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重樓(1 / 1)

橋頭樓上 priest 4404 字 10個月前

繆小蛙念到一半,聲音就低了下去,感覺這個“行楷”有點不著調,都這時候了,居然還在挑錯彆字。

她覺得把這話念出來的自己也很傻,好像又浪費姐姐時間了,於是訕訕地偷瞄了姐姐一眼,卻一眼看見姐姐好像被人潑了碗涼水,整個人愣住了似的,一把從她手裡抽走手機。

與此同時,讀者群裡也有人感覺不對勁。

【大官人】:等一下,她不是通篇都“的地得”不分嗎?我意思是說,日記裡其他錯字可以理解成是唐果小時候寫的,“水鬼”部分沒有,說明是故意的。唯一一個兩部分都錯的就是這個“的地得”,證明作者是真不會。大部分寫對一處寫錯我可以理解,彆的地方都錯一處對是什麼情況?

【小龍女】:幾處啊?一兩處的話可能是輸入法?

【行楷】:Y0年3月20日也是“覺得”,彆的沒仔細找,我粗一看就是這麼零星一兩處。

【我老公紙片人】:輸入法都是調/教的,生僻詞它還能猜,常用字老打錯,那人工智障記住了就不給你糾正了,除非換設備,用彆的輸入法。

【小龍女】:所以這兩處換設備了?

【我老公紙片人】:有可能。

【我老公紙片人】:但有點奇怪,換輸入法很彆扭,尤其你要用拚音打漢字,錯字可能就不止一兩處了,我剛看了看,前後文好像隻有這“的地得”的問題。

【旺柴娘】:等我捋捋,這說明什麼?

【我老公紙片人】:我也沒明白,行楷什麼意思?難道說這文有一部分是cx的?

【旺柴娘】:是什麼的?你不要打縮寫。

【行楷】:她說的是“抄襲”……

【旺柴娘】:我給您二位跪了!

【大官人】:還有沒有可能,日記不是一個人寫的?他們不是有一幫人在刷花嗎?會不會是一幫人合寫的?所以能解釋最後一章日期有對有錯的問題!臥槽行楷牛逼了,上次那個“他”就是你挑出來的!你高考語文是不是一百五?

【行楷】:彆說,你這猜測還真有點靠譜。

【雲朵棉花糖】:不是,這篇文不是合寫。但這個地方真的怪,等我問問黑貓。

“黑貓警長”——繆妙不等人問,已經快步走到了蔡人美麵前。

蔡人美就見迎麵來了個一個穿著常服的女人,麵有菜色、不修邊幅,一頭自來卷的炸毛短發,跟這輩子沒梳通過似的,上來就不客氣地說:“蔡女士,我跟您核對幾件事。”

蔡人美懵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反應居然不是“你哪位”,而是“這是個‘便衣’”……這派出所怎麼還有“便衣”?

不等她細想,繆妙已經連珠炮似的開了口:“陳曦是三月十七號生日,正日子?改過生日嗎?”

“沒有,改生日乾什麼……”

“她小學是在育才上的?”

“對……上過育才,五年級還是六年級轉的學,因為我跟她爸結婚搬家……”

“便衣女警”的表情先是不易察覺地鬆了一下,隨後又皺起眉,有點困惑。

蔡人美忍不住說:“這有什麼關係嗎?我家孩子都高三了。她帶那麼多錢,中午就失蹤,到現在都快四點了!你們不趕緊去找,一會兒往孩子身上潑臟水,一會兒問小學的事……”

“您要是不滿意我們都有錄音,過後可以投訴。”繆妙打斷她,“但我感覺我同事剛才沒說什麼過分的話,您回憶一下呢?”

她和方才問話的民警差不多的年紀,沒穿製服,說話也還算客氣,但蔡人美在這個人麵前就是會本能地收斂。

繆妙語氣微微一緩:“陳曦最後失蹤的地方在古城,那邊已經有人沿街挨個商鋪問了,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她乾什麼去了,您提供的信息越細、我們了解得越多,就越有可能猜出她的目的地,比現在沒頭蒼蠅一樣地到處亂找有效果,您覺得呢?”

蔡人美衝上臉的火氣一下滅了八成。

繆妙:“陳曦有沒有吃過什麼藥?情緒方麵的?”

蔡人美臉上露出羞恥的神色,好一會兒才勉強點頭:“有幾年這孩子莫名其妙的出了好多問題,不吃飯,總吐,跟我們也不說話,大夫說她進食障礙,給開過抗抑鬱的藥……這一陣好多了,學習也知道用功了……”

“她在學校被人欺負過嗎?校園霸淩那種?”

“沒有。”

“不是打架,被彆的孩子孤立之類的事,有過嗎?”

“沒……我不知道,”蔡人美臉上掠過茫然,“她沒跟我說過。”

這一臉精明的女老板說著說著,眼角眉梢忽然垂了下去:“這幾年生意不好做,同行搶得厲害,我在家時間不多……我沒辦法,想多掙點錢,給她多攢點東西,讓她以後的路走順一點。張淮人家也有自己的孩子,搭夥過日子就算了,錢都是分開的。我就一個人……我命不好……太難了……太難了……”

繆妙本來在飛快流動的思緒突然卡了一下殼。

旁邊的民警小聲嘀咕:“那也不是光給錢就完事了,買理財產品啊?”

繆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繆小蛙正抻著脖子從遠處觀察她,撞上她的目光,又連忙低頭,假裝認真研究手機。

繆妙定了定神,用儘可能不刺激蔡人美的語氣說:“所以你不在家的時候,陳曦都是由你現任丈夫張淮照顧的?”

蔡人美擦著眼淚,這次反倒沒有什麼過激反應:“差不多,不過他一個後爸,也管不了什麼。我們結婚時候曦曦不小了,跟他也就是客客氣氣的、麵上過得去,在家一直叫叔都沒改口……前兩年曦曦主要是跟著她姐,倆人住一個屋。”

繆妙聽到最後一句,倏地一愣:“什麼姐?她不是獨生女嗎?”

“張淮的,跟以前那個生的,一個姑娘,我們家老大。”

“那不是前妻帶走了嗎?”

“離婚時候判給前妻了,後來她媽被單位派駐國外,孩子說自己外語不太好,也不想跟著出國,就找她爸來了,一直跟我們一起過。那孩子又有主意又懂事,大人似的,自理能力還強,我就因為看上這孩子才同意跟張淮的。”

繆妙一時有些混亂。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姐”是誰?

唐果日記裡的“大姐姐”還是“小姐姐”?

“小姐姐”跟唐果是同齡人,指望她照顧妹妹也太不靠譜了。

“大姐姐”……那不是“玫瑰媽”嗎?

難道他們的推測都不對?

“等等,”繆妙飛快地說,“陳曦姐姐今年多大年紀?是在上班還是上學?”

“上學,比曦曦大三歲多……不到四歲,一直跟我們住到考上大學。”蔡人美沒注意到她的表情,苦笑了一下,“考到了外地,那會兒曦曦都初三了,我想都這麼大了,也該不用家長操心了吧?誰知道她姐一走,她那成績就一落千丈,上網追星逃學離家出走,什麼壞毛病都學來了,不好好吃飯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本來能上區重點的,結果落到了平安二中……”

繆妙:“她上高中不是保送?”

蔡人美:“保什麼送……”

陳曦的經曆和“唐果”脫節了!

繆妙心裡飛快地對比著陳曦空間和《當鬼》文裡的糖果日記:“陳曦什麼時候開始有情緒問題的?”

“不清楚,明顯的不對是她過完生日以後,連張淮都看出來了,提醒過我好幾次……”

“陳曦生日不是三月嗎?三月都下半學期了,她姐姐去外地上大學走半年了,你確定她不對勁是因為姐姐走了?

蔡人美嘴唇動了動,表情很迷惑。

“她生日在哪辦的?都誰來了?”

“水晶宮大酒店……可以承辦孩子生日,有童話公主主題的,曦曦挺喜歡那,請同學朋友來玩也方便,有幾年我們一直在那辦……後來她可能是大了,不肯去了。”

“你還記得都誰來了嗎?”

“幾個孩子……同學吧,我認不全,不記得了,還有……”蔡人美說到這,話音陡然頓住,表情變得不自然起來,避開了繆妙的視線。

“還有誰?”繆妙輕聲問,“蔡女士,到這時候了,你隱瞞的事越多,我們就越難工作,你明白嗎?”

“她爸爸……我前夫,陳文逸。”

“陳文逸是自己來的嗎?”

“……”

“蔡女士!”

“……不是,帶了人。”

“誰?”

“好像是他現任的女兒。”

“但你前夫沒再婚。”

“對……沒結婚,女方好像是沒什麼正經工作,長得挺漂亮,說是跟了他好幾年也沒名分,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就每月給點生活費,像包養的。她看著年輕,孩子就比曦曦小四個月,陳文逸有時候會帶來,我挺膈應的……”

那個女孩比我大四個月,媽媽讓我喊她“姐姐”,我有一個大姐姐了,就喊她小姐姐吧……

不對,不對……

還有一個地方對不上。

繆妙:“陳曦小學時候和那孩子一個班過?”

蔡人美:“啊?”

“我問你,陳曦六年級從棗花路轉到育才,是不是和陳文逸現任的女兒一個班過?”

“棗花路?什麼棗花路?曦曦是從育才轉到實驗……”

“那X7年陳曦為什麼會在育才的學生名單上?”

“啊?哦……對,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陳文逸那時候來找過我,想借曦曦的育才名額——育才是私立麼,那會兒管理挺不規範的,一筆交夠讚助費才給進,我們交過一大筆,又轉走了,想著也是浪費……”

這時,不遠處捧著繆妙手機的繆小蛙有點不安,不知道該不該過來找姐姐,因為讀者群裡又有人提出了問題七。

【我老公紙片人】:我剛才又回去捋了一遍,把人稱什麼的都修正了,然後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之前黑貓判斷“妹妹”是洋娃娃,依據是這個人物沒有台詞,也沒有動作,對吧?我還發現了另外一個有點奇怪的人物。

【行楷】:?

【我老公紙片人】:林水仙,寫到她的地方我都覺得怪,說不出來。

【大官人】:哪裡?

【旺柴娘】:我也覺得有點,林水仙也沒台詞。

【我老公紙片人】:林水仙小團體一直欺負唐果,但是這個林水仙本人跟唐果好像不怎麼互動。

【行楷】:這算問題七嗎?

這算問題七嗎?

繆妙:“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

蔡人美:“好像叫……林水仙。”

那一瞬間,見多識廣的繆隊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