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抖動著手裡的韁繩,□□的馬踢踢踏踏地小跑了起來。
“嘿嘿!小公子,老婆子我這糖炒栗子可是又香又甜呢,這就請了小公子嘗嘗!”話音未落,老婆子便猛地揚聲喊了起來。與此同時,和蒼老麵容不相符的纖纖玉指在籃子上輕輕一拍,籃子裡的糖炒栗子就儘數飛起,像雨點一樣砸向陸小鳳。
陸小鳳伸手往肩膀上一抓,身上的大紅披風一抖,那些砸過來的糖炒栗子就被卷進大紅披風裡,一顆不剩。陸小鳳眸色沉了下去,將包裹著糖炒栗子的大紅披風擲向那個老婆子。
那老婆子不知何時手裡忽然出現了兩把短劍,劍柄上還係著紅綢。月色下,劍閃寒光,熠熠生輝!她就那樣對著大紅披風揮了一劍,大紅披風便碎成漫天的紅色碎布,連帶著裡麵的那些糖炒栗子都變成了渣渣。
落塵低聲說道:“陸大哥,看來她就是上一次在客棧偷襲我們的人。”聲音很像,他還沒有忘記。
月光落到陸小鳳的臉上,他仔細打量著攔路的老婆婆,“我並不曾記得你。”
老婆婆聽著他的話吃吃笑了起來,笑聲嬌俏好聽,比銀鈴還好聽,與她那張橘子皮似的臉很是不符。“你確實不曾認得我。”
落塵問道:“婆婆既然不曾認得陸大哥,不知何故阻攔我們的去路?”
老婆婆聞言嘴角勾起,看著落塵的眼神也變得奇異,緩緩說出了一個名字:“霍休。”
落塵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眼裡更是閃過濃濃的憤恨!這個霍休真是陰魂不散!當初真該直接殺了他,一了百了!
陸小鳳自然看到老婆婆眼裡奇怪的神色,他感受這懷裡的人輕顫的身子,將落塵往懷裡攬了攬。片刻後忽然歎了一聲,“你的聲音如此好聽,想必一定有一張很漂亮的臉。”
老婆婆似乎對他的誇讚很受用,目光落到陸小鳳懷裡的落塵打趣道:“隻是再漂亮的臉對現在的陸小鳳來說,想來也不再看入眼中了。誰能想到風流浪子的陸小鳳,竟然成了一個斷袖,這豈非是江湖上最熱鬨的事。”
陸小鳳緊了緊抱住落塵的手臂,淡淡笑道:“一個老婆婆,深夜強攔兩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這豈非也是江湖上的一大熱鬨。”
不等老婆婆發怒,他又道:“霍休的失蹤是你所為?”
老婆婆也無意撒謊,說道:“天牢重地,重兵把守,豈是我這樣的人可以進得去的。”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霍休卻失蹤了!陸小鳳似是想到了什麼,眉頭緊鎖。老婆婆看著陸小鳳,忽然眸帶可惜之色,“你這樣有意思的人,若是死了,當真是可惜。”
陸小鳳摸著自己唇上的小胡子,低頭看了眼落塵,笑道:“美人兒在懷,我陸小鳳,暫時還不想去死。”
落塵抬眸看著陸小鳳,明亮的鳳眸裡滿是認真:“陸大哥不會死的!我也不會讓陸大哥死的!”他緊緊抓住陸小鳳的手,語氣堅定的仿佛在宣誓一樣,他本就在宣誓。
陸小鳳怔愣了一瞬,對落塵安撫一笑,又看向老婆婆,“看來今夜老婆婆是拿不走我的頭了。”
老婆婆對陸小鳳的自信嗤了一聲,“那可未必!”
這話一出,她手上的劍已動!劍光閃動間,劍柄上的紅綢便猶如活了一般,如靈蛇舞動。她整個人都被籠罩進劍光裡。
陸小鳳雖然是第一次與她交手,卻也覺得她的劍法詭譎變幻,就是比起西門吹雪也毫不遜色,隻是他總覺得這種劍法似乎缺少了些什麼。
直到那老婆婆身上的灰布長裙脫去,又去了臉上的易容,露出裡麵的七彩霓裳裙,和一張宛如仙子般的麵容,才驚覺這種劍法襯著她的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危險!
陸小鳳如今並沒有時間與她纏鬥,隻想著快刀斬亂麻!他的手覆上落塵的腰間,一把短匕就落在掌中,整個人憑空而起!
月色下,陸小鳳手握短匕,匕身閃爍著寒光如匹練,向公孫大娘直直刺了過去。這一刺帶著陸小鳳全部的內勁,絲毫沒有留手。
馬蹄聲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著,公孫大娘透過眼前落下的漫天飛舞彩帶碎屑,直直看著陸小鳳策馬而去。半晌兒,才咳了一聲,嘴角溢出鮮血。她抬手捂住被短匕穿透的肩膀,鮮血自指縫間留下,看著陸小鳳消失的地方美眸裡閃著危險的光,好一個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夜漸深,明月高懸。今晚的月色逐漸變得有些不好,朦朧昏黃,不時有烏雲蔽月。
黑漆漆的荒野中,唯有陸小鳳燃起的篝火照亮周身的明亮。落塵坐在陸小鳳身邊,看著跳躍的火苗發著呆。陸小鳳不時往火堆裡添著乾柴,見他沉默不語轉頭看了他一眼,“在想什麼?”
落塵回了神轉頭看著他,橘色的火光在眸子裡跳躍。陸小鳳看到他眸子裡隱含的擔憂,抬起手輕撫著他的眼尾,“害怕?彆擔心,不會有事的。”
落塵搖了搖頭,他看著陸小鳳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裡麵充斥著歉意和後悔,“當初就該殺了霍休一了百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