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輪還處於靜止狀態,在夜色中仿佛能看到一根鉤索,將那人與摩天輪連接在一起。
意識到安室透這邊很久沒出聲了,諸伏景光在那邊喊道:“零?”
“那個人來了。”安室透說,“我等會和你說。”
“那彆掛電話!”諸伏景光喊道。
安室透將通話中的手機塞到口袋裡,正要從摩天輪最底下的吊艙跳上去,就聽到轟隆一聲。
遠處的水箱爆開了。
上方的人影也停了下來,眼神在鏡片的遮擋下模糊不清,隻有聲音帶著幾分居高臨下地說:“你每上一個吊艙,我就多炸一棟建築。”
“……”安室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直白的威脅,想了想說,“抓到你的話,你的錢夠賠償嗎?”
這下無語的人變成了今鶴永夜。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想和主角團的人說話啊!!!
就連黑衣組織那些人也沒一個是正常的。
他索性不管下麵的安室透了,拽著鉤索飛快跳到往上跳。
當時爆炸的是72號吊艙,他把鉤索發射到了附近的71號,如果上麵找不到002的線索,他會再想辦法去73號看看。
附近的這兩個吊艙是最有可能快速接近鬆田陣平的,其中71號靠近門口,從那裡進去可以直接打開門抓住鬆田陣平,把人救下來。
但有一個問題,會讓鬆田陣平看到臉。
出事之後,媒體和警視廳都派無人機上去看過,可惜鬆田陣平所在的吊艙已經被炸穿了,想要還原出當時的場景很難。
而附近的71和73號都是艙門緊閉的狀態,因為午後太陽的反光,沒有拍到很清楚的畫麵。
如果不是這樣,今鶴永夜也不用冒險了。
瞥到下方緊追不舍的身影,他心裡一陣煩躁。
“你就不怕死嗎?”
他至少還有鉤索,安室透可是沒做任何防護,就這麼蠻不講理地爬上來了。
他不會以為,他摔下去也不會死吧?
當時鬆田陣平摔下去應該有002消耗自身靈力防護的,他可不會做那種多餘的事情。
安室透要是死了,他頂多做幾張易容.麵具,然後頂著他的臉去過劇情。
……啊,還要去波洛打工。
不行,這家夥的生活也太忙碌了吧!!
今鶴永夜剛升起的念頭瞬間熄滅。
安室透沒想到他會跟自己搭話,愣了片刻然後說:“我停下來,你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的,怎麼樣?”
路過的一個吊艙的門開著,今鶴永夜拽著鉤索蕩過去,踩在艙門邊緣往下看,他的位置正好是安室透的斜上方。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安室透的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朦朧而模糊,隻有一雙紫灰色的眼睛格外執著。
今鶴永夜說:“我和炸.彈.犯不是一夥的。”
事關鬆田陣平,如果他不說清楚,安室透絕對會窮追不舍的。
安室透眸子閃了閃,忽然笑起來。
“你不會想說,你是恰好過來玩的吧?”
他話裡的試探很明顯,敵意也同樣明顯,顯然是沒把今鶴永夜的話聽進去多少。
今鶴永夜無奈,就安室透的性格,一有機會絕對會刨根問底的,自己交代的這些信息根本就無法滿足他的胃口。
但今鶴永夜也不能再說更多的了。
還以為安室透也是紅方的一員,會好說話一些呢。
沒想到還是這樣。
今鶴永夜不再理他,拽了拽鉤索飛快往上跳。
安室透一直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隔著兩三個艙位的距離。
好幾次今鶴永夜都聽到了下方吊艙發出搖晃的聲音,然而他停下來去看安室透,卻見他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
注意到他的打量,安室透忽然笑了起來。
“你好像很關心我。”
“你想多了。”今鶴永夜收回視線。
他隻是在想辭掉波洛那份工作的可能性而已。
時間就在這樣沉默而又暗藏玄機的對峙中緩緩流逝,直到今鶴永夜到達71號艙位。
這裡已經是摩天輪的最高處了,往遠方眺望,東京的夜景一覽無餘。
他推開艙門,一陣夜風吹來,夾雜著不遠處被炸毀的吊艙散發出來的刺鼻氣味。
從這個位置確實很好跳到鬆田陣平所在的72號吊艙,不過裡麵什麼痕跡也沒有。
如果002使用靈力,那就一定會留下痕跡的。
安室透的聲音已經離他很近了,他沒有時間觀察太多,索性放棄了鉤索,直接跳到了被炸毀的72號艙上。
被炸成黑色的吊艙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今鶴永夜剛穩住身體,就聽到下方的安室透喊:“你可彆死了!”
“關心我嗎?”今鶴永夜從破碎的窗戶探出頭,用剛才他的話回敬他。
安室透說:“你要是掉下去摔死了,那我這麼高可就白爬了。”
他的語氣裡甚至還帶著點開玩笑的意味,今鶴永夜有些恍惚地想著,這樣的對話,是不是有點太過於友好了呢。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安室透還氣勢洶洶地把他按在桌子上質問他是誰呢。
當然,如果現在有機會,安室透也還是會那麼做的。
一想到這裡,今鶴永夜心情就有些微妙。
他好像真的犯人哎。
不然安室透乾嘛非要抓他?
他走到72號吊艙的邊緣,再次跳到73號的頂端。
然而這一次,他打開艙門,依舊沒能發現002的靈力痕跡。
猜錯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忽然看到72號吊艙最上方的地方有一片微弱的熒光。
那是普通人完全無法看到的痕跡,靈力的痕跡。
據說靈力強大的人,會被邀請到時之政府內部,成為被受人尊敬的審神者,而另外一些靈力微弱的,則投放到這些作品衍生出來的小世界,負責維護劇情。
“還真是物儘其用,”002點評完時之政府的行事作風,又好奇地問今鶴永夜,“那你呢?你的靈力明明很強吧?聽說是同齡人裡最厲害的,為什麼——”
“因為你很多嘴。”今鶴永夜捏著他強行塞給自己的酒杯,眼神冰冷地說,“我是來讓你閉嘴的。”
“哦……”
002聽話地閉嘴了,倒是一旁的001多看了他一眼。
時至今日,今鶴永夜仍然不知道那眼神是什麼意思,仿佛有些憐憫,又像是歎息。
“你在走神嗎?”
安室透的聲音忽然從風中傳來,變得很近很近。
今鶴永夜迅速回神,看到他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落到了跟自己同一個吊艙上。
狹小的吊艙頂部因為他的到來變得狹窄而窒息。
“你怎麼會這麼快?”
今鶴永夜的話剛問出口,就看到安室透晃了晃手裡的繩子,那是他在71號沒有取下的鉤索。
他把鉤索套在摩天輪上方的軌道上,從71號借力直接滑了過來。
今鶴永夜不得不佩服他的魄力。
但他還是要說:“我沒有惡意。”
他已經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很快就要離開了。
所以不要找他的麻煩。
然而安室透好像沒有聽懂他的暗示。
“在醫院裡的人是你嗎?”安室透打量著他,看身高很像,說話的時候那種微妙的距離感也很像,然而臉卻是完全陌生的。
尤其是——他還戴著眼鏡,寬大的黑框眼鏡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黑衣組織裡的貝爾摩德就會易容,所以安室透並不相信這就是他原本的臉。
如果能看到他的眼睛,能看清那雙眼睛裡到底有著怎樣的眼神的話——
那把所有人都隔絕在外的,冰冷而又銳利的眼神——
稀薄的月光從天空灑下,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被抽離了,狹窄的吊艙之上變得寂靜又危險。
今鶴永夜望著對麵的男人,對方的身體已經完全進入到了蓄勢待發的狀態。
他慢悠悠地說:“什麼醫院?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都來了這裡,還不知道我說的是哪家醫院?”
安室透說著,忽然閃電般地出手了。
今鶴永夜以為他是要擒住自己,卻沒想到他的手腕一轉,手忽然往上抬,嘩啦一下打掉了自己的眼鏡。
黑框眼鏡飛入風中,被夜晚的冷風卷入其中,消失在了無名的遠方。
在那鏡片下的,是一雙黑色的眼睛。
遠遠不如在醫院裡見過的那雙紫眸的主人冷靜。
這時安室透的額頭忽然一涼。
一把黑色的警用槍忽然出現在他眼前。
槍口對準了他。
“很失望嗎?”
對麵那人用冰冷的聲音說:“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有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