不說話了。
林年察覺到了好大兒一身的委屈勁,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哄道:“乖。”
安文光就乖了,這回心滿意足地抱著小媽坐在那裡,小聲地道:“那小媽你在家裡陪我。”
“好。”
林年猶豫了幾天,還是親自去見了安成民一麵。
隔了這麼久,安成民在這邊看起來消瘦了不少,但是看到林年的時候,他很明顯精神一震。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林年在沙發上坐下,有些驚訝地問道,“安文光沒叫人虐待你吧?”
“沒有。”安成民摸了摸自己的臉,“隻是沒事做,人太閒了就沒有精氣神,而且年齡也不小了,自然會消瘦一點。”
他的目光放在了林年的臉上,說道:“倒是你,現在工作也不多了吧,安文光更不可能苛待你,怎麼看起來比之前更瘦了,而且氣色也不好。”
林年想到自己已經到了晚期的癌症,笑了笑,隨口敷衍道:“生了點小病而已。”
安成民也就不再多問了,他現在也明白林年來的目的,直接問道:“公司的年報怎麼樣?”
林年長長的吸了口氣,才勉強答道:“很不錯,安文光好好做事的話,能力比想象中還要強,公司的效益比去年還有提升。”
安成民臉上就露出了笑容,說道:“那很不錯啊。”
林年越發的不自在起來,他努力想了想,然後試探著問道:“現在離過年不遠了,要不然你等到年後……”
“我想去陪她過年。”安成民打斷林年的話,低聲道。
林年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兩個人相對沉默了幾分鐘之後,林年站起身來:“那……那我就先走了。”
“慢走。”安成民送他走到門口。
林年最後看了他一眼,感覺自己的心情十分複雜。
到家之後安文光也發現了他的情緒不高,暗暗想著彆是安成民那個老東西惹小媽不高興了,連忙湊上來獻殷勤。
林年看著遞到自己嘴邊的草莓,就著安文光的手低頭咬進嘴裡,說道:“我有點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安文光看著他走進臥室,連忙也跟過去,抬手在他額頭上試了試:“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來?”
“不用……”躺在床上的林年看他圍著自己轉個沒完的樣子,歎了口氣,衝著他伸出雙手。
安文光愣住了,不知道他這是要乾什麼。
“上來讓我抱著躺一會兒。”林年看著安文光這傻樣,笑了笑,有些無奈地說道。
好大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然後乖乖地爬到床上去,抱住小媽的腰。
林年把安文光的腦袋抱在胸口,像是摸小狗一樣摸著他的頭發,躺在那裡發了一會兒呆。
他覺得心裡有些說不出的難受,因為他的朋友要死了。
半夜裡昏昏沉沉的,林年閉著眼睛感覺安文光從自己懷裡爬出去接了個電話。
他睜開眼睛坐起來,就對上了剛掛斷電話,正在努力構思怎麼跟小媽說這通電話的信息的安文光。
安文光手一抖,有些尷尬地道:“小、小媽……你醒了?”
“怎麼了?”林年心中已經有了預感。
安文光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沒有選擇隱瞞,實話實說道:“安成民自殺了。”
林年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輕聲問道:“怎麼死的?”
“那邊說是晚上的時候在浴室自己用刀子割破了頸動脈,整個浴室全是噴出來的血,人當場死亡了。”安文光說這話的時候也感覺有些不舒服,他不明白安成民為什麼要自殺,雖然非常不喜歡安成民,但現在有小媽陪在身邊,安文光也並不是要他非死不可。
林年卻覺得安成民連死亡都帶著迫不及待的意味,不是常見的割腕或者服藥,而是乾脆利落的、無可挽回的直接刺破了頸動脈。
死亡這個概念讓他打了個寒顫。
安文光抬手打開了房間裡的大燈,才發現小媽的臉色蒼白得不像樣,纖細的脖頸微微有些顫抖,整個人顯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脆弱模樣。
“那你……現在去處理你爸的事情吧。”林年看向安文光,輕聲道。
但比起處理安成民的屍體,安文光顯然更關心他一點,摸了摸他的臉,問道:“小媽你沒事嗎?”
“我沒事,你快去處理你爸的事情。”林年推了推他的手。
安文光怕他著急,便順妥的答應下來,同時哄道:“那你在家裡等著我,我叫人煮點粥,你要是想喝了就喝一點,你臉色看起來太差了。”
林年點了點頭。
安文光拿著手機走出房間,還是有些不放心,打電話叫醫生來家裡看著林年以防萬一,然後安排人報警給安成民開死亡證明。
安文光離開之後,林年就疲憊不堪的又躺回了床上,他明明什麼也沒做,還躺了這麼久,但就是感覺自己累得厲害。
死亡的概念似乎觸動了他的神經,林年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之間,喃喃地叫出了一個名字:“徐行……”
死在他懷裡的徐行,刻在墓碑上的徐行,讓他孤獨的生活了十年的徐行。
腦海中被封印的記憶開始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