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藏月找了個座位坐下,補充道:“我的師弟。”
宿問打過招呼後就跟在雲藏月後麵,也不理會雲父雲母的討好。
雲母搓了搓手,又將雲清推到雲藏月麵前,急道:“先前教你說的,快說啊!”
雲藏月挑挑眉,她溫和地看著有些不情願的雲清:“無礙,有什麼事情直說便好。”
雲清緊閉著嘴站在一旁,大有一直閉嘴的意思。
雲母等不及,她有些埋怨地看著雲清,又稍稍彎著腰對雲藏月道:“這孩子就是這樣,叛逆!”
雲藏月笑笑沒說話。
雲母繼續道:“是這樣的,我們想著藏月你天賦這麼好,那清清肯定不差啊。所以藏月你能不能幫忙開個後門,把她塞進靈峰宗去?”
雲清頓時暴起,她有些賭氣地道:“娘!我說了我能自己考進去。”
雲母怒道:“有你姐姐在,還考什麼考?直接進去不好嗎?”
“你什麼都不懂!我有能力進去為什麼一定要靠關係?”雲清氣得眼尾發紅。
母親總是這樣,眼裡看不到自己的努力,總想著讓自己借著雲藏月的妹妹的名號活下去。
雲藏月看著兩人快要吵起來的樣子,開口道:“雲夫人。”
聽見這個稱呼,雲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喊我什麼?”
雲藏月沒搭腔,她平靜地笑道:“即使我是首席,宗門內的弟子也不是說塞就塞的,頂多將妹妹領到外門。”
見雲母又要糾纏,她繼續道:“您方才也說了,妹妹天賦不錯,既然如此,那便讓她自己考吧,說不定能直接入了內門,豈不是能節約了她從外門摸爬滾打到內門的時間?”
雲母這才靜下來,她有些狐疑地道:“真的嗎?”
雲藏月笑得人畜無害:“自然。”
“行吧,”她看向雲清:“那你還不趕緊準備?”
雲清似乎是沒想到雲藏月居然會幫她,短暫愣了幾秒才感激地看向雲藏月,轉身離開了大堂。
雲父這時候才走上前來,笑道:“那藏月這幾日就在家裡休息吧,你娘給你房間一直留著呢。”
雲藏月知道他們的脾性,若是不從還得好一頓折騰,索性便同意了。
雲父喜笑顏開,他喊來府內婢女:“帶大小姐去她的臥房。”
宿問突然出聲,他有些疑惑:“她自己的臥房,為何還要婢女帶路?”
雲父訕訕笑了兩下,看了一眼雲母示意她上去解釋,雲母討好地笑著:“這裡是新府邸,布局自然不一樣。”
雲藏月低頭笑了一下,起身示意宿問。
見狀,他也不再詢問,跟著雲藏月離開大堂。
“師姐?”宿問低聲喚道。
雲藏月“嗯”了一聲,耐心解釋:“我離開家裡時,雲家還隻是平望城內幾乎是底層的百姓,沒有府邸之說,後來我被師尊帶走,給了他們一大筆錢,又恰好我聲名四起,他們這才靠著我的名聲住上了府邸。”
她聲音悶悶的:“上山後我一直修煉,好不容易拿了第一,師尊允許我下山一趟,那時恰好他們一家三口在府內吃飯,其樂融融的。”
她笑了一聲,“我想我不該進去,便離開了。所以沒去過臥房。”
她對親情沒什麼要求,但饒是如此,也被數十年間沒有幾封的書信磨平了感情。
在她眼裡,雲家隻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
自己的名聲帶給了他們無數的好處,也算是儘了生養之恩。
宿問抿了抿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絞儘腦汁才憋出一句:“我去借廚房給你做點東西吃?”
雲藏月似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轉頭看著他:“你這句話是不是太過離譜了?”
宿問也知道此舉有些不妥,抿著唇紅了耳根。
看他這副模樣,雲藏月突然心情又好了起來,她伸手捏捏宿問熱熱的耳垂,笑著跟上前麵的婢女。
走到臥房門口,卻發現雲清站在門前,她麵頰有些紅,有些拘束地看了一眼雲藏月,對婢女道:“你先下去。”
婢女低頭離去。
雲藏月饒有興致地看著麵前的小姑娘支支吾吾地道:“姐姐,我聽娘說了,你們明日要去金陽秘境。”
她頓了一下,鼓足勇氣:“我想跟你們一起去。”
雲藏月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姑娘也不怕事,便笑道:“你實力如何?”
聞言,雲清有些不好意思:“我才剛剛引靈入體。”
她垂下腦袋,似乎是怕雲藏月嘲諷,畢竟自己什麼都不會,隻是會運靈氣,怎麼想都跟方才在大堂裡說的“天賦極佳”相差甚遠。
雲藏月的天賦實在是太高了,自己這點小天賦在她看來可能確實是微不足道吧。
雲清都已經想好被拒絕了之後要怎麼從院中離開才不顯得尷尬。
卻聽見她腦袋上傳來溫和的聲音:“你自學的嗎?”
她點點頭,頭更低了些。
連師父都沒有,自己聽上去更廢了。
雲藏月輕笑:“那很厲害呀。”
沒想到雲藏月會這麼說,小姑娘猛地抬頭,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嗎?”
雲藏月:“對呀,九州能自□□靈的人屈指可數。”
見雲清自信起來,她才緩緩道:“但是這個實力恐怕不能去秘境。”
她側頭看向宿問,後者上前一步,對上雲清的目光。
雲藏月:“你先與他對戰,磨練好劍術才是如今最快提升實力的辦法,等之後有實力了再去秘境,那時候秘境才能對你發揮最大的用途,否則都是揠苗助長。”
小孩子心裡想什麼雲藏月早就看出來了,循循善誘兩句後,雲清立馬安分了,她拿著雲藏月給自己的劍譜,一板一眼地離開準備練習。
宿問湊近:“真要我跟她打兩天啊?”
雲藏月走近臥房,裡麵確實收拾得乾乾淨淨,她尋了個地方坐下:“等她練一會才會來找我們,就算明天上午來找你,滿打滿算也隻需要跟她打半天。”
宿問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掏出儲物袋裡的酥餅遞給雲藏月:“半天也是天。”
……
是夜。
雲藏月百無聊賴地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本話本看著。
突然,她目光一凝,隻覺得一道寒光對準她所在的位置射來,她翻身躲開。
再看向方才的位置,那邊插著一支泛著寒光的箭。
雲藏月冷笑一聲,迅速鎖定了射箭之人的方位,猛地推開門追了上去。
聽到動靜,宿問也從一旁的房間出來,他躍至雲藏月身側:“沒事吧?”
雲藏月笑得嘲諷,麵上滿是不屑:“我能有什麼事?走,追上他。”
說著,她便腳尖點地,如流星般緊緊跟著前麵那人。
那人一身黑衣,身手矯健得異於常人,隱隱間還能聽到他興奮的大笑聲,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滲人。
有病吧?
雲藏月木著臉,眼看著他竄入了遠古森林中。
平望城外便是遠古森林,森林內妖獸橫行,有靈峰宗的劍威震懾,妖獸都不敢出來,但內裡是什麼情況就難說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人消失的身影。
那般身手,應該不是人類。
宿問很快追了上來,雖然未曾下山,但他對遠古森林的凶險也有所耳聞,便擔心道:“師姐,我們還追嗎?”
“追啊。”雲藏月說得漫不經心:“他都引我們來了,怎麼能不進去看看到底什麼情況呢?”
說完,她挑眉看了宿問一眼:“害怕嗎?”
宿問搖頭:“不怕。”
“這樣最好。”雲藏月看向森林:“我們走。”
林中漆黑一片,宿問掐訣喚出指火,戒備地觀察著周圍環境。
這裡實在太安靜了,甚至連鳥鳴叫的聲音都沒有。
雲藏月將宿問擋在身後,高聲道:“彆躲了,出來吧。”
話音還未落,一道黑影便從樹上跳了下來,他渾身上下都蒙著黑布,隻露出兩隻眼睛,聲音也嘶啞得奇怪:“大名鼎鼎的正道第一,久仰久仰。”
雲藏月笑得意味深長:“你也是,久仰久仰。”
聽雲藏月的意思,她是知道這人是誰了?
宿問目光有些驚疑地在兩人之間流轉,這人捂得嚴嚴實實,師姐怎麼知道他是誰?
黑衣人笑了一聲:“不愧是雲藏月啊。”
雲藏月打斷他:“彆再奉承了,引我過來是想乾什麼你直說便是。”
那人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頗有些陰森地說道:“自然是來試探一下你的實力。”
說完,他聞風而動,掌風淩厲地向雲藏月襲來,後者側身躲過,還能抽出時間叮囑了宿問一句:“我跟他過兩招,你避著些。”
剛想拔刀幫忙的宿問頓時停下了動作。
雖有不甘,但他還是乖乖把刀摁入鞘中,退後了幾步。
兩人交手速度極快,宿問隻能看清雲藏月拔劍之前用劍身擋了幾下的動作,等到雲痕出鞘後,便隻能聽見堅硬的指甲和劍刃碰撞的聲音,和快速揮出的陣陣劍光了。
等周圍一圈的巨大樹木都被波及斷裂後,兩人才堪堪分開。
那人笑得更瘋狂了,似乎是很滿意雲藏月的實力,他兩眼放光:“好好好,第一果然厲害。”
雲藏月勾唇:“你也不賴。”
那人“嗯”了一聲,卻是七拐八繞的。
他壓低聲音,不知是幸災樂禍還是關心地道:“正道第一啊,那九州可就要交給你咯。”
說完這句意味不明的話,他笑著後退,轉身消失在了密林中。
雲藏月皺著眉站在原地。
宿問這時候才走到她身邊,問題所在太多,他一時不知道先問哪個,斟酌了片刻才小聲道:“他是誰?”
雲藏月麵不改色:“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