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少年,這是我一生的夢想啊!我走遍全世界,從美國到英國,從意大利到埃及,從俄羅斯到日本,就找到了你一個最適合演這個角色的人啊!”
“不去。”
“這可是克麗絲·溫亞德的電影!隻要你願意出演,馬上就可以成為全世界最紅的演員之一!你看,Jin這個角色就像是給你量身定做的,看看你這銀發,這孤傲的殺手氣質,你天生就應該吃這碗飯啊!”
“沒興趣。”
“再考慮考慮吧,求你了,去出演Jin吧,求你了少年,少年——”
諸伏景光正在往家走,剛到公寓樓下就看到有個陌生的外國男人正抱著黑澤陣的腿,一邊哭一邊說求你了演琴酒吧,求你了,你就是琴酒啊!
諸伏景光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此時黑澤陣的表情已經相當不耐煩了,但那個外國人抱得死死的,路人都好奇地往這邊看,於是黑澤先生也就沒有直接動手。
“怎麼回事?”諸伏景光問,“什麼琴酒?”
“哦,”黑澤陣冷著一張臉把導演的海報遞給他,“大明星克麗絲·溫亞德的電影,說是讓我去演一個叫Jin的、潛入神秘組織臥底二十年最終將組織毀滅的角色。”
確實是沒有比他更合適的演員了,因為他就是本人、故事的原型,還有,他一定要找個機會跟貝爾摩德算賬。
“噗。”
諸伏景光沒忍住,笑了出聲。什麼,你們找黑澤來演組織臥底?那可真是找對人了。
他笑完,看到黑澤陣的表情越來越冷,就趕緊補救說不行不行,導演先生,我弟弟真的不能跟你去演戲,他有鏡頭恐懼症,還在治療期間,所以真的很抱歉。
導演就遺憾地放開手站起來,說,哎,我真的就沒見過比他更適合演“Jin”的人了,對了,你是他的哥哥嗎?我這裡還有個角色,也是這部電影裡的,是警察派到黑暗組織的臥底,你看你有沒有興趣……
“他沒有。我們要回去了。”
黑澤陣打斷了導演的話,跟諸伏景光在導演依依不舍的目光裡上樓了。
往樓上走的時候,諸伏景光跟在黑澤陣後麵,忽然問:“其實他說對了吧,我是警察派到組織裡的臥底?”
黑澤陣沒說話。
諸伏景光又問:“你不是說組織都要毀滅了嗎,到底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關於我自己的事?”
黑澤陣這才頓住腳步,用那雙沒什麼情緒的墨綠色眼睛看過來,問:“……我沒告訴過你?”
諸伏景光:“……?”
黑澤陣皺眉:“你是日本警察派到組織裡的臥底,三年前你身份暴露,我把你帶回了日本,組織以為你已經死了,所以我才讓你彆到處亂跑。難道我沒說?”
諸伏景光緩慢地眨眨眼:“你沒說啊。你隻跟我說了最後一句不要亂跑。”
黑澤陣:“……”
諸伏景光:“……”
兩個人麵麵相覷,最後黑澤陣說那就這樣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是哪個部門的,現在你們警察內部也不乾淨,等組織沒了我再找機會聯係你的同伴把你送回去。剩下的事就不歸我管了。
他們繼續上樓,路過二樓的時候,發現有兩個警察,路過三樓的時候,發現有三個警察,路過四樓的時候,發現還有兩個警察。
最後黑澤陣忍不住了,問:“今天是怎麼回事?”
諸伏景光趴在樓梯的欄杆那裡往下看,回答說,一直都是這樣啊,並不是看不到案件就不會發生的,犯罪的陰影隨處可見,不過不用擔心,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小概率事件,而且警察會解決問題的。
“雖然沒法根除這世上的惡意,也不能挽回所有的悲劇,但是請相信他們吧,就算豁出性命,他們也會保護大家的。”
“嗯。”
黑澤陣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去開門。
諸伏景光快步追上來,用力攥住了黑澤陣的手臂,說:“我這話是認真的。”
“我知道,也沒有不相信。”黑澤陣頭也不回地繼續開門,在扭動鑰匙的刹那,又低聲說,“畢竟,你就是這種人。”
而且這種人他見得多了。在過去的二十年裡……應該說是他人生的三十年裡,這樣的靈魂他早已邂逅過不能再多。
黑澤家的門被打開。
橙金色的陽光從門外傾瀉進去,在地麵上塗抹出一個仿佛在燃燒的菱形。少年的影子落在地上,被身後的夕陽拉長,仿佛他長大後的模樣。
那可不討人喜歡。黑澤陣想。
不,他從一開始就是這種不討人喜歡的人,扮演這樣的角色,準備像那些故友一樣在某個時刻獻出一切。
隻是,他早就失去這個機會了。
……
美國,洛杉磯。
查賬工作進行到90%的波本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他的思路被打斷,隻好暫時停下手裡的工作,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人在這個時候聯係他。
這大半個月來他一直在查賬,發現組織的賬務簡直是一團亂麻,根本就不是人能查的。有人狂熱地往組織裡撒錢,有人大把地從組織裡撈錢,有人身居高位查不得,有人死去多時賬還在走。
他覺得他拿到手的根本就不是組織的資金流水,而是一枚核彈的組裝部件。
算了,看看郵件。這是他在組織裡用過的郵箱,能給他發郵件的,應該也是組織裡的人吧。
是誰呢?
From Unknown(未知/來自地獄):
-會計波本先生,你好,聽說你最近在組織裡辛勤忙碌,我特地來向你舉報一些組織成員冷眼旁觀甚至玩忽職守的行為,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圖片)[貝爾摩德的電影海報和電影《來自黑暗組織的Jin》的介紹.jpg]
-(圖片)[朗姆榮獲東京第四十三屆壽司製作大賽冠軍的照片.jpg]
-(視頻)[基安蒂醉酒參加深夜情感節目,痛斥新老板心狠手辣、貌美如花的節目錄像.mp4]
波本看完,情不自禁地打出一串問號。
喂,他之前聯係這些人的時候,他們不是都說自己很忙嗎?還有,這消息到底是誰發來的,誰會了解這三人的真實身份,還知道他身為“波本”的郵件地址?
就算是在組織內部,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朗姆到底是誰,準確來說知道朗姆樣貌的人根本就不超過一手之數!
“是你,琴酒。你果然還活著。”
波本很快就得出了結論,他咬了咬牙,心想能清楚這些、還特地給他發來挑釁的也隻有可能是琴酒了——沒錯,這件事隻能是琴酒乾的!
他慎重地就要把FBI從黑名單裡拉出來,卻在下手的一瞬間猶豫了,改為給江戶川柯南打電話。
在查完賬之前,他是不會把那個混蛋FBI放出來的!
東京。
倒著躺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江戶川柯南給赤井秀一打電話,說:“衝矢先生,安室哥哥給我打電話,說有件事要我轉告你。”
“什麼事?”
電話那邊傳來了赤井秀一的聲音,還有翻動紙張的聲音,很顯然,他在——批改初中生的英文試卷。
江戶川柯南晃著腿,扔掉報紙,回答:“他說琴酒還沒死,而且給他發消息了。”
“……”
赤井秀一覺得波本,或者偶爾被叫做安室透的警察真是魔怔了,無論如何也覺得琴酒沒死。但他又想起上次惹波本生氣的事,決定先順著波本的意思來,畢竟FBI和公安在對付組織上的立場是一致的。
他放下手裡那張隻考了五分的試卷,問:“琴酒給他發了什麼?”
江戶川柯南回答:“安室哥哥說琴酒向他舉報貝爾摩德、朗姆和基安蒂上班摸魚,還說貝爾摩德要拍臥底琴酒大電影。”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才說,現在美國時間是早上吧,他應該是通宵查賬到這個時候,你讓安室君好好休息,彆趴在辦公室的桌子上睡了。
江戶川柯南:“但貝爾摩德要拍的電影是真的,我查到了那部電影的備案記錄。”
赤井秀一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貝爾摩德和琴酒本來就關係不錯,要說組織裡誰認識最久,肯定是他們兩個吧。
“可這部電影在暗示琴酒是臥底……”
“我也覺得琴酒是臥底,當然,這隻是一種猜測。目前我有一點想法,等我回去——”
“衝矢先生。”
“嗯?”
“你也好好休息,彆熬夜批改作業了,自從你當上中學教師後,都沒有時間休息吧。”
“……”
那邊的小偵探掛斷了電話,奔波數日還要照顧一群初中小崽子們的赤井秀一愣了一會兒,就無奈地搖搖頭,笑了起來。
這可不是他能決定的事,他還需要確定小蘇格蘭的身份,就跟波本一定要在美國查賬一樣。等這些事結束,他就給自己放個假,出去旅遊,去哪裡都好,總之不要在日本和美國了。
嘛,反正到時候不可能遇到熟人就是了。
(一樣打算去旅遊的黑澤:?)
清晨。
赤井秀一進行了完美的易容,變身衝矢老師,準備去上課的時候,卻發現有兩個警察來到了他的門口。
“衝矢先生,有人指控你涉嫌謀殺,有時間跟我們去一下警視廳嗎?”
“謀殺?”
衝矢先生不是很理解,但幸好他今上午沒有課,隻是去看著班級,就先跟校長請了半天假,跟著去了警視廳。
到了之後,他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今天淩晨,有幾箱加密快遞緊急從美國送到他家,負責運送的工人剛好被人謀殺,犯人因猜測箱子裡裝的是重要財物就將其打開,結果發現裡麵隻是幾瓶叫做“KILL Rye”的飲料,就憤而喝了一瓶,當場倒下。
現在犯人已經被搶救過來了,他在病床上顫顫巍巍地發出指控:飲料裡有毒!肯定是用來謀殺的東西!幸好我馬上吐了,不然就不隻是進醫院的事了!
不過警方肯定是不會輕易相信這種話的。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一位年輕警察過來,對衝矢老師說:
“飲料的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裡麵沒有任何有毒物質,反而非常健康有營養,那位犯人隻是胃部受刺激倒下的。抱歉,衝矢先生。”
“沒事,飲料是朋友寄給我的,我事先也不知情。”
“呃,衝矢先生,你確定寄給你這個的是朋友,不是仇人?”
“……我確定。”
沒錯,飲料肯定是波本寄來的,他和波本是朋友,吧?
衝矢昴離開了警視廳。
時間是上午十點鐘,他還來得及去學校。
剛才校長給他打電話,說他班上有位轉學生,手續讓隔壁B班的小春老師幫忙辦了,現在學生已經在教室裡,資料在小春老師那邊。
轉學生啊。
衝矢昴這麼想著,走進教室,就看到一個有著淺金色頭發、額前有一撮很特彆的卷發的女孩坐在窗邊,準確來說是黑澤陣前麵的位置。
看到那張臉的時候,衝矢昴、不,赤井秀一瞬間就如遭雷擊。
那是他媽的臉!
同學們看到衝矢昴,就喊了起來:“衝矢老師!你來晚啦,我們都見過新同學了!這是新來的瑪麗同學!”
坐在窗邊的那個初中女孩就看著他,淡淡地說:“你好,衝矢老師。”