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刺殺案(1 / 1)

孫中身上大概是有什麼秘密,從這句話裡,沈灼灼聽出了他對京城超出常人的了解。

準確的說是超出尋常百姓,一個從小生活在平縣的百姓,不可能了解千裡之外的盛京。

不過沈灼灼也沒多說什麼,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大船上的人首先下來,隨後才騰出位置給小船,所以沈灼灼和孫中就在小船上,看了半天熱鬨。

從那艘大船上下來不少人,大多行為舉止十分規矩,瞧著像是奴仆,正經主子好像就兩位,乘坐兩頂轎子離開,幾乎沒有露麵。

什麼人如此小心翼翼?

沈灼灼看了好幾眼,也沒看出是誰。

這很正常,她本來就誰都不認識。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沈灼灼心裡總覺得有些奇怪,就好像聽到了命運轉動的聲音,知道眼前是一個不能錯過的人,卻還是錯過了。

悵然若失,可是又滿懷期待,因為知道,若是有緣相逢,遲早會有遇見的。

“沈弟,還愣著乾什麼?快快快!要下船了。”

大船的人下船有條不紊,非常有紀律性,那麼多人下去也沒多少聲音。

小船的人則鬨鬨哄哄,明明人數比大船要少許多,聲勢卻震翻了天,沈灼灼身在其中,感覺耳朵都要聾了。

要不是孫中一直大聲呼喊著,他們可能直接在下船的時候就走散了。

從船上擠下來時,身上的衣服淩亂不堪,沈灼灼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稍微整理了一下。

“喲,沒想到你小子還挺講究,長得清秀,年齡雖小卻身手極好,看來以後等你長大了,定能得到不少女郎的青睞。”

孫中看沈灼灼將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不禁開口說笑了兩句。

尋常少年人在這個年紀,對未來總是有不少期許,不了解人性多變,本能的憧憬著純淨的感情,若是被人調侃,多半會臉紅心跳,羞得說不出話來。

沈灼灼不是正常少年人,她聽了孫中的話,就好似什麼都沒聽到一般,淡然自若。

甚至還反過來調侃孫中。

“孫兄倒是不拘小節,孫兄家中可是已經定下了?”

孫中搖了搖頭,他家乃是獵戶,家傳了些功夫,卻沒有地種,不算太缺錢,可沒地的百姓就是被人瞧不起。

更不要說他家祖上是逃難過來,本地沒有宗族幫襯,若不是家中男子都會些拳腳功夫,指不定要被人欺負成什麼樣。

眼下確實不受欺負,但名聲卻不見得有多好,好人家的女子不願意嫁到這種人家,他又不願意隨意將就,因此今年雖已十八,卻還沒有說親。

“既如此,孫兄要多多注意些,兄長也知道世人多愛慕好顏色,可得好好打扮打扮。”

孫中這人最是聽勸,沈灼灼這麼一說,他就真的開始思考起來。

沈灼灼就知道孫中會是這個反應,曆史上孫中一直到二十五六歲才成親,娶的是一小官之女,兩人關係並不好。

是曆史蓋章的那種不好,官宦女子最是厭惡大字不識的粗鄙之人,更不要說是一個沒有好顏色的軍漢。

孫中的性子,往好聽說是脾性耿直,說難聽點兒就是腦子一根筋,很容易被人帶到溝裡去。

兩人腦回路根本搭不到一起,話不投機半句多,尋常關係便也罷了,兩人還是夫妻,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可不就是矛盾重重。

孫中對妻子十分敬重,吵得多大也不會對妻子動手,兩人打嘴仗,他更是說不過飽讀詩書的妻子,於是曆史上有許多,他半夜被妻子趕出門,往兵營練兵去的記載。

沈灼灼希望能稍微改變一下孫中,至少讓他能理解一下他妻子的苦悶,當時女子本就不易,嫁人如投胎,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郎君,改也改不了,換又換不了,可不就是天天生氣嘛。

孫中若是能理解一二,多讀些書,可以與他妻子舉案齊眉,那曆史上他的結局,也能好一些。

他的妻子也不會鋌而走險,最後鬨出那樣一出慘劇。

在沈灼灼回想曆史的時候,謝秋蒔和周浩安已經到了落腳的小院。

此處小院離碼頭不算太遠,交通便利,但是嚴格說來十分偏僻,一般大戶人家都會在鎮中心造院子,離那些來往的商賈小販,挑夫力夫遠一些。

此處是周浩安特意尋的住所,以他們的身份,最好離那些當地的大族遠點兒。

“這裡就是去燕門關前,最後一個繁華的城鎮,名為黑山鎮,再往前去便是黑山,繞過黑山就能到燕門關了。”

謝秋蒔坐到中堂的主位上,看著一旁麵色蒼白的表兄,歎了口氣。

“三表兄,你這可不太行啊,還說要上戰場建功立業,一艘船就讓你變成這樣了。”

周浩安有心反駁兩句,但是想了想,話到嘴邊全咽下去了。

誰讓謝秋蒔說的都是實話呢,他確實水性太差,乘船一天一夜就兩腿發軟,走路都走不好了。

這要是叫他在水上行軍打仗,怕是不用敵人,自己就能被那水折騰死。

“燕門關又沒有水,你表兄我騎馬射箭的本事,你不是知道嗎?放心,明日到了燕門關,表兄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天生將星。”

謝秋蒔被周浩安這口氣唬住了,在京城的時候有周家先生壓著,周浩安還算比較穩重,再加上有個皎皎君子的大表兄坐鎮,三表兄更是乖巧。

誰知出了京城,便原形畢露了。

流蘇此刻從外麵端進來兩壺茶,分彆放在了謝秋蒔和周浩安的手邊。

謝秋蒔端起來喝了一口,吃驚地抬了抬眉梢,“好茶,煮茶的水似乎也略有不同。”

“是用院中井水煮的茶,公主喝著可還習慣?”

“習慣,習慣,你家公主喝茶,如牛飲水,有什麼好不習慣的?這又不是京城,長安你彆裝模作樣,喝水就是喝水,品什麼茶呀?”

周浩安說著,一口飲儘了杯中的茶。

謝秋蒔聳了聳肩,什麼話都沒說。

她自小在鳳儀宮長大,她的母後乃是大儒之女,於品茗一道自然功力深厚,她喝茶是深受母後影響,本人並不喜歡喝茶。

周浩安與她在周府玩鬨,兩人說是表兄妹,實際上更像是好朋友,互相了解至深,說話也沒那麼多講究。

主要還是因為在周府,相差三歲的兩人算是一輩,又沒有其他玩伴,這才不得不在一塊玩兒。

而且謝秋蒔能文能武,能力出眾,周浩安很喜歡跟她比試,不然三歲的年齡差擺在那裡,小孩子很難玩到一起去。

“大表兄要是看見你這樣,定會告知舅舅,懲罰於你。”

“所以咱們現在到燕門關了。”

周浩安完全不懼謝秋蒔說的話,如果還在京城的話,他肯定不敢這樣放肆,就是出來了,有句俗話說的好,天高皇帝遠,誰還能管得了他?

謝秋蒔不跟著周浩安一起胡鬨,就已經算她懂事了,所以周浩安說什麼,她都不會反駁。

因為心裡讚同周浩安的觀點。

她會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一個是因為想躲一躲京城的紛爭,另一個原因就是想遠離京城的規矩。

“這一路上走來風平浪靜,想來咱們掩蓋的還不錯,既然身份沒有暴露,那不如今天晚上出去逛逛,邊塞風貌,我隻在書上看到過,還沒親身體會過。”

謝秋蒔因為這次出來,心都野了,小孩子就是愛玩愛鬨,喜歡到處跑,以前困在皇宮,後來又被困在周府,現在她真的很想到處跑一跑。

周浩安沒有意見,她對自己的安排十分有信心,這一路上他確實很謹慎,沒有絲毫暴露行蹤的跡象。

兩人都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他們確實很優秀,在年輕一輩中當屬佼佼者,可是還是太年輕了。

沈灼灼到了黑山鎮後,與孫中一起訂了一間客棧。

孫中還有事要做,先行離開,沈灼灼則直接跑到街上去晃悠,她在找一家店。

那家店一直到後世都還保存著,甚至還成為西塞旅遊景點之一,每一個踏上這片土地的旅者,都不會錯過這個景點。

經曆上千年的變遷,城鎮的主要風貌早就已經改變了,千年後的地址和千年前的模樣根本無法對照,沈灼灼轉悠了半天也沒找到那家印象中的店。

沈灼灼走得有些累了,找了旁邊的一家餛飩店停下,點了一碗餛飩。

她心裡想著事,表麵上就看上去呆呆的,有些走神。

連外麵走過了一對兄妹都沒有看見。

已經過了上千年了,原本的店肯定已經麵目全非,後世看見的是後人維護過的模樣。

所以她不應該用千年後的目光,去尋找那家店,可如果後世的記憶並不可靠,那她又應該怎麼找那家店呢?

若是錯過了這家店,之後還想和慶元女帝有所聯係,就很難了。

沈灼灼十分確定就是這一年,發生了曆史上轟動一時的“公主刺殺案”。

在慶元帝還是長安公主的時候,這個案子,牽連了朝堂上有名有姓的三位大員。

事件的開頭便是明成十三年,秋,蠻國左大王蒙格爾領兵攻打燕門關,燕門關不敵,苦苦支撐,兵力不足,不得不征兵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