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灼做得事情,謝秋蒔和周浩安都看見了,兩人其實在看見沈灼灼救人的時候,心裡都不禁鬆了口氣,若是因為他們的到來,給那些百姓造成就巨大損失,即使後續他們能跑出去,心裡也會不舒服。
現在已經死了四個人,還有一人有氣息,卻很微弱。
謝秋蒔握緊了手中細劍劍柄,她衝沈灼灼喊道:“還請俠士救他一救!”
她沒有讓沈灼灼摻入這場刺殺案中,而是讓沈灼灼去救地上還有些許氣息的百姓。
謝秋蒔說得是那個唯一一個有氣的人,之前有殺手要殺他同行之人,被他推開擋了一下,因為是擋傷,所以避開了要害,但是一劍下去,刺穿身體,血液大量流出,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眼見不行了。
沈灼灼聞言,直接去地上搬動那還活著的人,也不管能不能救回來了,反正先搬出去再說。
那幾個刺客沒有管沈灼灼,他們全力攻擊謝秋蒔與周浩安兩人,動作招式比先前要多了三分急切。
想來很快就會有人過來,鬨出這麼大的事情,官府必定有所反應,黑山鎮與燕門關相近,幕後之人沒辦法完全掌控此處。
沈灼灼將人放到外麵後,就有人撲了上去,哭嚎拽著大夫,求大夫救命。
而沈灼灼則轉頭重新進去了,這次她的目標是那幾個刺客。
她深吸口氣,強自壓下不穩的心神。
鼻尖滿是血腥味,惹得她胃裡一陣翻滾,有些不適,她還無法適應這種場麵,但她必須儘快適應。
為了轉移注意力,沈灼灼開始想一些彆的事。
比如謝秋蒔比沈灼灼想象中要更加愛民。
曆史上對謝秋蒔的記載,最為突出的一點就是愛民,她在權力爭奪大戰中,沒有走到造反奪位那一步,但其上位手段之凶狠,造成傷亡之慘烈,與那些弑父殺兄奪位的帝皇相比,不遑多讓。
謝秋蒔不愛那些皇親國戚,但是她愛民,她會在冬日心念那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百姓,也會在吃飯時,想著那些餓著肚子乾活兒的貧民。
在慶元年間,百姓一步步從衣不裹身,食不果腹,變為大部分人不會餓死。
這在封建時期是何等偉大的功績,謝秋蒔治下,如果沒有惡劣天災,百姓就不會被餓死!不會被凍死!
慶元盛世就是這般富足安康,所有一切都源於愛民如子的慶元帝謝秋蒔。
文人才子詠唱她的聖明,連帶著下一任皇帝也得了不少好處,可惜,當曆史往前,王朝輪換,下一任王朝為了穩固地位,抹黑前朝,將她的功績也抹去許多。
好在天理昭昭,後世遺存的史料能為謝秋蒔正名。
沈灼灼十分憧憬慶元年間,也對這位慶元女帝非常向往,現在,她可以正式踏入這一段曆史了。
“啊!!”
沈灼灼拎起一張板凳,直接砸向距離她最近的殺手,那殺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後背骨頭的脆響,隨即被砸倒在地,嘴裡發出痛苦地喊叫聲。
他們本以為沈灼灼不過是個濫好人,既然沈灼灼願意幫他們清理障礙,他們當然不會攔著,因為他們的目標就是謝秋蒔,隻要謝秋蒔死就可以。
誰知道人都搬走後,沈灼灼還要來救人,而且這個小個子的動作十分迅速,力氣還特彆大!
板凳砸得人骨頭裂開,它也裂開了,力的作用果然是相互的,除了她這個身懷金手指的bug以外,這個世界總體來說還是比較符合科學原理。
沈灼灼看著手裡四分五裂的板凳,有一瞬的無語,隨後她腳踩倒地殺手的手腕,從他手裡奪過武器。
成人使用的長劍,對身體尚未長成的少年來說,實在是過於沉重笨拙,這也是為什麼周浩安沒有搶過殺手武器的原因,他本就不擅長使劍,再搶過來一個不合手的武器,那不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但是這武器在沈灼灼手裡,卻沒有絲毫的不順手。
沉重的長劍就像是玩具木劍一樣,被沈灼灼隨意揮動,每一下都沉得要命,有殺手上前想要與沈灼灼對砍,借此將沈灼灼手裡的長劍震脫手,誰知沈灼灼還穩穩當當地拿著劍,對方虎口直接裂開了。
在虎口裂開流血的瞬間,這群殺手直接震驚了,好幾個都不再對付謝秋蒔,轉而看向沈灼灼。
哪兒冒出來的小子,好大的力氣!根本就是個怪物!
殺手中領頭的男子咬了咬牙,他們已經錯過太多時間,有這個力大無窮的小子在,他們也沒法殺了謝秋蒔。
既然任務完成無望,不如走為上策!
“先撤!”
必須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領頭的人一聲令下,場上瞬間攻守交換,此刻防衛的人變成了殺手這一方,謝秋蒔和周浩安身上有傷,攻擊力較弱,所以正義的小夥伴沈灼灼,才是進攻的主力。
沈灼灼全力之下,留住了對方三人,剩餘者全都鑽進人群跑了。
當殺手融入人群就猶如石入大海,根本分不清誰是誰,而當地的衙門,顯然不具有封城搜人的能力。
謝秋蒔捂著傷處,緩緩吐出一口惡氣,今天刺殺的苦隻能她自己往下咽,如果鬨出去,目前的她得不到半點好處。
走出京城的那一刻,謝秋蒔就知道她走上了一條,布滿危險的荊棘之路。
隻是究竟是誰,竟然這麼沉不住氣,前腳她才離開京城,後腳就派人來刺殺她?
“多謝這位俠士仗義相助,不知俠士尊姓大名?”
謝秋蒔沉思的時候就聽見,周浩安跟前來救他們的人說話。
謝秋蒔恍然回過神,同樣上前行了一禮,“多謝姑娘幫忙。”
沈灼灼因為被周浩安叫俠士,所以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結果就聽見謝秋蒔喊她姑娘。
這下沈灼灼可高興了。
她女扮男裝並不是很走心,隻是一路過來,根本沒人發現她是個女子。
沈灼灼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天生男相了。
要不怎麼說,謝秋蒔能成為皇帝呢,看看人家這眼光,簡直就是慧眼獨具。
“長……安安,這位俠士怎麼可能是一名女子?”
周浩安隻要想到剛剛沈灼灼一手拎一個人的模樣,以及她用劍時,那強大到能震裂他人虎口的力道,就沒法將沈灼灼和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放在一起。
至於舞刀弄槍樣樣精通的謝秋蒔,她在周浩安眼中就是個例外,反正周浩安絕對不會喜歡上,類似謝秋蒔的女子。
以後夫妻吵架,周浩安怕妻子直接拿大刀把他的狗頭砍咯。
俠士這個稱呼,沈灼灼隻從遊戲裡聽到過,現在從周浩安口中聽到,沈灼灼渾身彆扭。
“這位公子,我姓沈,確實是女子,出門在外,穿男子的衣服,行事較為方便。”
周浩安很想仔細看看沈灼灼,但是想到沈灼灼是女子,打量人家,太過失禮,便將目光收回,行禮賠罪。
“在下剛剛冒犯沈姑娘了,還請沈姑娘見諒,沈姑娘當真是好身手!”
“隻是力氣大,沒學過什麼功夫,叫兩位見笑了,兩位身上都有傷,不如移步醫館,找大夫看看?”
“不必,我兄妹二人出行,身側有常用的醫師,醫術精湛,沈姑娘剛剛也動了手,不如同我們一起回府,叫醫師也為沈姑娘診治一番?”
謝秋蒔向沈灼灼發出邀請,她從未見過像沈灼灼一樣的女子。
或者說她長這麼大,身邊也沒個同齡女孩兒做玩伴,宮中倒是有許多小宮女,但是她作為公主,根本與那些小宮女玩不到一起去。
宮女們對她多加討好,其他年齡相仿的貴女,態度和宮女差不了太多,謝秋蒔不喜。
沈灼灼和以往謝秋蒔遇到的京中貴女全然不同,無論是氣質還是舉止,都大相徑庭。
至於外貌,沈灼灼此時不過是個普通農家女,又黑又瘦,年紀不大,隻能從她的眼睛看出幾分清秀可人,具體有多出色,就看不出來了。
謝秋蒔不在乎他人外貌,彆人長得再好看,能有她好看?
她隻在乎旁人有沒有才華。
她手底下能人誌士實在太少了,經過這場刺殺,謝秋蒔已經意識到她的不足之處。
朝堂之上,屬於她的人寥寥無幾,依靠外祖家和母後,以及父皇的透露,她才能勉強得知朝堂局勢。
可她如果想要登上那個位置,光得知局勢是不行的,她必須要掌控局勢的能力才好。
而且他身邊連個護她安全的人都沒有,周浩安還是太嫩了點兒,能力不足,況且之後他還要參軍,幫她爭奪武將那邊的力量,所以她身側可用之人愈加捉襟見肘。
深思熟慮之後,謝秋蒔大膽地向沈灼灼,這個偶爾遇見的人拋出了橄欖枝。
沈灼灼雖說已經穿著整潔,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得體,但她的精神麵貌,還是反映出了她的貧窮。
謝秋蒔覺得她可以在這方麵做點文章,將眼前的英才納入囊中。
沈灼灼對上謝秋蒔充滿笑意的眼眸,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這邊關的秋天這麼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